《九殿下作死路上的绊脚石》晏双笙

18、发热

　　山洞里刮进一阵风，裸露在外的胳膊察觉到一丝凉意，睡得不安稳的人立即睁开眼，一双漆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迷茫，随后立即恢复清醒。

　　侧过头看了眼身边靠在墙上的萧仲言，楚炀抬手把衣服拉好，往火里添了几根柴后站起来。

　　真是疯了，比楚灲还疯。

　　居然在山洞里和萧仲言胡来，要不是身上的黏腻感让他清醒认识到昨晚不是一场梦，楚炀很想直接把人丢在这里。

　　“安叔……”

　　安誉？

　　楚炀眼神一变，盯着萧仲言的眼神变了变，刚要起身，萧仲言整个歪倒在他肩上，呼吸扑散过来时，楚炀伸手摸了一下萧仲言的额头。

　　又发烧了。

　　上回在沙漠里，萧仲言也是发着烧，这回也一样，所以萧仲言这个人外强中干？打能打，但也容易病倒？楚炀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柴，把火烧旺起来，扶着萧仲言躺在干草堆上，起身朝外走。

　　得弄点水，不然萧仲言烧到天亮，肯定要出事。

　　楚炀不知道该佩服自己体质好还是该鄙夷萧仲言的‘弱不禁风’，明明一个时辰前被翻来覆去折腾的人是他吧？按理说，要病倒也该是他才是。

　　摇了摇头，想到萧仲言身上的伤还有不知情况的毒，楚炀认命往山涧走。

　　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萧仲言没被野兽叼走。

　　捧着水回到山洞，瞥见离开时躺着的萧仲言已经坐起来，听到他进来的动静抬眼看着他，眼神难得削去了平日里的伪装，竟然露出些脆弱。

　　“醒了？”

　　“恩。”

　　萧仲言点了下头，看着楚炀走过来，其实他烧得有点糊涂，不过一向警惕惯了的人即时在睡梦中也少有完全放松的情况。

　　楚炀一走，萧仲言几乎是立即醒过来。

　　脱离了一种安全氛围，他睡不踏实。

　　“喝点水，你还在烧，可能是伤口引起的。”楚炀说完有点后悔，因为他是随意找了片叶子，手松开水基本也全洒了。

　　盯着萧仲言看了一会儿，楚炀在他面前蹲下，捧着水到他嘴边，“这样喝。”

　　萧仲言眼里露出笑，往前探头张嘴慢慢的喝着，发干的嗓子和一身的黏热让山泉水驱散不少，只是两人离得太近，稍稍抬眼就能看清楚炀眼下那颗几乎不可见的黑痣。

　　“不喝了？”

　　“恩。”

　　楚炀就着姿势把剩下的全喝了，又摊开叶子，从鼓鼓的袖子里抖出几个果子，“去的路上随手摘的，看情况今晚上回不去营地，只能等天亮或者他们搜过来。”

　　只能一只手活动的萧仲言见楚炀自顾自的靠在墙上吃果子，脸颊不时鼓着，有些想笑。

　　从前他和楚炀也算是相熟，更别提莫名其妙的滚到了一起，干柴烈火，他还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楚炀，一点也不像是骄傲又天真的九皇子，反倒像是谁家贪玩的小公子。

　　“脸上脏了？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了。”楚炀擦了擦脸，看着萧仲言，“这回算是你还了我一次人情，不过要是这毒深入肺腑，毒性强，真的神仙也回天乏术。”

　　“放心，我试过，毒性不强。”萧仲言笑了一下，凑到楚炀旁边挨着坐，“要是我真死了，谁来帮你？”

　　“帮？”

　　挑了一下眉，“你来不来我都能一步步按着计划进行，倒是你来了，打乱了我的计划，你还没说，安誉是你什么人，连睡着了都还惦记着他。”

　　突然提到安誉，萧仲言神情变了变，往后靠着，闭上了眼，在楚炀以为他不会继续往下说打算换个话题时，萧仲言开口了。

　　“你知道我是安荣侯府的世子，那你知道我母亲姓什么吗？”

　　“……安？”楚炀试探问，“安荣侯府的女主人早年去世，留下一个独子，安荣侯年迈，因早年征战，腿脚不便少有出门。”

　　“安叔和我娘是同宗，是远亲，我三岁那年因为我娘病重所以到了侯府，后来……自是在侯府里留着，一待好些年，帮了我爹不少事，连腿脚也治好了不少，但——”

　　“所以你来西凉目的是他？”

　　“人是在西凉失踪的，我自是要在这里才能找到他失踪的原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萧仲言说完扭头睁眼看着楚炀，“所以，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他还活着？”

　　楚炀点头，“我有什么理由骗你？”

　　安誉还活着，而且是他找了四年的人，四年，整整四年，如果安誉都被羁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楚炀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样。

　　但他想不明白，楚灲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燕国人下手，更别提安誉除了在他还未入宫时，在王府里待过一年的时间外，还有什么地方能引起楚灲的注意，让楚灲对他下手，而且还不杀他。

　　等等！安誉和萧仲言母亲是同宗，而蘅月和安誉是不是……

　　“安誉真是和你娘同宗？”

　　“恩。”萧仲言楞了一下，“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楚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楚灲把人关着那么久，为什么不直接杀人灭口，而是一直囚禁他，安先生是不是知道什么？”

　　最后一句是在问萧仲言，安誉一定知道什么事情，才能让楚灲留他一命，否则楚灲根本不可能到现在还不动手，留着这个隐患。

　　“我从未替娘提到过。”

　　“……恩。”楚炀点头，他知道萧仲言不是在说谎，既然不知道，那就只能等到把安誉救出来才能知道了，但他担心还没有把安誉救出来，他就已经被楚灲盯上。

　　这段时间他和萧仲言走得太近，楚灲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

　　楚灲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在他的事情上已经是意外的有耐心，也许过了今晚，楚灲的耐心就是消失殆尽。

　　“楚灲他——”

　　“没有。”

　　瞪一眼萧仲言，楚炀拿着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下月他要大婚，犯不着在这个时候闹出事，长忧宫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芝麻大点事都能传到各个大臣后院里去，明珠公主什么性子？我还不想被她拿着剑刺穿咽喉。”

　　萧仲言轻咳一声，其实他倒不是想问这个，只是想问楚灲这些年来有什么反常举动，不过楚炀这么说，他倒不好再问。

　　尤其是瞥见楚炀耳后红起来的一片，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少年。

　　“回去后我不定能出宫，你有消息，送往尚膳司就行，有个叫木一的人。”

　　尚膳司？原来，是尚膳司，难怪楚灲捉不到把柄。

　　“睡吧。”萧仲言伸手直接把楚炀拉着靠在自己肩上。

　　楚炀一怔，瞳孔猛地瞪大，脖子有些僵硬的梗着，刚要说话就被人握住了手，十指缠在一起，不由把话咽了回去。

　　神情松懈下来，靠在萧仲言肩上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