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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我的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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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千寻低头看着为自己按摩手腕的满岛遥,灯光照下来,她的长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略带些不爽的神情,看起来像是小说里傲娇生气的女主角。
不过自己不是男主角。
无论是一本正经替赤司解释的样子,还是干脆皱起眉头爆粗口骂自己,她都不让人反感。满岛遥实际上是个心善到像是老好人一样的家伙,他觉得自己在这场比赛以后被逐出一军或者勒令退队都很正常,她却还说着让自己决赛继续出场。
真是蠢。
吃饭时本来就存在感薄弱的自己,更是没有人和自己讲话,正选总共就只有他和清水两个三年级,清水今天发挥的很好当然不会在意他是不是失误,不过黛一向是个比起和别人在一起更倾向于一个人的那种人,没人说话倒也没什么。
而对于赤司,他慢慢感觉到满岛其实很看重黛,是除了在篮球队之外还有一层情谊在的那种。如果说实渕和满岛关系好,他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确实说话的次数很多而且实渕很擅长和女生打交道,那么沉默寡言的黛又是如何与她相熟的。
他看到过满岛去黛房间找他,也看到训练的时候她主动去找他说事情,其实她也会找别人,但就是和黛说话的时候好像更亲近一些。
危机感?
不,他不认为满岛会喜欢黛千寻。
但也许反过来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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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队长,关于决赛的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敲了两下门,实渕来开门,说他正在洗澡,我便走进去坐在了征十郎的床上等着。
实渕玲央正用毛巾裹着头,见我看向他便解释道:「我在做发膜,小遥要不要一起?」
「不了不了,您还是自己来吧。」我摇了摇头。
「那我就去你房里借个热水啦,和子在的吧。」实渕用手扶着头上的毛巾准备出去。
「其实学长你可以留下的,我就是和他谈一谈出场名单的事。」我扶住额头,不要总是做这种好像给我和征十郎创造机会的事情好吗。
「哎呀,反正我本来也到时间要洗头了呀,你们慢慢聊啊。」
啪,他把门带上。
过了两分钟,征十郎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睡裤从洗手间走出来。我把他上衣扔到他的头上,开口说:「你们这群热血少年至于洗完澡都不穿衣服吗艹!」
他倒是淡定地把衣服穿上,然后坐在了实渕的床-上,直接说:「你是想来找我让说让千寻继续上场的事吗?」
「……」上帝啊这个人会读心,「是的,他的手腕不是问题,休息两日就足够了,决赛如果他不上首发,以后他再和其他人合作只会变得更困难。」
「你还是这么纵容他们。」他的头发还没有怎么擦干。
我站起来拿过一边的毛巾,包住他的头发用刚好的力气给他擦头发,然后说:「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就算上场以后影响到其他人的发挥,你也要他上场?」隔着毛巾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我不认为黛学长会一蹶不振。」我把毛巾抓在手里坐下来,「而且明明是你选中人家的好不好,说丢就丢有没有意思啊。」
「我并没有说要放弃他,决赛我也无意找人取代他,」他看向我的眼睛,」遥,你难道认为我是冷血的人吗。」
你不是吗?
我嘴角抽了抽,「好吧,明天是桐皇的准决赛,看情况他们应该会赢,既然不换人,我们也就不用刻意调整战术安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刚站起来他就拉住我的手,「还有事?」我低头问他。
「晚安吻。」他抬手压着我的后颈然后凑上来在我的嘴-边印了一个-吻,「早睡。」
「你……你是幼稚园小……小朋友吗!要妈妈亲一下能睡?」我迅速退到墙根,手摸上他刚刚亲过的地方。
「我母亲去世很久了。」他淡定回答。
「我知道啊,这……这也不能构成你做这种事的理由啊!」我手足无措地看向他,心跳快得我自己都要喘不上气来了,「摸我的头、牵我的手、亲我的额头我都随便,但是名义上做哥哥的也不能碰妹妹的嘴吧。」
「你只比我小一天,」他站起来,「而且,我实际上并未碰到。」
「艹,你……你不要站起来!」我紧贴着墙,「哥哥的说法也……也是你自己说的。」
「如果不做哥哥的话……」
「做主人这样也不行!」我打断他,「你……你别说话了,我真的走了。」
啪,我赶紧带上了门往回冲。
刷卡进了我自己的房间,中岛正和实渕一起贴着面膜聊得很开心,我大喘着气把自己整个用被子裹起来,也不管现在是盛夏的天气,我就是不想出来了。
「小遥,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啦。」实渕试图伸手拉我的被子。
「请不要管我!就让我这样死掉好了!」我闭着眼睛,一直在想他那个贴在我嘴边的那个吻,他妈的不要再想了,满岛遥你给我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赤司君又惹她生气了吗,还是她又惹赤司君生气了?」我听到中岛和实渕说着。
「他们肯定没有吵架啦,小征可是对小遥超——宠的诶。」该死的实渕玲央你拖长声音是想干什么啊艹。
「是的呢,赤司君对满岛很关心欸。」中岛应道。
关心个屁!
好吧,他确实很关心我。
不对,不是这件事,他刚刚那样是想做什么,如果我和他只是经理和队长一般同级生的关系的话,我就找人告他性骚扰了啊。
那大概很久以前就应该开始告了。
「小遥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啦,小征很明显就是喜欢你啊。」实渕又一次尝试拉开我的被子。
我松开手他终于能把被子一把掀掉,我浑身是汗,看到他已经揭开面膜白到发光的脸,啊这强光,我瞎了。
「……」我用衣领擦了擦汗,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而中岛不知为什么又不在房里了。
「和子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了,」实渕很快就回答了我,然后又继续说,「其实小遥你为什么对小征的事情这么不坦率呢。」
「这种事不是我坦率不坦率的问题,」我偏过头,我和他的真正关系本来就不能简单解释,「能说的就是,我给你打个比方,他是住在一座城池最中心的人,我虽然获准进入中心,甚至贴近他最最中心的位置,一旦城门关上,我就只能留在外围。你明白吗,阶层是不同的。」
「谈恋爱又不是说谈婚论嫁,」实渕用手轻轻按摩着面部,「不必要考虑门当户对啦,而且满岛你的家境没有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吧。」
「学长,你不懂啦,」我叹了一口气,「我再说得简单粗暴一点,我可以陪他-睡,但我不可以和他恋爱。」
「噗,」他笑出来,「你这是什么逻辑,你是他包-养的情人吗。」
「……」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
「好了,学长你今天比赛这么累,就给我乖乖回去休息。」我从床上下来把他拽起来往外推。
「小遥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欸。」实渕在我关门前又说。
你才奇怪,你们全家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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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已经深刻地明白到她对自己的抵触来自于什么地方,被赤司家领养因此要为赤司家付出全部这种信念在捆绑着她。赤司征臣也许看中她的忠诚,因此放心她就算是成为自己的儿媳也毫无问题,赤司家已经是上层人士,比起信奉什么高贵身份,还是拥有忠心的家仆更好。
他不希望自己只能是她的少爷。
更不希望她最后是听命于自己的父亲而选择嫁给自己。
满岛遥并不是不喜欢赤司征十郎,她是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说喜欢。他确实哪里都好,自身很优秀不说,对自己也非常的好,是真的好到想不误会都不行的那种好。可是这仍然不能构成自己接受他的理由,她的一切,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学业甚至是自己任性的爱好,都由赤司买单。
她欠了他太多,所以她无法坦率地说出我喜欢他,只能是我不能辜负他对自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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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桐皇的比赛青峰甚至没有出现在板凳上,他们这队伍对王牌似乎也是太纵容了一些。没有这家伙的桐皇在我看来并不构成威胁,只要叶山不要被对方那个看起来就很腹黑的主将随便两句话就弄到脑子发热不好好打球就行了。
望着已经嚷嚷起来的他,我伤脑筋地扶住额头,这才只是热身啊。
「叶山学长,看我这里。」我举起他被我没收的一台NS。
「啊,遥学妹你要对它做什么,你放过它!」他向我走过来。
很好,狗狗乖,不要和那些坏人玩。
桐皇主将今吉微笑着看了我一眼,我也微笑着点头回应,等一下上场就让我们队把你们捏爆。桃井或许能够做出很好的预测,但我也也不是什么吃干饭的经理,加上整体实力洛山明显在桐皇之上,比赛的结果很显然已经确定了。
在这一点上,征十郎肯定是比我还要淡定的。IH决赛至今这么长时间我都很少见到他因为比赛的结果有什么情绪波动,虽然我知道结局都是注定的,但是赢了以后开心点也很正常吧。算了,他可能只想着和他以前那群队友正式打上一场而已。
谁不知道自从奇迹的世代升上高中以后,高校篮球界就再也没有其他角色蹦跶的地方了。
哨声吹响,实渕又一记三分入账。
很好,我们是全国大赛冠军了。
回头看了一眼征十郎的表情,拜托,你就不能稍微乐呵一下吗,全国冠军欸,这是把上百所高校踩在脚下才拿到的奖杯欸。
长叹了一口气,我很迅速地毛巾和水递给走下场的他们,「辛苦了,学长们。」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我也笑了出来,毕竟我是个赢了会笑的正常人啊。
回到休息室,叶山看着我眼神放着光,「遥学妹我们一起去庆功呐!」他的声音一响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我,敏感的我很迅速地拿起我的背包,护住里面那张存着部费的银行卡。
一边的征十郎淡淡地看着我点了点头,又站起来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接着一个人走了出去。
如果我不跟去的话,这张卡会被刷爆的,我在心里想着,然后开口说:「烤肉行不行,我认识一家很好的店。」
「经理万岁!」
我和实渕说了一下烤肉店的地址,让他们先过去,接着就跑出去找征十郎,他正站在体育馆的门口打电话。我走过去,他也刚好把手机放下。
「你要不要一起去?」我问。
征十郎摇了摇头说:「我有事要做。」
「怎么了?」他表情有些不太对。
「宫城去世了,心脏病发,没能抢救过来。」他的语气其实很淡定,但我就是觉得他很难过。
「我和你一起回去。」我立马说。
「不用,」他摸了摸我的头,「你就留在这里。」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车,我只是保持着刚刚的表情站在原地。
因为赤司夫人身体一向不是太好,她去世前宫城管家就已经在照顾征十郎,赤司征臣当然不是会关心儿子的人,宫城管家其实就和一个慈祥的爷爷一样陪在他身边,失去家人怎么能不痛苦。雪丸离开征十郎的时候,他那样无懈可击的人都会有失落,现在又一个亲近的人走了,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我很快地回到休息室,幸好他们还没离开,中岛管不住这群人,樋口就更别提了,思索了一下,我把卡给了实渕,并在离开之前给了所有人一个非常善意的警告。
然后我就立刻打车离开了。
宫城管家如果入院肯定是在赤司家一贯会去的私家医院,我在门口问了护士便向病房快步走着。推开门进去,里面只有征十郎一个人站着,病床上躺着的人用白色的被单盖住。
「你还是来了。」征十郎转头看着我。
我什么话都没说,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征十郎慢慢伸手环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无论是难过还是脆弱的情绪我知道他都是不会说的,我也不会让他说,只要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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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是带着清爽的柠檬味洗发水的味道,赤司被她抱着,觉得即便是什么都没有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一样。
他身边的一切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母亲、雪丸还有宫城。
现在的赤司只想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