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娇纵》梦华荣

32、三二

　　三二

　　“幼儿园的墙绘画亲亲我我，你们觉得合适吗？”

　　来幼儿园之前我已做了心理建设，不要发火，要好好解决问题。待到跟前，我还是忍不住骂人。

　　“也不是亲亲我我啦，就是两个小朋友一起玩儿，有男有女……”芒果弱弱的反驳。

　　“小朋友会亲嘴吗？小朋友会举行婚礼？”我拿着尺子，将已被糟蹋的墙壁敲得咚咚作响。

　　芒果缩着脑袋像只想要归巢的大鹅，一旁她的男友竹竿辩解：“这谁会看？又不是画在教室里。”

　　“小朋友都要户外活动的……”芒果插话。
　　“小朋友懂什么？”竹竿打断芒果。

　　我无语：“就算小朋友不看，家长往这儿一站，准要投诉。”
　　竹竿仰着脖子和我犟嘴：“哼，淫者见淫。”

　　“你还淫者画淫呢……”

　　芒果打断我：“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丸子，你看怎么补救？”

　　我还没说话，竹竿就嚷嚷：“我觉得没问题，她要补救她就补救去！还上纲上线的，我看你就是看到活儿干完了，要吞我们工钱！”

　　我气极，直接将手中的尺子砸向他。这孬种竟迅速的往边上一闪，还撞到芒果。一边帮我扶着移动木梯，一边转头安抚竹竿的芒果没有防备，被撞的侧了肩膀，尺子朝芒果迎面而来。

　　“小心！”我赶紧下木梯，脚下一空，跌坐在梯子上。

　　竹竿来了出英雄救美，抓过尺子斥责我：“林万紫，你怎么打人呢？”

　　芒果拉住要冲到我面前的竹竿：“她是要下梯子，不小心把尺子掉了。”

　　“她就是故意朝我们扔尺子！要不是我反应及时，你这胳膊就要破皮了。”竹竿痛心疾首，旋即拉着芒果往外走：“我们走！随她怎么样，大不了我的那份工钱不要了。”

　　芒果欲言又止的看我一眼，对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着竹竿离开。

　　我坐在木梯上揉崴了的脚，竹竿持续喋喋不休：“就是一泼妇，看着乖脾气却又怪又坏。不知道祁会长和许大神是怎么都看上她的，还为她……”
　　“你别说我朋友了，确实是我们没考虑好。”
　　“……我只是在意你，疼不疼？”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我心疼。”
　　“……”

　　恩爱小情侣消失在视野，我站起来。
　　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真疼。

　　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药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查询可以外送云南白药贴的药店。

　　点了外送，手机提示电量偏低。我想了想，还是给许星河去了个短信，告诉他我要自个儿去外面逛逛，不回家吃饭。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抬头看天，原来不知不觉傍晚已经到来。云层将太阳遮住，月亮隐隐在天空探头，路灯也开始陪伴我工作。

　　我从梯子上爬下来，打开室外灯。蹬了蹬发麻的腿，我挪动梯子，重新爬上去。

　　再接再厉，争取今天做完，明天能结款。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完工。

　　我坐在梯子上，盘着腿边抽烟边欣赏自己的杰作。穿婚纱的小女孩成了戴头纱的民族女孩，暧昧亲吻成了贴面礼，爱心改成小动物或小精灵。

　　香烟抽到底，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伸懒腰：“啊啊啊！”

　　谁知乐极生悲，重心不稳，我一个不留神往后栽去。上半身已腾空，已来不及抓梯子，双腿麻木无法使力。

　　我认命的闭上双眼，抱住头。

　　等待我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恰到好处的安稳怀抱。

　　我睁开眼，惊愕不已：“你怎么在这里？”

　　许星河一把将我扔到地上，我摔了个屁股墩儿。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工作服上衣口袋中的香烟被他蛮横地拽出来。

　　他转头就走。

　　我脑子一片混沌，心里很慌。想张嘴解释，却象被扼住脖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星河叔叔许朝的声音在幼儿园大门口响起：“星河，这好不容易找到小小了，你怎么……”

　　眼看许星河和许朝越来越近，离我越来越远，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拍地哭天：“我脚疼……”

　　许星河停下脚步，我爬起来，故意一瘸一拐。

　　许朝问我：“小小脚上怎么贴着药贴？”

　　许星河终于肯回头，我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许星河快速回到我身边，半蹲下来检查我的脚踝。

　　他一碰，我就大哭着喊疼。

　　许星河将膏药撕了，手机灯照着触碰了几下患处，将我抱起。

　　我顺势双臂紧紧地缠上许星河，先声夺人地控诉：“要不是你太过分，我能跑到这儿来吗？我浑身上下哪儿都疼，都是你弄的。要不是因为你，我腿能软吗？我腿不软，就不会掉下来！”

　　许星河别过脸拒绝控诉，留给我一个凌厉的下颌角。

　　我停止控诉，转而提醒许星河：“灯要关了，大门也是，还……还有我的手机。”

　　许朝在一旁说：“灯和门关了，手机也拿了，你放心。”

　　我下意识看向许朝。

　　许朝叹气：“你这孩子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还关机了。星河到处找你，打听了一圈没找到。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找到了我。他急得……”

　　许星河冷冷打断：“谁急了？”

　　许朝笑着反问：“不急怎么会报警？怎么会翻墙？”

　　报警？翻墙？许星河？
　　我愕然看向许星河。

　　许星河不肯与我对视，下巴仰着，面朝许朝。

　　许朝幽幽道：“是不急，翻进去杵在一旁看自己媳妇画画整整看了一个小时，要不是被蚊子缠着，我都以为是雕塑。”

　　话刚落音，许星河将我扔进面前的黑色轿车。他不顾东倒西歪的我，到我身旁的座椅坐下，只不过侧着身面对车窗，拿头发凌乱的后脑勺对着我。

　　我脱下工作服，吸了吸鼻子，许星河便头也不回的朝我的方向掷来一包纸巾。

　　我拿了纸巾擤鼻涕，含含糊糊地反抗：“你自己都抽烟，凭什么我不能抽？”

　　许星河重新坐正。

　　我赶紧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小声服软：“以后我不抽了就是了。”

　　许星河不肯搭话，大半天的劳作令我也很疲惫，懒得再主动。

　　我干脆让自己陷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小作休憩。车内宽敞，用浅色皮质和木质装潢，后面三个连排座位，前面是两个独立座椅，独立座椅前有个小茶几，显然是商务会议的用处。

　　一道百叶帘将我们和前面驾驶位隔开，靠近我的这侧有一个被固定着的手持听筒，听筒旁是一个摁键。

　　我好奇地拿起听筒，摁下摁键，便听见里面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我赶紧挂了电话。

　　原本的百叶窗淡去，前方驾驶位隔着一道玻璃清晰的呈现在我们面前，副驾驶上的男人回头朝我看来，指了指他戴着的耳麦。

　　是个约莫年逾五旬的男人，有点面熟？在亚湾岛我们应该见过，似乎是哪个高层？踌躇之际，男人转而看向许星河。许星河对男人轻轻摇头。

　　男人转过脸去，百叶窗重新合上。

　　许星河开了口：“他是老李，上次在亚湾岛那个生怕别人不知道我生物学父亲是谁的人。”

　　“是他？”我记起来了，那个大肆宣扬许星河取代叔叔许朝指日可待，惹得众人不语，气氛尴尬的闯祸大叔，“那你叔叔呢？”

　　许星河说：“许董事长先走了，他要赶飞机。”
　　我费解：“他怎么会让老李招呼你？”

　　“他得到消息，非要跟着我们，许董事长拿他也没办法。”许星河顿了顿，声音有些无奈：“老李是曾跟随我生物学父亲创业的老员工，一直想让我回去。”

　　许星河从小茶几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我，我接过牛奶开始喝。喝了几口，还是禁不住吐露我的担忧：“他不会是你叔叔派到你身边的间谍吧？你一有回去继承家业的想法，他就马上去你叔叔那儿告状，你叔叔给你撒下天罗地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咬着吸管提醒他：“听说赚大钱的都面慈心黑。”

　　许星河一脸镇定：“不会。”

　　我对许星河翻白眼：“怎么不会？你现在就越来越面慈心黑。”

　　许星河果然黑了脸。

　　车渐渐慢下，我边朝车窗外看，边敷衍许星河：“好好好，你不是。”

　　不待许星河面色好转，我补充道：“你是面黑心也黑，动不动就折磨人。”

　　我迅速拉开车门，直接开溜。

　　我一回到家就刷了三次牙，确保自己嘴里没有任何烟味。又一次冲了个澡，去除我身上的烟味。

　　喋喋不休向少东家表衷心的老李该是真的缠住了许星河，直到我洗完澡，许星河都还没有回来。

　　我打着哈欠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充了电的手机，一解锁屏幕，未接电话和短信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甚至有并不熟识的同学问我在何处。

　　我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有这么多“好友”，这么引人注目，许星河竟能联系上我的这么多“好友”。

　　傍晚芒果有给我发消息，说自己不敢接许星河的电话，让我主动联系他。

　　我首先回复芒果，我已经回家了。

　　晚上八点、九点和十点榴莲都给我打了电话，还发消息问我是不是和许星河吵架了。
　　我回复榴莲，我们好着呢。

　　夹杂在纷至沓来的短信中的有祁宇轩傍晚时分的消息：
　　——不客气。
　　算是对我上个月初谈好新工作后，留言感谢他的回复。
　　以及十分钟后的一张机场照，附带着解释他要随导师去澳洲了。

　　我踌躇了会儿，没有和他聊天，并删除与他所有的聊天记录。

　　许星河只有三个小时前的一通未接电话，以及三条留言。
　　……我反反复复的看。

　　留言分别是我通知他自己要到外面逛逛后，秒回的问我在哪里逛；
　　隔了一个小时之后的询问：回来吧，我煮了饭，快熟了。
　　以及最后一条：对不起。

　　最后一条短信是一个半小时前发的，那时他大概刚刚翻墙而入，发现我在工作。

　　他终究是没有选择打扰，而是隐在角落，偷偷看我，待我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