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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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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弄清楚的地方就难免记得些。”宋倏说着,又问,“我们现在是要去见薛锦瑟?”
燕惊寒点头,指了指宫殿的方向,说:“此地阴森无光,唯有那处光芒刺眼,想来该就是薛锦瑟所居,或是重要之地,先去那处看看。”
宋倏:“昨夜我被抓来,就是先到了那里。”
宋倏说完,再往前走了稍许,就又一次看到了给孤园。
这次或许是有燕惊寒在边上,宋倏的胆子莫名大了起来,看着给孤园的院门有些蠢蠢欲动。
“好奇?”燕惊寒注意到宋倏的神态,出声问道。
宋倏坦诚点点头:“我刚到这里时,春燕说薛锦瑟就是来了这给孤园。而后还有我方才与你提过的那位王沂公子,我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从他口中证实了给孤园的确有问题。之前我路过时便注意到了这地方,只是没敢尝试进去。”
燕惊寒看着给孤园的上空,说:“血腥味和阴煞气都很重,内里的情形想必不太适宜入目。依着你对怪力乱神的态度,我并不建议你进这给孤园探查。”
宋倏心想也是,总归能从锦瑟口中问得事情始末,包括这安乐窝中的给孤园到底是在做什么勾当,又何必好奇心害死猫,万一被这给孤园留下心理阴影就没必要了。宋倏正想点头应是,突然才反应过来:“我对怪力乱神的态度?你指的是……?”
燕惊寒回想一番,从竹林里被蛇妖追捕、文县客栈中宋倏的屋子进了一个被江湖术士差使的人偶,再到兰若寺中发生的事,宋倏好奇之余被吓得脸色煞白或是一时出神,给燕惊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所以,燕惊寒反问说:“你不是害怕吗?”
宋倏下意识就要反驳,然而紧跟着又觉得自己好像无力辩解,似乎的确如此——沐浴着唯物主义光辉长大的,乍一见真的妖鬼,又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半点不怕也不可能。不过,宋倏觉得自己现如今的接受能力已经好了很多,迟早有一天可以平常心对待。
有意忘记话题,宋倏拿出装着药丸的小瓷瓶打算吃。
“这是何物?”燕惊寒问。
宋倏解释道:“春燕给的,说是这里四处都是阴气,对普通人的身体不好,这药有半个时辰的效力能免受阴气上身。”
燕惊寒伸出手:“我看看。”
宋倏把瓶子放到他掌中,燕惊寒打开轻轻闻了闻,在宋倏的注视中随手便扔开了。
宋倏一惊:“这药有问题?”
因为有王沂在前说过需吃药躲避阴气伤身的事,加上猜测锦瑟和春燕应该不至于第二天就对他做什么,所以宋倏之前吃药时基本不曾犹豫过。现在看到燕惊寒的动作,他第一反应便是惨了,药有问题,也不知道已经吃了两颗是什么后果。
不过燕惊寒摇了摇头:“没有问题,只是吃多了难免不好,也没必要让你继续吃这药——停下。”
闻声,宋倏下意识止了脚步,问:“怎么了……”
燕惊寒抬手,食指点了点宋倏的额间,收回手后他说:“好了,不必再担忧阴气侵体之事。”
宋倏摸了摸额头,道了谢谢,心想会法术真好啊。
两人来到锦瑟的宫殿时,大殿之中并没有人。燕惊寒和宋倏自行坐下等了会儿,春燕便扶着锦瑟、撩开一侧的珠帘出现了。
锦瑟飞身坐到高台王座上,下巴一扬,语气不复昨夜对宋倏的友善柔雅:“我当是何人这般大胆子、不请自来了我这安乐窝,没想却是又一位有仙人之姿、芝兰玉树的郎君。宋公子,这位公子是你的好友吗,你可是想通要与我在一块儿、还特意为我请来了新的乐子?”
宋倏见燕惊寒没什么反应,便也没说话,当个安静的坐雕。
被明晃晃的忽视了,锦瑟不满:“不说话也无妨,我呀素来喜好清静的。既然来了,便都留在此处让安乐窝好生招待着,今日横冲直撞、到我这宫殿来的无礼行径,我也不与你们多计较了。春燕,带宋公子和新来的公子回房去吧,这次把路带好了,别再叫二位公子迷了路瞎转悠。”
春燕鞠身应是,然后便向宋倏和燕惊寒走来。
“二位公子,可别叫我这一个奴婢为难……”春燕说着,却发现自己脚下已经走不动路了,她的双腿仿佛被千年寒冰冻住了似的,生生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锦瑟见春燕突然定在原地,有些奇怪:“春燕,怎么了?”
春燕的脸上显出惊恐,她看向锦瑟:“娘子,我的腿动不了了!”
锦瑟从宝座上站起身,拖曳着衣裙走下来:“怎么会……”
紧接着她瞪向宋倏和燕惊寒,质问道:“是你们动了手脚?放肆!竟敢在我面前动用术法伤我的人!”
宋倏平白被瞪,无辜看向燕惊寒,燕惊寒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宋倏安下心来。
又听锦瑟厉声喝道:“快给春燕解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顾情面!”
宋倏琢磨着双方本来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言啊。
燕惊寒始终无言的坐在旁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架势,置身事外一般。若不是大殿之中除了锦瑟和春燕,只剩下燕惊寒和一个普通人的自己,宋倏都忍不住怀疑不是燕惊寒出的手了。
锦瑟话音落下后,大殿内寂静无声,过了小会儿,锦瑟笑着说:“好,好好好,我是真的十分意外,也更加喜欢你了。你愿意玩,我便陪你玩,叫你知道什么是人不与天斗!”
她说话间看向的单是燕惊寒一人,似也是清楚宋倏并无威胁,出手的只会是自己闯来的燕惊寒。
宋倏就看着锦瑟,她一边压制着怒意甚至还在笑,一边又情绪外泄得明显,那“居然有人敢在我面前撒野,让我如此下不来台”却又确实忌惮的姿态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燕惊寒已经将锦瑟的底细知道了个透彻,而锦瑟却连燕惊寒并非一般修仙练道的人都没瞧出来,双方信息差距这么大,宋倏都有点可怜锦瑟了。
锦瑟说着:“你冻住了春燕的双腿,礼尚往来,我也叫你尝尝这滋味儿,再附赠一双手如何?”
话音落下的同时,锦瑟出手,长袖凌空扫过,宋倏看着一道青光袭向仅隔了一张小几的燕惊寒。
不过那青光还未来到燕惊寒面前,就另有一道红光凭空出现,半路截住青光,彼此相撞而散。
下一瞬,一位看上去年过四十的红衣美妇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瑶台长姐!”锦瑟又惊又喜的喊道,却没料到自己的长姐突然一巴掌打到了她脸上。
锦瑟捂住脸颊,惊疑不定:“……长姐?!”
瑶台并不理她,只看向燕惊寒。
从瑶台的视野来看,燕惊寒周身皆是让人不敢直视的仙佛之力。她确定自己并未在天界见过燕惊寒这般人物,可谁敢说他不是天上的人?天界之中,自己都无缘无资格见的人物虽少亦有。想到这里,才叫人更加惶惶,也不知究竟得罪的是谁。
瑶台服了一礼:“小妹锦瑟不懂事理,冒犯了仙君,瑶台在此为她谢罪,还望仙君看在初犯的份上,海涵一二。”
锦瑟难以置信的看向燕惊寒,又愣愣的被瑶台按住行了一礼,待她回过神来,就听见燕惊寒淡淡开口:“无妨,正事要紧。”
瑶台附和说是,然后看着锦瑟,严厉道:“你个丫头,在此处思过受罚也不安生,又做什么坏事了?”
锦瑟强装镇定,高昂着头:“长姐,我没有!”
说完,锦瑟又想起大殿之中还有个宋倏,就是被她抓来的,算是人赃俱获、这件事抵赖不掉。于是她又补充道:“我不过是请了宋公子来做客,虽是做得不够周全,让宋公子的朋友,也就是这位仙君担忧了,但我也没为难宋公子半分啊。”
锦瑟笃定,宋倏和燕惊寒两个男子,不会将自己调戏他们的话说出来,毕竟算不得什么好看好说的事,也不是大事,她这不是还没得逞吗。
锦瑟以为燕惊寒所说“正事”,只是自己抓了宋倏这事,暗自有些懊恼,早知就不抓姓宋的了。一时之间,她没想起来更关键的问题,甚至暗自窃喜被发现的不是自己最大的秘密。
瑶台知道自己这妹妹的脾性,听她这一说,哪能不清楚原委。
看着瑶台满脸为难,燕惊寒开口道:“不单是此事。劳瑶台仙子暂且等一阵儿,还有人未来。”
锦瑟瞪大了双眼,此时终于想起来了,那姥姥原先就是被抓到了兰若寺、大殿中这两位面前的!
瑶台不解的问:“不知还有谁?”
燕惊寒说:“我徒弟,稍后会带上一个老妖前来。那老妖是人证,也是助纣为虐之人。与其在此饶舌,不如等人来齐。”
瑶台只好点头应是,叫锦瑟也一起坐了下来,正在燕惊寒与宋倏对面。
其余人都坐着,姿势僵直站在殿中的春燕便显眼了起来。
瑶台出声道:“春燕,你干站着做甚,还不去端茶点来?”
春燕正想说自己双腿不听使唤了,却又发现她突然能走动了。于是春燕不敢再多言,行了礼:“我这便去。”
春燕很快端上茶水点心,依次斟茶摆放,最后她退回了锦瑟身后,原先的趾高气昂都化为散齑。
大殿中五个人,四个都是辟谷了的,吃与不吃影响不大……可宋倏还是要一日三餐至少满足基本生存需求的,宋倏猜测时辰应该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因为他感到饿了,而且越来越饿。
大殿之中沉默是金一般,无人说话亦无人动茶水点心。宋倏犹豫了会儿,还是向糕点伸出了手。
哪处有动静,难免就让人注意一些。宋倏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中,稳重的就茶水吃点心。
宋倏吃得差不多时,单青州总算带着姥姥来了。
单青州拖着姥姥从大殿外进来,把姥姥随手一放,就坐到了宋倏另一侧的位子上。
“宋兄你在吃点心啊,给我也来点儿,可累死我了。”单青州用夸张的语气说,“二十多个女鬼,好不容易把她们的尸骨埋完,我拎着这老妖就来找我师傅,结果这老妖不老实,半路上想跑,我一时不察还真叫她溜了,幸好逮回来了,就是来晚了点儿。”
宋倏把糕点的银盘放到和单青州中间的小几上,看着他两口一个的吃,又倒了杯茶水给他,问道:“宁采臣他们呢?”
单青州喝了茶,说:“宁采臣不是想帮聂小倩最后见她亲人一面吗,聂小倩点头了,于是宁采臣就背着聂小倩的尸骨,和聂小倩的魂魄一块儿赶路去了。燕赤霞送了他们一个破皮袋子,说是能抓妖鬼的,保他们一路平安。我就弄了把伞给宁采臣,白天让聂小倩遮着便能躲避太阳光。之后燕赤霞继续快意江湖做他的剑客去了,我就来了这儿。”
单青州也就是过过嘴瘾,喝完茶之后便不再动糕点了,他又问宋倏:“你们这儿怎么样了,进展如何?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好似没听到你们说话。”
宋倏礼节性的干笑:“想等你带着人来了,再一齐说清楚。”
单青州明白了:“还没开始啊,那真是太好了!我紧赶慢赶来,就怕错过了这出大好戏!”
霎时,大殿之中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