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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陈深效率很高,仅用一周时间就找了几套户型和位置绝佳的高档小区,在那两人看过选定后,陈深就开始着手准备搬家事宜了。

      易骁的住处不止这一套,家当东分西散的多也不急着一下子全搬过去,陈安华却是回国后所有的物件都放在这个租住的房子里。

      有天陈深微信问他,“陈医生平时比较忙,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找人先去收拾打包。”

      陈安华看到后,却没有片刻犹豫的谢绝了。

      最近易骁的好心情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像盼着迎接新婚生活的人一样每天都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不仅和安华一起出门上班,晚上也推了应酬早早提前回来做饭,时不时黏在安华身侧说:“这只是搬新家我就这么激动,等赶明儿咱俩真结婚的时候,我是不是提前一个月就兴奋的不用睡觉了。”

      安华和易骁一样期待即将到来的新生活,虽然两人只是换了个住出看起来和现在没差,但能和爱人共同拥有一个稳定的家的这种感觉,让陈安华每每想到都会露出幸福的微笑。

      但随着搬家日期的临近,陈安华却开始焦虑起来,有天两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时,他心不在焉的透过卧室门向那张两米二的大床望去,他在想,怎么才能不让易骁察觉的,悄悄把床下置物空间中的东西处理掉。

      最近易骁每天回家都要比他早,让陈安华没有独自待在家的机会,有天他装作不经意的问,‘你最近怎么不用出差?’

      易骁告诉他说秦氏现在核心业务都集中在北京上海,上海那边是他小舅,北京这边则是由他负责打理,之后还邀功似的补充一句:“能留在北京可是我争取到的!”

      眼看几天后就要搬家了,陈安华的不安愈加强烈,他后悔在说出搬家这事之前没考虑周全才让自己这么无措,他甚至在想,倘若这两天易骁还是这么早归,即便医院再忙也要和主任请上半天假来处理这件事。

      上天眷顾他的祈求一般,这天易骁在厨房接完一个电话后,皱着眉走到安华面前无奈说:“上海那边有个棘手的事,我可能要去两天。”

      陈安华正在翻看《柳叶刀》,听到这句话后他极力抑制内心的窃喜,过了两秒才抬起头来问:‘走两天吗?’

      “是呀,”易骁叹口气坐到安华旁边,“后天都要搬家了,没想到出这么个事……”

      刚才秦轩告诉他,上海这边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因为前期跟进项目的负责人被挖墙角到了竞争对手那边,接洽人变更导致合作方不满,要求秦氏总部必须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过去,而由于明天还要去谈另一笔重要的周转贷款,分|身乏术的秦轩也只能让易骁跑这一趟。

      “不是特别着急的话小舅不会让过去帮忙,”易骁有些抱歉的揽过安华的肩膀说,“就是咱这搬家的日子可能要拖拖了。”

      ‘你安心在那边办事别急,不差这一两天。’

      易骁撇撇嘴,心有不甘的叹道,“怎么不差,两周前开始我就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还想着搬家那天在新房里战上几百回合呢!”

      安华忍不住笑了,把刚刚放在易骁肩头的手拿下来说:‘能把公司做好也是难为你了,天天就只想这个。’

      “我是男人当然会想这个啊!”易骁像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为自己辩解。

      ‘我也是男人好吗。’

      易骁凑近着吻了吻安华,“你是男人没错,但我是男人的男人。”

      缠绵过后,易骁额头抵着安华的额头说:“别太想我,就两天。”

      安华不由轻笑了一下,应说:‘我争取吧。’
      ……

      由于昨天有个大手术需要等病人过观察期,而结束后已是后半夜,陈安华不大放心就没回家,于是今天下班和主任说了一声后,安华就匆匆往家赶了。

      等整整两个纸箱的东西被搬出来后,陈安华看着地上的纸箱轻呼了口气,想着待会儿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比较好,而这些被塞的满满的沉甸甸的箱子似乎记载了他的整个青春,这是出国期间他写给陈以筱的,上千封从来没想过要寄出去的信。

      回国时想过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扔在加拿大,但那时满满的都是对陈以筱的眷恋,他心有不舍,于是鬼使神差的就拿了回来,对那时的自己来说,这些感情是支撑他精神世界的全部,只是没想到竟有一天也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由于忙着打包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东西耽误了些时间,等陈安华全都收拾妥当后已经九点了,正打算出门去处理那两箱信件时,就接到医院通知说昨天手术的病人胸腔出现感染,心率不稳定已经转ICU了。

      拿起钥匙,陈安华没有片刻犹豫就急匆匆冲了出去,那是一个刚满八岁的先天性心脏病小女孩,陈安华比对待一般的病人付出了更多的精力和耐心,他尽自己所学的想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命。

      经过三小时不间断的抢救,小女孩儿终于脱离了危险,看着喜极而泣的父母,陈安华略显疲惫却欣慰的擦拭下额头的汗水,临走他前隔着ICU的玻璃窗又回看了一下带着氧气面罩的可爱小姑娘,心中为她祈祷,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就要看你自己了,一定要活下来。
      ……

      拖着疲惫的脚步从停车场走向小区,快到楼下时陈安华习惯性的抬头向上看去,而只一眼,他就顿住脚步冻结在那里。

      刚才没关灯吗?还是看错了?再又确认了一遍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后,他的心脏都停跳了两拍。

      意识到是最怕的一种可能时,他抬起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向楼道冲去,只几步远的功夫冷汗竟把衣衫浸湿了,站在电梯中看着数字一点点攀升,陈安华的心却在急速下沉,他告诉自己先别慌,不可能是易骁,明明说了明天晚上回来,一定只是刚才太心急忘记关灯而已。

      然而幻想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破灭,因为屋子的灯光透过没有关严的门缝漏了出来,陈安华自己都没意识到脱口而出的无声话语,‘怎么可能……’

      近乎是挪动着来到门口,陈安华颤抖着把手放在门把上,心里仍在做最后一丝祈祷,也许易骁并没有打开来看,也许只是他让陈深来提前收拾东西……但上天不可能总是眷顾同一个人,当门被缓慢拉开后,陈安华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易骁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而遍地散落的,是那满满当当的那上千个秘密。

      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很久后,易骁才慢慢的侧过头用沙哑的声音说:“搬家的日子是找人算过的,我不想错过就提前回来了……”

      易骁用手掌撑着膝盖沉重起身,以仍旧背对安华的姿势说:“刚才我就想,哪怕这里面有一封信是给我的,我就当没看过。”

      深深吸了一口气,易骁像是积蓄很大力量才转过身来,他看着已经彻底僵在门口的陈安华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有个世纪傻逼奖大概要颁给我了吧,居然以为你几年前突然出国是因为我伤了你,以为你这么多年都没把我放下,居然……”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忽然哽咽了,易骁皱眉深呼吸后,仍梗着脖子把从刚才开始就拼到一起的事情一件件颤颤说了出来:“居然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3月28日,咱们俩的第一次,你应该记得比我清楚吧,因为那天是陈以筱结婚的日子对吧,那次见到他们两口子吃饭时我居然没想起来,所以你那时候找我根本就是因为受了刺激,陈以筱结婚你受不了了,所以想找个人约炮,是这样吧?”

      “你回来后,周瑾玉一直跟我说你心里没我,我他妈还不信呢,没我怎么会在笔记本上一遍遍的写我的名字,YX,易骁,以筱,居然他妈的会有这种巧合!到后来,你也根本没打算跟我怎么样吧?因为知道陈以筱要当爹你彻底没戏了,而刚好旁边有个傻逼哈巴狗天天缠着你,太空虚才跟我上床的吧,身边有个人陪着总比自己一个人强,嗯?陈安华?你是这么想的没错吧!我说的对吗?”

      易骁自虐的说出从刚刚开始就串联起的一件件事,一幕幕都走马灯一样浮现在眼前,陈安华看着陈以筱时过于深情的眼神,无论何时都向陈以筱展现的笑容……他怎么就能这么蠢呢,周瑾玉提醒过,连见了一面的张子都提醒过,他怎么就自信到以为,从没给自己任何承诺的陈安华是爱着他的呢?

      陈安华终于从惊恐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他疯了样冲上去死命抓住易骁的胳膊解释:‘不是这样,不是你想的这样,一开始确实是,但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可无论他怎么摇晃易骁的手臂,怎么唇语打手势,易骁却始终心死如灰的将头垂向地面,陈安华那一瞬有些愣了,他从没见过总是对他微笑的人露出过这样灰暗的眼神,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如演出落幕时的幕布一样被拉上了。

      陈安华仍不懈的努力解释着,为了让易骁看他,他甚至侧歪过身,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顺着易骁的视线弯下腰,到后来干脆扳正易骁的脸庞,强迫两人直视面对。

      然而当易骁终于抬起头对上安华的眼神时,陈安华却在那一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易骁突然决堤般的眼泪。

      心头某个地方被狠狠的抽疼了,疼痛顺着血管经络一点点蔓延开来,不仅悔恨曾经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事实,更因为,他让他爱的人受伤了。

      不能任由一切这样发生下去,一定有弥补的机会,忽然想到什么,陈安华转身跑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拿出那枚早就准备要带上的戒指,像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似的急着把戒指举到易骁面前。

      ‘结婚,我们结婚好不好,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爱你,你不是一直想结婚吗,我们明天就结婚,要不……现在,我们今天就做飞机走,去哪里都行,我们结婚!我们结婚好不好!’

      安华手口并用的急着表达出这句话,无论如何这人已经嵌入他生命里,两个人已经这么好,怎么可能轻易割舍放弃,他可以用余生来补偿让易骁原谅他,一定来得及。

      可易骁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安华手中的戒指,而这个曾经贴在他胸前很久的戒指此刻就像嘲笑自己多蠢的一个证据,他慢慢转移视线,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回到让他一直深深迷恋的脸上,一年了,怎么就没看透呢,怕是连分秒都不曾住进这人心里。

      孤注一掷般,易骁淡淡说:“那我问你一句,你敢发誓跟我做的时候一次都没想过陈以筱吗?”

      陈安华停在半空中的手骤然抖了一下,但随即他马上让自己镇定,接着便笃定般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只能有一个正确答案,这也许是抓住这个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能把人留在身边的最后机会,所以他慌忙答说,‘没有’。

      “嘭”的一声,易骁听到了心脏重重摔落的声音,卷着他最后的希望,最后一层男人的尊严,跌进万丈深渊。

      易骁慢慢抚上这个过于精致的脸庞,手上的力度都不自觉加重了,半晌后他哑着说:“陈安华你又骗了我一次,你知道吗,你不说实话的时候从来都不看我的眼睛。”

      在看到陈安华因惊恐亦或是疼痛而瞪大双眼的表情后,冰冷的手终于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易骁不再流泪,取而代之的是绝望的自嘲大笑。

      “这么长时间了,多可笑啊!我还以为自己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原来就他妈是个替代品!真是报应,你不知道吧,因为之前我和别人做的时候也一直想着你来着。”

      即便强行压抑,也很难克制痛苦的光从易骁眼中流露出来,他皱眉压着眼泪看向陈安华说:“可是陈安华,如果早知道你只是要个床伴的话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咱们何苦这么费劲,你拿到的肯定也不只这个破戒指这么简单了!”

      随着这句话说完,在安华还没反应前,易骁一把夺过戒指猛的回身拉开窗,顺着十七层窗户丢了下去。

      陈安华疯了似的冲向阳台,他想看看戒指丢向哪个方向,待会还能不能找到,好像只要找回来,就能让时间穿回到今天以前一样,一切都来得及重新开始。

      然而漆黑的楼下,除了一片墨绿灰暗的草坪,什么也看不见。

      风一灌而入,将满是信纸的房间吹的更加凌乱,而当心上某一块空了时,爱填不平的,就只能用恨来补全。

      易骁强撑装作无所谓一样的说:“不过这一年也不算亏,看在咱俩在床上还算默契的份儿上,这笔帐就消了,但今后……”

      话音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狠厉,“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顾不上伤人的狠话,陈安华再次回身冲上前抱住易骁想把人留下,可刚接触到的一刹那就被易骁反感似的狠狠向后推开。腰侧刚好撞击到了坚硬的桌角,因疼痛让陈安华马上皱起眉来。

      易骁瞥开眼转过身,背对着陈安华最后冷冷说出一句话:“你不是之前就提过分手吗?其实对你来说除了陈以筱换谁都无所谓吧,那随你,但就是别再来恶心我了!”

      门被大力的甩上时,强大的震动让门口的琉璃花瓶都掉下碎落一地,狼藉满地的房间中,陈安华如泥塑木雕般的站着那里,墙上的时钟带着缓慢的节奏已经转了几圈,但对于他来讲,时间似乎在那一刻永远停滞了。
      ……

      当易骁仓皇来到楼下时,一阵冷风袭来居然把眼泪又吹了下来,他迎着风想擦干泪,但泪水较劲一样仍旧疯狂奔涌而出,无奈只能把大半张脸都藏在手掌后,但即便这样也抑制不住肩膀的剧烈抖动。

      过了好一会儿,黑暗中居然有男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易骁这才发现,那声音竟是自己发出来的。

      生活为什么总是这样,总在你以为幸福到极限的时候发生这种毫无预警的反转,在你忘乎所以的时候呈现给你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就像小时候的妈妈,像那个心心念念却不曾见过的玩具。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现在想想所有的快乐都成了讽刺,不过是建立在防堤上的沙煲一样,轻轻一推就分崩离析,早知付出真心要这么痛苦的代价,宁可一开始就不要了,这么的不留余地到头来换来什么,曾经以为的幸福终点,不过也就是海市蜃楼的骗人幻境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中的那个人终于停止了哭泣,易骁用力把脸上最后的泪水擦干,迈着倔强的脚步走进无边的黑夜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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