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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真的是她! ...

  •   浴室里光线昏聩。

      巫萤晚是被一股寒意冻醒的。
      她被丢在半满的浴缸里,整个人像一块被浸在冰水里的海绵,可以任人拿捏。

      意识很快回笼,可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睛被蒙住了。

      双手也被什么东西缚住,反绑在身后。

      被绑架了?
      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

      仔细分辨,空气里还有一股熟悉的香薰味。
      不对,这是她原来的房间。

      “醒了?”冷淡低沉的男声,突然在静寂的空间里响起。
      这声音,将眼睛看不见的巫萤晚吓了个激灵。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为什么要绑我?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大少爷的什么人?”

      可对方却仿若未闻,不发一言。

      沉默会加剧空气里的压迫感。
      耳畔传来极其细微的地毯摩擦声,仿佛是压着她的胸腔碾过来的,令她紧张到喉头发紧。

      他在靠近自己。

      巫萤晚的身体本能地想往后缩。
      谁知,这个小动作反而激起了对方的作恶心理。

      她只感觉到一只脚被人猛一拽,整个人都滑到了巨大的浴缸中。

      半满的浴缸水,在一阵激荡中淹过她的口鼻,钻进来的水呛得她剧烈咳嗽:“咳咳……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陌生的男声冰冷淡漠,由远及近。
      “——当然是想你死。”

      “别……”巫萤晚被这骇人的话惊住,被反绑的双手开始拼命挣扎。

      这什么神经病?!

      然而更令她惊恐不已的是——拆信刀冰冷的刀刃,骤然抵住了她的大腿。

      巫萤晚慌忙喊出心中的猜测,连声音都在抖:“大、大少爷!我知道、是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充斥着水声的空气里,隐约多出一道不屑的哼笑。

      巫萤晚双手在背后不停扭动,拼命挣扎,嘴里想方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大少爷,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你……”

      神经病却在这时故意笑出声:“那你现在就滚出蔺家,做得到吗?”

      那可不行。

      巫萤晚尽量抬高脖子,不让自己被水呛到,好让自己的表白更真诚流畅:“大少爷,我是、是真心喜欢你,才想嫁给你……”

      “是么。”神经病的语气意兴阑珊。
      他手中的拆信刀,却顺着巫萤晚的腿徐徐上移。

      刀尖悬在她的皮肤上,很快便来到她的胸口。

      巫萤晚只听到一个阴恻恻的笑音:“不如,让我看看你的真心?”

      “……你有病啊!”
      她真的忍无可忍,连夹子音都夹不住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喝骂,让蔺寒时神情顿住,握住拆信刀的力道也跟着往回一收。

      似乎是为了将猎物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得更仔细,他不由自主俯低上半身,凑近她。

      巫萤晚的长发沾了水,胡乱贴在脸上,遮住了一半五官。
      再加上那半张脸大的眼罩,蔺寒时一直没认出她来。

      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

      用力凝视的眼神,让他的瞳孔微微突出,眼角肌肉几乎被挤压到轻微变形。
      一副震惊到面目扭曲的神情。

      “哗啦”一阵水声。
      还好丝巾容易挣开,巫萤晚的双手终于从水里抽出来。

      她刷的扯掉眼罩,将湿发往后撩起,义正言辞警告他:“大少爷,玩够了么?!”

      蔺寒时完全看清这张湿漉漉的面孔。
      失神涣散的瞳孔,像两片薄薄的铅灰色纸片,止不住颤动。

      真的是她!

      ……

      直到换了衣服、吹干头发,巫萤晚还陷在一片懵然中。

      她大学时曾见过蔺城初一面。
      方才她见到的大少爷,肤色白皙、俊朗挺秀,和她记忆中的人一模一样。

      原来他根本就没被毁容。

      巫萤晚想到起码以后每天面对的,是个好看的瘸子。
      她总算有了点生活的勇气。

      徐年晖拿外婆的病威胁她,让她顶替徐婉婉住进蔺家,先稳过这段时间再说。

      巫萤晚又不傻。
      她也是权衡过,才会放弃原本的规划来到蔺家。

      外婆的病拖不起了。
      妹妹还在上学。
      继父身体不好,有心无力,也挣不了几个钱。

      她也才刚毕业,根本承担不起这么多重担。

      倘若真能嫁入蔺家,对她来说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钱的事,根本不算问题。
      她也能跨越阶层,走向一条更好的人生道路。

      徐婉婉不稀罕这个机会,她可稀罕死了。

      蔺城初这条大腿,她说什么也要抱上!

      当牛做马当打工人还要吃苦呢。
      她当富太太每天照顾一个瘸子,那是她罪有应得。

      只不过大少爷这阴森森的性子……
      巫萤晚回忆起刚才那一幕,控制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在看清她的完整面容后,大少爷先是长久的怔忡,仿佛被某种不可置信的思绪死死搅缠住。

      接着更是夸张。

      就像被夺舍的人突然神志清醒过来,他完全收敛起方才阴鸷邪气的一面,切换到不可侵犯的高冷气场,冷着脸一本正经对她说:“你先换身衣服。然后,出来。”

      那情形就好像,不分轻重开玩笑的人变成了她。

      巫萤晚觉得莫名其妙。

      难不成,大少爷是被她的美貌震撼住了?
      又或是,他也记起了自己?

      可大学那次不过是匆匆一面,似乎没什么足够他铭记的地方。

      她晃晃脑袋,不想再深究。
      反正无论是哪个原因,都算一个好的开始吧。
      起码也算关系破冰了……吧。

      网上说,男人都喜欢漂亮又柔弱的女人。
      初次见面,她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这样想着,巫萤晚的目光不经意落到手腕上。

      用于捆缚她的是一条质地柔软的丝巾,不仅方便挣开,还不容易勒伤她的手腕。

      可她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那条丝巾。

      别无他法,巫萤晚只好咬着牙,将腕骨往大理石台上狠狠一撞。
      手腕处很快浮现一道可怜的红痕。

      做完这一切,巫萤晚才从浴室缓步走出来。

      大少爷坐在轮椅上,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审视着桌上那个精致的白色蛋糕盒。

      就在刚才,他向管家陈叔打听了几句,隐约猜到了替婚的事。
      所有人都叫她“徐小姐”。

      十四年前,他到过巫萤晚长大的小镇。
      不过她早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中间将近十年的漫长时光里,他们不曾有过交集。

      直到四年前的一次意外,他需要输血治疗。
      他的血型并不罕见,但给他输血的人恰好就是巫萤晚。

      说不清是命中注定,还是无法抗拒的身体本能。
      ——从她的血液进入身体的那天起。
      蔺寒时便开始控制不住想要窥视她、了解她,甚至想要靠近她、拥抱她。

      这个念头怪诞而微妙,可却狂热到从产生的第一秒起便迅速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于是,巫萤晚一毕业,他便设计安排她来自己公司入职。

      谁知她居然放弃了待遇优渥的工作,还顶替徐婉婉来到这里,准备嫁给大哥?

      在今天之前,他根本没想过巫萤晚会和大哥有什么关联。

      “大少爷……”怯生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蔺寒时的思绪。

      他稍稍侧过一点视线,竭力让表情更冷淡自若些,等待她先开口。

      巫萤晚走过来,好似不经意地将蛋糕推开。
      一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卑微小心思的谨小慎微模样。

      蔺寒时的目光却跟着那个白色蛋糕盒游移,“这是……送给我的?”

      陈叔说,这个蛋糕是她亲手做的,一路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本打算送给大少爷当见面礼。
      却因为一句“大少爷不喜欢被人打扰”,她便宁可心意被辜负,也不愿再送出手。

      “啊?”巫萤晚骤然掀起眼皮,像极了被拆穿心思后的局促与无措。

      这么快就上钩了啊?

      她故作紧张地扣着指尖,反复犹豫了两个假动作,才轻手轻脚拆开蛋糕盒:“这是我亲手做的。哎呀,蛋糕怎么摔坏了?”

      是她故意摔烂的。
      吃不到的东西,才是最香的。

      但表面上她还是诚恳地道歉:“应该是来的路上,被我不小心碰坏了。大少爷,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赔您一个更好的……”

      “对不起。”他忽然也说。

      “噢噢……嗯?”巫萤晚尾音高高扬起,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她心知肚明,大少爷要真想弄死她,就不会用一条容易挣开的丝巾来绑她。
      不过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

      “没事,”她轻轻摇头,语气真挚到连自己都要信了,“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话间,巫萤晚的一只手,不动声色搭住另一边红肿的手腕。

      她悄然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奏效,大少爷的视线也跟着她的小动作在细微游动,眉心轻皱,神情似有不忍。

      就像视线跟着逗猫棒移动的小猫一样。
      有点可爱。

      巫萤晚很满意。

      可就在这时,“可爱”的大少爷忽然掀起眼皮来看她,眼底骤然多出一丝攻击性。

      他语气笃定:“你不是徐婉婉。”

      巫萤晚哑口,心神猛地一凛。

      六个字,让刚有苗头倾向她的主导权又被夺了回去。

      质问没有继续下去。
      不需要她回答什么,大少爷便主动离开。

      ……

      蔺寒时回到自己房内,关好房门,紧绷的背脊才骤然松懈下来。

      他从轮椅上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浴室去,再次关好门。

      四下无人,他这才从外套里拿出还沾着水的丝巾。
      小心翼翼铺开,一点点将它吹干。

      与方才那副神神叨叨、阴晴不定的模样不同。
      此时的蔺寒时神情温柔,盯着丝巾时心无旁骛的眼神,让他看起来意外有几分纯情的少年气。

      这是缚过她手腕的丝巾。
      暖风留在上面的温度,仿佛是她残留的体温。

      当时他没想那么多。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丝巾藏进了外套口袋。

      属于她的东西有很多。
      但这是最贴近她心跳脉搏的东西。

      他幻想着她心跳的频率。
      以及被困住时,她那双惊慌失措的美丽眼眸。

      蔺寒时将烘干后的丝巾叠好,走出洗浴室,准备放到自己的枕头下。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我。”是陈越星。大哥的秘书。

      蔺寒时开门让他进来。

      谁知这家伙一瞥到他手上的丝巾,便眉飞色舞道:“你这么贴心,还把我的丝巾拿回来了啊。”

      蔺寒时一怔,“这是你的?”

      “对啊,”陈越星还沾沾自喜,“我自备工具,把她绑起来抱到浴缸里。”

      “你抱她?”
      “难不成是我用铲车铲进去的?”

      话落他才注意到,蔺寒时的脸色阴沉得恐怖。
      他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

      陈越星是管家陈叔的儿子,自小在蔺家长大。

      大少爷蔺城初和二少爷蔺寒时,是一对双胞胎。

      大少爷温和谦逊,陈越星和他情同手足。

      二少爷却孤僻冷漠,和他相处时,陈越星虽在小事上不拘小节,但心底其实是有些畏惧这位爷的。
      他总觉得二少爷虽然沉默寡言、不善言表,但莫名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郁气质。

      “……没事。”蔺寒时的声线,听起来分外平和。

      他将丝巾还给对方。

      交接的一瞬间,陈越星的指尖不小心蹭到蔺寒时的掌心。
      他紧张到心跳都漏了一拍,眼睛瞪大一圈。

      二少爷怪癖很多。
      比如,不喜欢别人的肢体接触。连无意间的“轻微触碰”都不行。
      包括他的所有物。

      陈越星正不知所措,却见二少爷表情并无异样。
      只是当着他的面,用消毒纸巾反复擦拭那一小块皮肤。

      他暗自松口气,接着便听见平静到语调没有起伏的警告声:“你以后不要碰她。”

      “啊?”
      “徐婉婉。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陈越星讪讪点头,猛地又抬起头:“啊!”

      蔺寒时懒得重复,转而吩咐他说:“帮我买块男士腕表,十来万的就行。”

      陈越星愈发震惊:“啊?!”
      二少爷怎么还装上穷了?

      蔺寒时背过身去。
      “你把表送给徐婉婉。就说——我看不上,打发给她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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