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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爱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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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班上组织团建活动,这是这是进入大学以来班里第一次搞这种户外集体活动。这次活动是班委统一策划的,说是班上还有部分同学都不怎么熟,此次活动目的就是让大家相互熟络熟络,强调让班里每个同学最好都参加,并且一致推荐让新班长陈霖全权负责此次活动安排。
杨清远不爱凑热闹,直接拒绝报名。
但班长陈霖是个负责人的又很有毅力的班长,每天找他做思想工作,罗里吧嗦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去,“班上每次集体活动你都不参加,很不合群耶,到时候大家怎么想你?”
陈霖想,他作为班长,尽力让每个同学融入班集体是班干部的责任。
杨清远本就心烦,将书合上不耐道:“我为什么要关心别人怎么想?”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你每次都不参加 。”陈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诙谐的口吻劝道:“我觉得吧,人还是要多出去看看,要不然闷久了会闷成变态。”
最后杨清远答应了。
他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合群,只是这几天确实心闷,起因是唐薇说,后天廖盛辉会来恒安出差,要求和他见面。
他心里很是烦躁。
也许听陈霖说的去户外转移转移注意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陈霖非要叫上杨清远,其实有自己的小计算: 班上某些人总想靠攀关系为以后毕业铺资源,他们都知道杨清远有背景,但是一直没得机会搭上,要怪就怪杨同学太不合群了。陈霖就想着把杨清远叫上,间接给某些人牵个线。
他做这个班长没多久,如果他能把这件事完美办成,那他这个班长以后在班上也更有威信。
大家按照约定时间提前到达,等人齐了就一起乘大巴车出发。杨清远平时起得早,所以很早便到了,提前到的还有班长,今天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人会来。班长陈霖点了点人数,人差不多到齐了。
车里很吵,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陈霖在前面强调秩序,一边在拿着名单站在前头点名。陈霖近视很深,带着一副镜片很厚的黑框眼镜,虽是班长但为人却很实在,长得也是憨憨壮壮,根本没有一点架势,一些人根本不服他管。
杨清远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想到明天廖盛辉要来他就烦躁。
“ 同学,可以让我放下东西吗?”一女生在他旁边坐下,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杨清远看了看这女生,帮她将背包放好,这才注意到她这个背包顾平安好像有个一模一样的。
这个女生他好像没见过,应该不是班里的。
陈霖见状,过来解释道:“这是文学系的付芙同学,班里几个女生认识她,她社团帮我们班写不过不少稿子呢,听说我们班搞活动,也想出来放松下。我想着人家多次帮我们,拒绝不太好,又是女生。我们有两辆大巴车,位置有空余,所以就答应了。嘿嘿~”
说罢,陈霖又在杨清远耳边耳语:“兄弟,这是系花……”
杨清远食指敲着膝盖,一直看着窗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也不知听没听到陈霖话里的重点。
付芙社交能力很强,跟前后座很快就能搭上话,还带了很多零食散给大家,下车几个女生很快就跟她聊到一块。
第一站是一个景区,景区有座不高的山,少数体力不行的同学坐缆车上去,或者在山脚下一个农家乐等着,大部分打算徒步登山。
杨清远因为心烦,便打算跟大伙一快爬爬山。
确实有几个人过来跟他套近乎,吃什么零食都要问他要不要,哪怕他明确说不喜欢吃,也要硬塞给他一份说别客气,以前没加上好友的都趁此加上,跟他聊兴趣、聊生活、聊毕业后的打算……没话题硬找话题。
毕竟,平时杨清远压根不怎么跟班里人打交道。
其实班上很多人他现在都不怎么叫得出名字,当然这跟他几乎不参与班级活动也有关。
都是二十多岁快要大三的人了,马上要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早已不像中学时那么纯粹,小时候见惯了商业上的明夸暗毁,又耳濡目染过杨明志的从政生涯,别人的那点小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没必要去戳破。
只不过也有例外,例如顾平安,那人就永远透着一股愚蠢的清澈。
山没那么高,1个小时就登到了顶,山顶风景很好。几个男生赤脚在那蹚溪水摘野果,女生们则在那拍照吃着零食。
其中一个男生用树叶包一包刚摘好的覆盆子坐在他身边,挑了最大最红的那一个往他眼前一递:“你还没吃过这种吧,酸酸甜甜的,野外很多。尝一个?”
“谢谢。”杨清远接过含在嘴里,“我吃过,以前在乡下住的时候。味道还不错。”
男同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家在乡下还买了房子?”
杨清远摇头,道:“ 高中时有个朋友在乡下,我只是去他家玩了几天。”
当时顾平安生怕招待不周,又是下河摸虾捉鱼又是摘那些野果让他尝鲜,他爷爷第一次见自己孙子同学来家里了,也是每天好鱼好肉招待。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在哪确实给那对爷孙带来不少麻烦。
难得杨清远能跟大伙多聊几句,大伙便一块凑了过来。只是没多久,女生那边便传来了惊叫。
众多走过去,是付芙在石头上拍照时,被草丛里什么东西咬伤了脚趾,伤口处发红微肿,腿肚也被石头边缘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众人都担心伤口有毒,有人帮她挤压住伤口,还有人撕扯衣袖帮她包扎。
草丛里有窸窣声,‘罪魁祸首’没有跑远,几个男生去拦截,没一会儿有人将那生物的尸体从石头下拎出来,“看!就是这家伙,被我用石头砸死了。”
大家不认识这是什么物种,和生物书上的蜥蜴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杨清远看了看被砸成肉泥的生物,道:“应该是四脚蛇,没毒。”以前有幸在乡下见过。
因为有人受伤了,大家没在山上久待,坐缆车直接下山。
到山下后,班长到车上找了药包交给杨清远,“麻烦你先跟她上药包扎一下,我去召集其他同学。”
杨清远用棉签沾了碘伏涂抹在她伤口上,“忍着点。”
被划伤的口子沾上碘伏皮肤被咬的生疼,付芙皱眉强忍着,杨清远抬头见她脸色发白,眉心微皱想问什么又没问。
付芙愧疚低头道歉:“对不起。”
杨清远不语,认真用纱布给她包扎伤口。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那边传来了孩子奶糯糯的声音:“哥哥~”
随后是唐薇接过了手机:“清远,我们提前一天到了。晚上出来见个面吧,你爸爸和妹妹都想你。”
“……”
他皱眉,在电话里直接拒绝,“我在外面,没空。”
“廖清远,你要是六点没到的话,那我们直接到你学校里团聚也行。”手机里传来了廖盛辉的声音。
大家在景区一家农家乐吃午饭,因为杨清远临时有事要先回去,付芙又受伤了,但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兴致,陈霖就让杨清远顺路先把付芙带回去。
杨清远在景区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没说一句话 。
到学校的时候,他先将付芙送到一家诊所上药,确定没什么事就打算离开。 他让付芙有情况可以随时打电话,并帮她联系了她一个好友,让她好友来诊所接一下她。
付芙还想说什么,但见他有事急着要走的样子,张了张嘴但舌头临到嘴边一转,说了几句道歉和道谢的话,让他有事去忙,她这边不用那么麻烦 。
诊所在学校侧门,这个地方路上不好拦出租车。杨清远则在软件上叫了一辆滴滴车,马上就到。
这时手机响了,是顾平安打来的。他走道到诊所外面接了电话。
顾平安躺在床上问他要不要一起组队打把小游戏,并保证不会再像上次斗地主那样玩法。
杨清远说自己现在外面没时间,见顾平安没回应,又补充说今天班里团建到郊游。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诊所里的人,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问:“四脚蛇咬人很痛吗?”
这话一出他就反应过来问错人了。怕顾平安多想,他刚开口想再说什么就听电话那头缓缓道:“我不知道,但是四脚蛇基本没毒。谁被咬了?”
“一个同学。”
这时滴滴车司机开车刚到,把车停在了路边连打了几次喇叭示意乘客上车。鸣嘀声音非常刺耳,大有不上车不停的架势。这样的噪音,任电话里说再大声都听不清。
杨清远斜眼扫了一眼司机方向,皱眉不悦地半掩着耳朵,看了看表又道:“我还有事,先这样。”
“晚上……”顾平安话还没说完,通话就显示已经挂断,他想说晚上学校会放他可能喜欢的电影《华尔街》,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看。他愣愣地看着通话记录,无力地趴在枕头上。
……
坐在车上,司机放着动感音乐,杨清远全程坐在后面黑着脸不说话。
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边走边在软件上给了司机一星差评。
经过车次体验极差的打车经历,他心想下个学期得自己买辆车。
廖盛辉要在恒安要待一个星期左右,唐薇正好来这边也有点事,就把廖清一起带来了。
杨清远进门的时候,廖盛辉也在。
一进门,廖清就从唐薇身上溜下来,扑到杨清远大腿上,口中还含着一个棒棒糖,黏糊糊地喊:“哥哥。”
“清远来了。”唐薇笑着站起来。
“嗯。”杨清远点头算是打招呼,抱起腿边的廖清。
随后唐薇又用眼神看向旁边的丈夫,对杨清远笑道:“你爸到恒安出差,所以我们特地来看下你。”
“知道了。” 声音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也没喊爸。
廖盛辉也不在意,朝对面位置点头道:“坐下吧。你大半年过年也不回家,今天就当是一家人聚聚。”
唐薇点了一桌子菜,清淡为主。廖清和杨清远紧挨着坐,唐薇和廖盛辉坐一块。
父子俩从进门到现在就没说过话,唐薇一直往杨清远碗里夹菜,“半年多没见,你都瘦了。这些蔬菜对你有好处,你多吃点。”
杨清远道谢,却没怎么动筷子,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客套疏离。
他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唐薇相处,他一开始是不喜欢唐薇的,当初只觉得她是一个爱慕虚荣爬廖盛辉床的陪酒女。
但是唐薇这些年一直对他很好,十年如一日,不是谁都有这么好的表演耐力。
廖清是杨清远同父异母的妹妹,说来很奇怪,这小孩一点都不怕杨清远,反而还很粘着他,估计跟唐薇教导有关。
“哥哥吃糖。”廖清拿过自己嘴里含过的黏糊糊的棒棒糖递到样清远嘴边,葡萄般的黑眼珠滴溜溜转。
那上面全是小孩的口水,杨清远嫌弃地避开。
“清清。”唐薇嗔怪着,“怎么能把你吃过的东西给哥哥吃?”
“哦。”廖清把棒棒糖重新塞回嘴里,滑溜下凳子,从书包里取出个还没撕开包装的彩虹糖踮起脚尖递给杨清远“挑了一个最大最好看的给你。”
杨清远一笑,揉了揉廖清的头顶,“自己留着。”
“可是妈妈说了,有任何东西要想到分享给哥哥。”廖清砸吧嘴,“特地留给你的。”
杨清远忽地抬眸,眸光有一刻的亮光,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唐薇有点尴尬,抱过廖清,笑着轻捏她脸上的肉“你又调皮了。都学会胡诌了,啊?”
从进门到现在,父子俩都没有什么实质□□流,杨清远更是不主动说一句话,都是唐薇在中间邹璇,气氛有些尴尬,好在中间还有廖清活跃气氛。
“听你舅说,你上星期到黎临?”廖盛辉问。
“嗯。外公住院了,到看他。”杨清远答。
廖盛辉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清远,当年的事你外公都放下了,你为什么要揪着不放,你太固执了。”
见杨清远无动于衷,廖盛辉已经不耐:“我们是父子,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补偿,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没有不满足你的,以后廖家的家业都是你一个人的,你唐姨也对你视如己出。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杨清远突然笑,站起来冷眼凝视着对面生物学上的父亲,“如果可以,我想你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廖盛辉,你当年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和唐薇搞到一起,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至于你说的家业,天盛的股份也不全是你的,那其中至少有20%是我妈杨妙的,当年她立下遗嘱在我成年后将全部由我继承。我只拿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剩余的你爱给谁就给谁,我不稀罕!”
“廖清远!”廖盛辉拍桌大怒。廖清吓得哇哇大哭钻进唐薇怀里。
“我姓杨,你叫错了!”杨清远不屑,拍了拍衣袖准备走。
“盛辉,你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唐薇一边安抚着女儿,一边拉住杨清远,“清远,你少说两句吧。你爸其实很关心你,这次说是来恒安出差他其实主要是想来看看你。”
“那真谢谢你们的关心了,没有你们,我在这里好得很。”
“可我们是你的家人啊。”唐薇不解。
家人~杨清远心里碾磨这两个字,看着唐薇和那张照片里的人有五分相似的脸,他嘴角带有讥讽的冷意:“我有时觉得,你真的很可怜。你是为了钱?还是天真的以为他会爱你,把你当家人?”
这话正刺心怀,唐薇眼眶发红,低头不语。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杨清远被扇得后退了几步。廖盛辉颤抖着手,气急败坏指着门外:“滚出去!”
“你唐姨对你视如己出,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畜生!”廖盛辉气得脸发紫,一旁的廖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
杨清远擦了擦嘴角,冷笑:“我生性就是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话一说完,他大步地往门外走,突然觉得今天来这一趟是多余的,现在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