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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O十四 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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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院子,屋檐上的雪化净了,七八点地时候却又下了起来。
她坐在檐廊下,趴在栏杆上,雪花在昏黄的光晕中飘飞。
纪泽阳父母刚走,他把他们送去机场,刚回来。
没有撑伞,就这么漫步在雪中,向这边走来。
灯笼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只能看清模糊的轮廓,一双眼很黑很亮。
他走的很慢,悠闲自然,看见她后,眼眸中泛起笑意。
向这边走过来。
“怎么坐在这边?不冷?”
她挥了挥手,上面戴着一个毛茸茸的手套。
一看就是院子里女孩亲手织的。
程灿下巴放在交错的胳膊上,笑着问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纪泽阳失笑,“又想喝酒?”
她点头,“新年呀。”
纪泽阳只好让人搬来一个小炉子,上面是紫砂壶。
纪家有酿酒的习惯,这次他叫人拿来了一瓶米酒和一盘点心。
程灿点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酒很快沸腾起来,顶着紫砂壶盖不停地鼓动。
她拿了一个小杯子,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比葡萄酒好喝,这个更甜一些,酒气都是甜甜的。”
纪泽阳漆黑眼眸带笑看着她,也浅酌了一口。
后来,不知是酒气飘的太远,还是那群人鼻子太好。
几位哥哥们都来了。
屋檐下一下子坐满,还添加了一个新的小火炉。
“老远就闻见酒香味,原来是你们院子里飘出来的。”
纪平风笑着说。
一口饮了一杯酒,跺跺脚说,“总算热乎许多。”
回来晚上送了半天的人,这才歇下来。
纪泽阳问,“准备什么时候回S市。”
纪平风手里拿着酒杯,说话都冒着白气,“等再过个几天,把你们都送走了我再走,现在那边也没什么事。”
纪泽阳嗯了声。
几人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赏着外面的雪色。
渐渐地雪下的大了许多,屋檐上又是一层白色,青石板上也落了层雪,比昨天晚上大的多。
快要看不见屋檐上的青瓦了。
温酒坐到十点钟,程灿泛起困来,打着哈欠。
被一位哥哥看见,他们就准备告辞。
炉子被收起来,拿的几瓶酒已经被喝完,点心进了程灿一人的肚皮里。
纪泽阳让人把她床上的被子又加了层后,便离开。
她迷糊地躺在床上,想,又是一天过去了,感觉真快。
初四的下午,纪泽阳收拾好了行李后,说临走之前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玩,顺便拜访一下朋友。
她觉得肯定又是一个很有历史气息的地方。
果然还未走近,就听见咿呀咿呀的戏曲声,从墙上传了出来。
院子里面是一个两层的茶楼,堂内坐满了人,台子上面有人,穿着戏服,身段窈窕。
声音一落,就有人叫好。
她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坐着的都是老人,极少有年轻人。
纪泽阳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拉着她坐下,“喜欢这里吗?”
她点头,“嗯。”
她喜欢一切古旧有历史气息的东西,物件,包括传承。
戏唱得时间很短,一会儿就已经结束。
却让她有种余音绕梁的错觉,耳朵里,脑海里,还有昆曲声。
下面的人都磕着瓜子,喝着茶聊起天。纪泽阳这时说道,“走,带你去后堂看看。”
她点头。
向后面走去,穿过木门。
耳间静了下来。
有个隔间,里面很狭小,有个小孩儿在那里整理衣物。
看见他们,认出了纪泽阳,有些惊讶,“纪先生,是来找青山哥吗?”
她心一跳,也有些惊讶。
青山是那个青山?
他点头,“对。”
小孩儿说,“那不巧,青山哥刚才才走,妆都来不及卸,说是有要事。”
很不巧,没见着人。
出来了,纪泽阳怕程灿失望,“抱歉,之前忘了跟他说一声。”
她摇头,“不,如果此时未见,那就是没有缘分,如果有,来日总会碰面的。”
纪泽阳笑,“你这说法倒很有佛意。”
“是吗?”
纪泽阳嗯了声,“青山他信佛爱唱戏乐收藏古玩,你与他在某些方面应该聊的来。”
她说,“听你的话,感觉他像个民国公子。”
“未见过,倒评论的实在。”纪泽阳说,“在大学时,就有人说他行为老派,做事却风流雅致。”
没见到人,两人往回走。
晚上程灿让纪泽阳帮她数钱。
这是在这里住的最后一晚上,她舍不得睡得太早。
光是荷包就有数十个,红包又有数十个,还有一些大人们随手塞给她的小玩意,最后清点算了下竟然有几十万。
主要是那几袋银裸子和几个古玩值钱。这还是听纪泽阳说的。
红色的钞票加起来也有几万。
她原先说房子首付都是打趣,想不到如今真是可以在一个二线城市付起首付了。
看着眼前的一堆,程灿难得感觉有些惶恐。
纪泽阳看见她的神情,忍俊不禁,“这么多钱你不开心就算了,怎么还露出一副好可怕的神情。”
程灿说,“我是不是把自己卖了?可是我又不值这么多啊。”
“或者我在什么时候签下了卖身契?”
纪泽阳笑出声,她坐的近,甚至感觉到了对方胸腔地震动。
“对,卖给我了,还卖了三年。”
他怕女孩有负担,“别想太多,这些小玩意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往常每年都没人给,好不容易来了个女娃娃,都一齐给了你了。”
程灿嗯了声。
最后盯着看了许久,还是说,“先放在你那里,帮我保管吧,我怕我今晚上都不敢闭眼。”
只单独留下了一份,那就是他给的红包。
上面依旧写着一句话,平安顺遂,诸事如意。依旧是那个笔锋。
好像这句话写多了就能实现一样。
纪泽阳又笑,“你父母也留给你百万财产,怎么不见这么忐忑。”
这下程灿理直气壮了,“那些我又没见过,摸过,当然没有感觉。”
纪泽阳想了下,竟觉得颇有道理。
最后轻叹了口气,他把这些放进一个背包里,准备拿走,“那就先当做嫁妆,暂放在我这里。”
她也没听明白,只胡乱着点头。
觉得自己还要有段时间来消化一下这比突如其来的财产。
初五早上,八点的飞机,要起的很早。
程灿五点艰难地从被子中钻出来。
洗漱的时候能听见外人有人说话,她问道,“外面的是谁?”
女孩儿说,“是少爷们。”
哦,是那些善财童子的哥哥们。
她现在看这些人,都散着金光。
出门,果然,院子里站了六七个人。
“妹妹起来了。”
被一群人围住。
她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
“你们都是来送我们的吗?”
纪平风笑,“也算是,今天我送你们去机场,这几个都是来向你要联系方式的。”
“嗯?”她还有些迷茫。
几个人已经把手机掏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报出自己的手机号。
一下子好多电话打进来,过了好久,她才把每个号码与人名联系起来。
纪泽阳出来时,拎着两个箱子,其中小的一个是她的。
看见他们一群人,也有点惊讶,“怎么都起来这么早?”
都笑道,“送妹妹一趟。”
纪泽阳笑着摇摇头。
“先去堂内吃点早餐再走,时间还来得及。”
他们一队人马又走向用餐室。
她被环绕在中间。
“等哥哥有时间了去找你玩。”听见有人说。
她也分不清是谁,只点头。
一群人闹哄哄地走进厅堂,坐着几个还未走的大人,看着这一幕,笑着不知说什么好。
早餐是粥品和鲜肉包。
她喝了一小碗,吃了五个鲜肉包,才停下,感觉特别撑。
行李被龚叔拿到了车上,他们出门的时候很轻便,一行人送他们到门外。
她坐上车,驶离好远,回过头还能看见后方不停挥手的人。
“妹妹可以睡一会儿,还有一个小时才到机场。”纪平风看着后视镜说。
纪泽阳坐在她身旁,询问,“要睡吗?我看你今天起的早估计很困。”
她点头,“要。”
有免费的人肉垫子为什么不用。
纪泽阳在他肩膀上垫了一层毛毯,才让她靠上去,为了让她舒服,就偏着头看向另一边。
坐在前面的纪平风看着笑,“妹妹也可以靠在我的肩上。”
程灿十分不给面子,坚定地拒绝,“不要。”
纪泽阳听到这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行了,可别赌嘴了,快睡吧,醒了我叫你。”
中途都很安静,应该是怕吵醒她,车内没人说话。
一小时后,在机场门口。
她被纪泽阳叫醒。
“灿灿,我们到了。”
她迷糊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疼,头很沉重。
“喝点水,清醒一下。”
她就着纪泽阳的手喝了一口,“好冰。”
“车上没带热水。”纪泽阳说着话走去后面拿行李。
她打着哈欠下车。
纪平风在一旁接电话,应该是家里的人打来的,在问情况。
等对方挂断电话走过来,纪泽阳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自己进去就行。”
“嗯,有时间再见。”他点头,看向一旁的程灿,笑着说,“妹妹再见,有时间去S市玩就打哥哥的电话。”
她默默点头。
进了机场,还有半小时就要登机,纪泽阳去办理托运。
程灿站在一边看手机。
佟雨还在老家,正在在向她抱怨家里的小孩儿吵得头疼。
还有一个视频是她的侄儿子两个胳膊紧紧抱着她的腿,死也不松开,谁碰谁哭,只要她抱。
她看着直笑,想起前几天早晨纪泽阳抱小孩的那一幕,有些后悔没用手机拍下来。
起码现在都不能向佟雨炫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