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往下坠》象馜

26、chapter 2-6

　　出了仲丘地产大楼，小严主动和他们分手：“陈队，我可以顺便去市图还个书，然后再回去吗？”
　　陈遇往市图的方向看了眼，点头：“你还呗，还完再一块回去。”
　　小严：“没事没事，不用等我，我还想再找几本书借回去呢，要一点时间，你和嫂子一会不是还要去吃饭嘛。”

　　这一声嫂子叫的，让余念心里咯噔了一下，耳朵悄悄红了起来。
　　陈遇倒是听着挺顺耳的，他明白小严是故意给他们腾空间，笑了笑，说：“那好吧，你自己慢点。”

　　小伙子一脸灿笑，应了下来：“好嘞。”

　　市图和警局是两个方向，小严又坚持骑单车，于是只有陈遇和余念两个人往停车场走。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余念终于开口问陈遇：“刚刚在上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话给邱弋听？”
　　陈遇将车倒出，问余念：“你生气了吗？”
　　余念表情缓和下来，说：“那倒没有，就是才发现，有时候你也挺幼稚的。”

　　陈遇弯了弯嘴角，径直将车开出仲丘停车场。

　　那天晚上，第一次在MUDE楼下见到邱弋的时候，陈遇对他和余念之间，就有好奇，但终究忍住了没问。
　　这一次，陈遇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问了出口：“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愿意告诉我，你和邱弋之间的故事吗？”

　　自从六年前，离开夷城之后，不要说从来没有对谁提过过去的事，就连余念自己，都很少去回忆。
　　她的前面只有一条带着微光的窄路，常常回首，对她来说，只会让自己失去前进的力量。

　　余念在犹豫，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沉默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
　　陈遇有些后悔：“没关系，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
　　余念摇摇头，打断他：“我愿意告诉你。”

　　陈遇：“……”
　　余念深呼吸了一口气，六年后，第一次提及：“我们之前在一起过。”

　　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生出了一点点，无法自制，小小的醋意，陈遇自己消化，没有流露出来。
　　随即，仿佛联想到了什么，陈遇有些犹疑地确认：“是……”
　　很快，余念就明白过来陈遇想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余念知道陈遇一定会问，于是，不等陈遇把话说全，余念就回答了：“是三年前的事。”

　　余念在时间上造了假，卡在离开夷城之后，遇到陈遇之前的这段时间里。

　　陈遇点点头，不打扰余念继续往下说。

　　余念：“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分手了。”
　　陈遇：“似乎他现在，又想跟你复合了。”
　　余念解释：“……只是最近，正好在工作上，重新有了交集。”

　　不管余念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是不愿意承认。陈遇摇了摇头，带着了然的笑容，对余念说：“我看得出来他对我的敌意，同样是男人，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余念：“………………”

　　快到警局了，陈遇打了个方向盘，试探地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余念：“什么？”
　　陈遇停顿了一下，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答案。

　　“你想跟他复合吗？”

　　余念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回答了：“不想。”
　　陈遇：“这么肯定？”
　　余念：“嗯。”
　　陈遇：“为什么？”
　　余念说得特别冷静：“因为我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陈遇当然不会知道，余念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个大概，过去的事就不要一再提起。
　　陈遇松了口气，口吻都轻快了不少：“好了，你们的故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换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余念看着陈遇，露出倾听的模样。
　　陈遇：“邱弋他好像以为，我们两个在谈恋爱。”

　　这点，余念也发现了。

　　陈遇：“所以我想，干脆就让他误以为下去吧，这样也许，他就会对你死心了。”
　　余念有点糊涂：“你是指，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假装谈恋爱吗？”
　　陈遇：“不是假装谈恋爱，只是放任邱弋怎么想，我们不澄清，也不解释……偶尔火上浇油。”

　　余念：“……”
　　陈遇用玩笑话来掩饰真心：“还是，你想跟我假装谈恋爱，或者真的谈恋爱，我都可以啊。”
　　余念：“……陈遇。”

　　转眼到了警局，陈遇踩下刹车，止住余念准备要说的话：“不开玩笑了，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回去交个报告，马上出来。”
　　余念：“好。”

　　陈遇笑笑，抬手摸了摸余念的头，打开车门，三步并两步，踏进了警局大门。
　　余念：“……”

　　不知道是心情作祟，还是自然反应，余念觉得脑袋发热，空气很闷。
　　她摁下车窗，将胳膊搭在窗沿上，目光淡淡望着窗外。

　　与她视线相反的方向，警局门口。
　　洪展三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衫，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骂咧着诸如“真他妈倒霉”、“跟老子有屁关系”等话，心气不顺地点了根烟，走下阶梯。

　　尼古丁的味道满满地灌进肺部，洪展三满足地呼了出来，眯起眼，等马路上的车过了以后，准备走到街对面搭车。
　　停靠在警局门口的一辆白色小车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他看了很久的车型，混了好几年，还是买不起。

　　源于心动，止于唏嘘。
　　洪展三叹了口气，转过头去不看了，可就在转回头的那一瞬间，洪展三的瞳孔不可思议地放大了。
　　他猛地再转回头，去看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却见车窗已经被关上。

　　洪展三皱着眉头，将视线从单向的车窗玻璃，移向挡风玻璃。
　　光线太暗，看得不是太清楚。
　　不过如果刚刚那一晃眼不是错觉的的话，车里坐着的，好像是那个女孩，叫方栀栀。

　　洪展三一边往挡风玻璃里瞅，一边走向那辆白色小车，试图搞清楚，车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方栀栀。
　　陈遇结束工作，从警局走了出来，径直走向小车。
　　洪展三余光瞥见陈遇，停下脚步，对他们组上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顿了顿，赶紧转身走了。

　　陈遇不想让余念等太久，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手头的事情后，马上就出来了。
　　他打开车门，坐上以后，问余念：“饿了没？”

　　半天没有动静。

　　转头，只见余念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似乎有种不寒而栗的状态，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左手拇指指甲盖，一个劲地掐着右手的大拇指。

　　陈遇系安全带的动作慢了一下，脸上骤然呈现出担心的神情。
　　他伸手，轻轻搭在余念的肩头，余念吓了一跳，身子为之一颤。

　　陈遇：“你怎么了？”
　　余念松开交握的双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陈遇瞥了眼她右手上，被掐过留下的印子。
　　余念有些恍然：“没、没事。”
　　陈遇把视线放出去，看了眼周围，没发现有什么可疑。
　　他将视线收回，再集中在余念身上，确认：“真的没事？”

　　余念脸上牵出一个笑容给陈遇看：“没事，在想事情，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如果这也能信的话，陈遇这个陈队算是白当了。
　　但是，余念明显不愿意说实话的样子，陈遇决定暂时不追问，免得刺激她。

　　“是吗？”陈遇发动车子，顺着余念的话问：“那你在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入神？”
　　余念随便扯了一个：“工作上的事情。”
　　陈遇：“那我们下了班，就不想工作的事情了，好不好？”
　　余念点头：“好。”

　　这个话题算过去了。

　　陈遇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话题：“不如想想，一会想吃点什么？”
　　余念这才注意到陈遇的行驶路线：“我们真的去LQ吃饭吗？”
　　陈遇：“对啊。”
　　余念：“为什么？”
　　陈遇被余念问笑了：“什么为什么？”

　　LQ消费水平不一般，一顿基本就要花掉十天的工资。
　　到店消费的顾客，很大部分也是为了庆祝属于他们的特殊日子。

　　余念突然想起在邱弋办公室的时候，陈遇提到的。
　　“三周年纪念日？”

　　陈遇：“你终于记起来了。”
　　余念记得，他们确实已经认识三年了，但……
　　余念：“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吗？”
　　陈遇留心着余念的表情，说：“不是，是那起案件告一段落后，我们再次相遇的那天。”

　　好在，余念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你说那天啊。”
　　陈遇：“嗯，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余念眼睫落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陈遇也不再说话了。

　　安静地到达LQ后，余念的心情已经调整好了。
　　陈遇事先预定了位置，服务员领他们到了之后，余念看到桌面上摆着一大盆向日葵。
　　其他桌是没有的。
　　不用问也知道，是陈遇的一点小心思。

　　余念成功被逗笑，去看陈遇。
　　陈遇很高兴看到余念笑了。

　　入座以后，餐很快就上了。
　　这么贵的餐厅，为什么生意还这么好，因为它的味道真的很对得起价格。

　　余念沉浸在美食中，和陈遇聊着一些日常小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突然，陈遇问了一句：“对了，你跟邱弋在一起过，或许，你有听说过方栀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