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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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者一共有五人，勐尘以一敌五，竟然也没有落了下风。姝沅知道，这是他这段时间苦练的成效。
最终，勐尘以胳膊上一道长但不深的伤痕为代价，将所有的刺杀者击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的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迅速离场，离开得和来时一样突然。
姝沅注意到，冥诛在门口出现了一小会儿，他拉住勐尘的胳膊，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情况，随即便和勐尘一块儿走了。
等到两人离去有一阵子了，厅里的人才反应过来了似的，安慰宾客的安慰宾客，捉拿犯人的捉拿犯人，护送国王王后前往安全之处避难的护送国王王后。
缪居和隐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一抬手叫来了他的人，将五个只剩一口气的行刺者压了下去。
隐远本人则在一群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了现场。他本来准备明天离开，看他平静的表情，这个计划大概不会发生改变。
宾客们开始按顺序被疏散，余下的三位王子很主动地站在了队伍的最后，一边维持秩序的同时一边还在安慰受到惊吓的客人。
所有人都离开了以后，他们才准备要走。
就在这时，暮真忽然捂住了眼睛，跪倒在了地上。
“阿真，你怎么了？是眼睛不舒服吗？”
离暮真最近的是缪居，缪居本想去扶他，却被他一句恶狠狠的“别过来！”止住了步伐。
季微几步跑过去蹲在暮真身侧，扶住了他的肩膀。
姝沅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从藏身处冲了出去。
“姝沅……夫人？”
在场之人看到侍女打扮的姝沅，脸上露出了复制粘贴般的惊讶表情。
姝沅一时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从另一边扶住了暮真，一边轻揉着他眼眶周围的穴位，一边温声询问道：“殿下，您不舒服的话，我扶您回房间休息可好？”
暮真凭着感觉拉住了姝沅的手：“夫人，您一个人送我回去，好不好？”
姝沅看向季微，季微松开了扶着暮真的手，她又看向缪居，缪居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她应了声“好”。
暮真已经比姝沅高了一个头，光靠姝沅，是没办法撑着他走的，好在暮真虽然眼睛疼痛，但并不是完全无法行走，只是脚步有些不稳，需要有人引着他前行。
一路送着暮真回了房间，姝沅正准备让他在床上躺下，暮真却拉了拉她的衣袖：“姝沅夫人，您的膝枕能借我用一下吗？”
姝沅自然不会拒绝。等到暮真靠到她身上后，她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之前她去昔文家找暮真时，他似乎也是这样躺在昔文腿上的？暮真很喜欢这么做吗？
“果然还是您的膝枕最舒服。”暮真轻声感叹了一句。
姝沅双手没有空下来，一刻不停地帮暮真按摩：“您这么说的话，昔文小姐说不定会吃醋哦？”
暮真笑了笑：“嗯……我会注意不在昔文姐姐面前提起这件事的，不过，这是实话。”
姝沅笑着点点头：“那么，我就当这话是夸奖，全盘收下了。”
简短的对话后，暮真忽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姝沅一挑眉：“殿下有心事？”
“我刚才……”
暮真欲言又止，姝沅也没催促，只是轻轻抚平了暮真周皱着的眉头。
“夫人，我刚才以那样的态度对王兄，是不是……不太好？”
姝沅点点头：“是的，这很不好，大王子殿下恐怕会难过。”
“我……”
姝沅停下了按摩，握住了暮真微微颤抖的手：“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去和大王子殿下道个歉吧？我陪您去？”
“可是……”暮真闭上了双眼，仿佛在逃避些什么。
“殿下，我想多几句嘴，可以吗？”
“您请说。”
“那么，我就说说，从我的角度看到的事情吧。”姝沅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今天三王子殿下的做法，是不是吓到您了？”
暮真点了点头：“有一些。”
“事实上，前段时间，三王子殿下每晚都会去花园里练习剑术，一直到很晚。您猜猜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暮真愣住了：“……我不知道。”
“您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没有任何想法的。以下只是我的推测，您觉得有道理的话，就听一下。无论是几年前您与他结伴出游遭遇了熊的袭击，还是不久之前大王子殿下被刺杀身受重伤之事，都郁结在他的心中。您的疏远不会让他解脱，只会让他觉得，他是因为自己没能保护好兄长，才被讨厌了。”
“我没有……”
见暮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姝沅忙又做了一句补充：“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代表三王子殿下的真实想法。”
暮真冷静了一些，沉默下来等着听姝沅接下来的话。
“而大王子殿下，恐怕也还为当初您生病伤了眼睛一事无法释怀。他一直觉得，都是因为他的疏忽，才害得您生了这场病，您的疏离更印证了这一点。”
暮真有些不安地咬住了下唇。
姝沅轻抚着他的头发：“至于四王子殿下。因为我拒绝了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他，他现在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了解您和三王子殿下，并努力地想要靠近您。我想这最后的部分，您应该已有所察觉了？”
暮真点点头：“是。他第一次来找我时，我还吓了一跳，之后就慢慢习惯了。没想到，他竟然越来越爱粘着我，害得我没办法好好和昔文姐姐聊天。”
虽然暮真的话里有一句抱怨，但姝沅算听出来他并没有厌恶季微的靠近，便接着问了一句：“您明天要不要去和其他的王子殿下聊聊天呢？您都已经是一位优秀的成年男性了，拿出点成年人的果断来，如何？”
暮真失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姝沅耸耸肩：“可能没什么关系吧。所以，您的答案是？”
“我明天去和他们谈谈。还是不麻烦您陪我了，我和他们大概有些……悄悄话要说。”暮真向着姝沅眨了眨眼睛，眼中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姝沅笑着说了声“好”：“不过，您今天必须休息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您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暮真乖乖应下了姝沅的话，之后才起身问道：“您能等我睡着之后再离开吗？”
“好的，如您所愿。”姝沅站起身来，向着暮真俯身行礼。
暮真这两天显然没有休息好，很快便沉沉地睡去。
姝沅无声地向着他道了“晚安”，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房间之外，缪居沉默着站在一边，周身都被黑暗所笼罩，像是个身处深渊见不到光之人。
暮真的抵触让他陷入了这样的情绪之中，无法脱身，他连姝沅已经出了房间都没注意到。
姝沅想了想，走过去向着他行了一礼，在缪居要说话前，她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缪居领会了她的意思，不再说话，跟着她离开了此处。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缪居才小声告诉了姝沅：“刚才微微也一直在房间之外，太晚睡觉不利于他身体发育，我就先让他去休息了。”
姝沅点点头：“那么，殿下，您也该休息了。虽然您已经成年，但大伤刚愈，需要好好休息。”
缪居似乎本有话要和姝沅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听到姝沅让他去休息，他沉默了片刻，照做了。
姝沅目送着他离去，嘴角一勾。
如果由她来转达暮真的意思，总觉得会让这份心意打上一些折扣，还是让暮真亲口来说吧。
她正准备回自己房间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笑声，笑的人大概已经努力压抑了情绪，却无法做到完全不发出声音。
那是勐尘。
姝沅犹豫了片刻，还是过去敲响了勐尘的房门。
笑声一下就停止了，房间内传来了勐尘十分警惕的声音：“是谁？”
“殿下，是我。”
姝沅刚回答完，勐尘便跑过来给她开了门。他探出头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在，作势便要把姝沅往屋子里拉。
“我就不进去了。”姝沅看了看勐尘的手臂，伤处已经被包扎好了，这大概是冥诛的手笔。她放下了心，笑着婉拒了勐尘的盛情：“我只是因为，殿下您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好了，忍不住想来夸夸您而已，还是不进去了。”
“对吧！我表现得很好，对吧！”勐尘在一瞬见笑得见牙不见眼，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表情，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酷小伙。
姝沅轻咳了一声压住了笑意，和勐尘道过晚安之后便关上门离开。
第二天，餐室突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四位王子难得齐聚于此，夏寒亦因此而愣神了好一会儿。
这一次姝沅吃饭的速度明显及不上另外几人。
缪居第一个吃完，和姝沅打过招呼后便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暮真在他之后放下了碗，赶忙跟了上去。
季微似乎犹豫了一小会儿，但最后还是同姝沅打了招呼，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唯有勐尘，放下碗后仍木僵僵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姝沅向着他的方向微一探身，询问道：“殿下，您不跟上去看看情况吗？说不定还会有意图行刺之人潜伏在宫中，需要您前去保护几位王子殿下哦？”
“我、我知道了啦！”勐尘拉下了脸，一甩袖子离开了此处。
姝沅笑眯眯地送勐尘离开了餐室，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一位意想不到之人来到了餐室。
看到国王陛下的瞬间，姝沅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确定这不是错觉之后，她赶忙过去向尊敬的国王陛下行礼请安。
“姝沅夫人。”
“是。”
国王也不叫姝沅起身，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是化解不开的冷意：“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该离开王宫了。”
姝沅将头埋得更低：“是。”
国王离开之后，夏寒走过来扶起了姝沅：“夫人……”
见夏寒满脸担忧，姝沅向着她柔柔一笑：“能不能帮我一块儿收拾行李？”
夏寒抿着唇点点头。
再次被下了“逐客令”，姝沅的心情意外地平静，收拾起东西来也不慌不忙，边收拾边还在想：这次绝对不能不告而别。
不过，看国王今天那副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说不定，昨天她违矩前往暮真房间、一直待到深夜一事已经被他知道了？这时候她再去找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这么说来，还是留下几封信，交由夏寒代为转达比较好？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夏寒反应比她更快些，帮她去开了门。
“大王子殿下？”
“姝沅夫人在吗？”
“在的，您请进。”
听到夏寒这句话，姝沅一愣，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她怎么忘了，今时不同往日，几位王子已经有所成长，其中还有两位优秀的成年男性。她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因为缪居一定会有所察觉。
缪居已经来到了姝沅的身后，姝沅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向他行了礼。
夏寒十分知趣，在缪居进屋时，便已退出了屋子。
“夫人……”
见缪居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姝沅笑笑，随口找了个话题：“刚才二王子殿下似乎去找您了？您与他可有好好谈话？”
缪居点点头又摇摇头：“谈到了一半，听说您要离开，就立刻赶过来了。”
姝沅倒是没想到这个话题会结束得那么快，就在她准备另说一件事的时候，缪居定定地看向他，以十分严肃的口吻询问道：“您能留下来吗？我和弟弟们都很希望您能留下来。父王那边，就由我们去和他说。”
“我想，这不行。”姝沅十分决绝地摇了摇头，国王有多不欢迎她，她心中有分寸，他是绝不可能答应的。见缪居面露失落之色，姝沅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更想被您邀请到王宫来居住，不是您的父王。”
缪居眼神一闪：“您的意思是？”
姝沅别有深意地一笑：“我等着您与其他几位王子邀请我到王宫颐养天年的日子。”
缪居沉默片刻，格外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缪居和她打过招呼便要离开。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姝沅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夏寒那里有我的地址，您和几位王子有空闲时间的话，可以给我写信。”
勐尘搭到门把的手微微一顿：“好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但我还是很闲的。”
言毕，他便打开了门，没想到伴随着“砰”的一声，一下有四个人扑进屋来。
暮真、勐尘、季微和夏寒本是趴在门上偷听的，门一开，失去了支撑的他们自然摔在了一处。
缪居二话不说便将弟弟们往外面带，姝沅向着夏寒笑了笑，发出邀请：“能请你继续帮我收拾东西吗？”
夏寒点头应下，默默进走了房中：“夫人，您还是要走吗？”
姝沅“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别担心，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都已经和四位王子告了别，姝沅加快了回家的速度，当天下午就坐上了马车。
父亲因为担心她，仍然留在城中等她回来，所以她得先去和父亲汇合，之后再回老家。
姝沅走下马车看到父亲的时候，心下微微一震。才几日不见，父亲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他鬓边明明没有如此多白发的。她快步过去拉住了父亲的手：“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父亲笑笑：“回来就好，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姝沅欣然点头应允。
进屋时，她回头向着王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王宫正被霞光所笼罩，仿佛镀了一层金，在苍穹之下熠熠生辉。就好像，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灿烂明天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