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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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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校长便将徐沫跳楼被救的始末叙述了一遍,有些担心的说:“那是不是要先给徐沫驱驱邪?”
林深摇了摇头,“先看看,此劫已过,她不会出什么事。”
他将目光投向徐沫,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前段时间死去的女孩跟徐沫有没有什么联系?”
“裴娇?”□□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是同班同学的关系,两个人平时很少说话,也不在一起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她在害怕什么?从徐沫的种种表现来看,她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将她折磨的寝食难安,却又只能一个人默默忍受。就好像明知道头顶上有一把大刀随时会掉下来,却被绑在下面,连脖子都不能动一下,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掉脑袋的那一刻。
“等会儿我们跟着她看看。”
林见鹿点了点头,眼睛里却带了些淡淡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徐沫,还是在嘲讽作乱的鬼怪。她轻轻理了理衣裙,飘向阳台,从这里正好可以看见高一的教学楼,那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热情而认真,宛如兴高采烈的扑打着海岸的浪花,与高二这边的艰涩凝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跟踪学生不太好吧?”□□犹豫的说,作为老师去跟踪一个女学生,这实在是有违他的处世之道。不过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惨事,他咬了咬牙,决定就算是被误会,也要保护好学生。
林深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刚才不是跟你说话。”
“啊?哦哦……”□□看了一眼吴校长,忍不住说:“就算是吴校长,也有点不太合适。”
吴校长赶紧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一脸茫然,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不是他,也不是吴校长,那是谁???
吴校长过去拉了他一把,挤眉弄眼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只好吞下了到嘴的疑惑,沉默的站在了一边。
正好学生快放学了,林深让吴校长他们先行离开,他则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等待着徐沫。
高三七班的气氛确实很糟糕,即使是没有问题的学生在里面久了,也被压抑的难以喘息。放学铃声一响,对面教学楼的学生们都欢呼雀跃的涌了出来,而七班的学生、老师却像耳朵里塞棉花了一样,半天才意识到已经放学了。缓慢又僵硬的将东西收拾好,安静的仿佛在玻璃罩子里一样,没有一个人说话的走出了教室。
徐沫是最慢了,她呆坐了很久很久,才抱起书包低着头往外走。她走的很慢,宛如耄耋老人,步履蹒跚,行动迟缓。看起来非常紧张,像只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将她吓的瑟瑟发抖,恨不得抱着头蹲在地上。
林深甚至看到一群嬉笑的学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那一刻她抬起的眼睛里宛如地狱里绽放的恶之花,充满了被恐惧挤压出的恶意,吓的想要道歉的学生们一窝蜂的跑走了。
大概是太过于紧张了,徐沫走着走着竟突然晕倒在地上。
林深啧了一声,上前查看情况,见她并无大事,就抱臂站在一旁,一副作壁上观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这么弱,居然晕倒了!”
林见鹿无语的看着他,这种问题竟然还要问她,看见一个柔弱的妹子晕倒在地上,难道不应该一把将她抱起,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飞奔到医务室进行救治吗?
然而看着他那副“麻烦,我不管”的不耐烦模样,她只能心塞塞的捂住胸口,手指轻抬,让徐沫飘了起来。
“若是这样送去医务室,恐怕会吓坏大家的。”
“没事,快到医务室的时候,你把她扔在地上,我叫医务人员把她抬进去。”
林见鹿一脸醉醉的,拜托,要不要这么嫌弃,这是男人应该有的做法吗?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注定万年单身狗!
懒得理会这个白痴,她袖子轻甩,瞬间飘出好远,将林深甩在身后,眼不见心不烦。
“喂,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啊!”
林深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突然走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大步跟上去。心里还在默默嘀咕,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搞不懂搞不懂。
等到了医务室,出来帮忙的医生护士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想不到有人会这样做事。偏偏林深还一脸不耐的样子,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搭把手的意思,更是把人气的牙痒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林深将手机举着,方便林见鹿看电视剧,虽然他不懂这狗血剧有什么好看的,但她喜欢,那就只能看了。就为了这,他都一个多月没玩过游戏了,连新英雄出的是啥都不知道。
“估计得一会儿,她是借着这晕倒补觉吧。”
“真麻烦。”
林深啧了一嘴,只好继续看“你爱我我不爱你”的爱情剧,嗯,这么沙雕的剧能拍出来也不容易。
徐沫坐在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带来柔和的温暖,包裹在她的身上让她昏昏欲睡。同学们的说笑声在她耳边回荡,让她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放松的趴在桌子上。
“沫沫,小懒猪,又睡着了?”
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了两下,才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抬头看向那个人。
那个人的脸她看不太清楚,但是光看轮廓她就知道是谁了,王一冰,她的好朋友。
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厌恶感,她将王一冰的手打了下来,揉了揉眼睛,掩饰着自己的烦躁。
“又有什么事啊?”
“怎么不开心啦,别不开心,看我送你的礼物。”
徐沫的手心突然出现了一条精致的项链,银色的链子上坠着一颗蓝心白边的宝石,蓝色的珠子是猫眼石做成的,鲜亮清澈,周围镶满一圈水钻,宛如月光下的海洋,美丽又神秘。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项链,可是对于不算大富大贵却穷尽全力支撑她上这所私立高中的家庭来讲,已经掏不出更多的钱来供给她挥霍。有时候她就会想,还不如上个普通高中,平平凡凡的过一生也是好的。在这里,她永远是最底层,要相貌没相貌、要能力没能力、要金钱没金钱,每天在学校里,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轻轻的用手指在湛蓝色的宝石上抚摸着,然而宝石反映出的她的脸,却充满了丑恶的扭曲——那是嫉妒!
她嫉妒王一冰的富贵出身,嫉妒她的花容月貌,嫉妒她的成绩优秀。每一次每一次,王一冰都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施舍给她虚情假意的友谊,施舍给她令人作呕的小恩小惠,却不知她早就厌倦了这种居高临下的同情怜悯。这些情绪像是毒蛇一样,在她心口嘶嘶的吐着星子,随时都要喷出致命的毒液。
场景一变,她又站在了礼堂里,上面是校长给王一冰颁奖的仪式,王一冰代表学校在全国辩论大赛中夺得了最佳辩手的称号,为学校夺得了极大的荣誉,特意举办了这样一个仪式来表扬。
“沫沫,你看我的奖状好看吗?”
徐沫的手中放进了一张沉甸甸的奖状,上面金黄色的字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几乎要流出眼泪。
她站在那里,宛如凝固的雕像,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刺进她的脊背,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王一冰的什么人?又丑又土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可是王一冰的女仆,天天跪舔,就为了捞点好处。”
“这么恶心?!”
“对啊,俗话说的好,脸皮厚吃个够。”
“确实够不要脸的。”
“嘻嘻。”
……
她不是!她没有!徐沫想要大声反驳,却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众人嘲弄的目光,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慢慢的,人声、建筑慢慢的消失了,周围变成一片黑暗,浓郁的仿佛打翻的墨水,只有徐沫所站的地方打出一束光,孤独的照亮她的世界。
她有些慌张的看向前方,心跳的宛如揣了条小兔子,冥冥中一种预感让她有些恐惧的后退了两步。
在她的正前方,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子趴在地上,身下是一滩黑红的血,将整个人浸泡在里面。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地上,小熊形状的发带掉在一边。半边脸砸在地上已经血肉模糊,挤压的重力将眼珠子弹了出来,半掉不掉的挂在脸上。一排牙齿露了出来,好几颗已经碎掉了,透过缝隙还能看见咬掉一般的血红的舌头。
即使是这种惨状,徐沫仍然认出了她是谁,不是别人,正是被她嫉恨的王一冰。
本该是尸体的王一冰,突然动了起来,缓缓的抬起头,用破碎的脸看向她,喊了一句“沫沫”。
“不是我不是我!跟我没关系,你去找他们啊!!!”
恐惧让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她崩溃的大叫,不断的后退。可是不论怎么走,王一冰始终都在她面前,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如同魔咒一样要将她拉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