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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四零 ...

  •   四零

      喷泉仍在继续,高耸的水柱不时冲刷许星河和祁宇轩,让这两人恐怕都看不清彼此。谁知竟还不罢休,甚至不约而同将西服外套甩出池子,接着攻击对方。

      两人似乎退去了这文明社会属于人类的体面皮囊,像为了争领地互相撕咬的兽,任我怎么大叫着试图阻止他们,都不肯停。

      我想跳进去阻止,身上这件湿水后会走光的华服却成了枷锁。

      那些人上人只是远远地看着,一点儿帮忙调解的意思都没有,光鲜亮丽的体面中裹挟着赤裸裸的冷漠,甚至还有人端着香槟喝上一口。

      陆续有人从大门涌出,向这边快速移动,争先恐后地看戏。

      陡然间,喷泉停了。

      许星河将祁宇轩从水池里拽起来,抡起拳,对准祁宇轩的脸——

      眼看可能要闹出人命的我已无暇多顾,我以最快的速度跳进喷泉池,一头撞到许星河胳臂上。

      许星河的拳头擦过祁宇轩的肩,我跌坐在池里。

      水花四溅中,我见祁宇轩站起来,往落了下风的许星河去。我赶紧抬脚,将祁宇轩绊倒。许星河见状趁机又要动手,我大声嚷嚷:“我淹死自己好了!”

      我干脆翻了个身,将自己面朝下埋在水里。

      没两秒,我被许星河从水里扶起来,拖到草坪上,披上他那件湿漉漉的西服。

      我呛了几口水,不忘威胁许星河:“你再动手,我就再去死!”

      许星河猛地放开我,站在喷泉池边沿的石台上,表情阴鸷地看着向我走来的祁宇轩。祁宇轩拿手背擦了擦唇角,往许星河的方向吐出一口血水,混合着吐出来还有一颗牙。

      许星河顿时双拳紧攥,我紧张地爬到许星河对面,许星河从石台上跳到我面前,扶膝坐下,拿吃人的眼神瞪祁宇轩。

      祁宇轩原地晃了两下,后退两步,又侧着头站定。

      都被打掉牙了,怎么还不跑?祁宇轩可真是个榆木脑袋!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死死盯着许星河,只要察觉他有一丝异动,我就跳起来阻止他。

      有人认出许星河,殷勤的想要向他递上外套或披肩,但因为他阴森森的模样而只敢僵在一旁。有位男士见状,转而向我递他的外套,许星河立时仰头,恶狠狠的瞪他,那人吓得在连连后退中道歉。

      赶过来的侍者拿着毛巾和薄毯立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不敢靠近我们。

      我对侍者招了招手,为自己披上薄毯,又拿过一条大浴巾,扔到许星河脸上,遮住这令我心烦意乱的防备别人偷好不容易狩得的猎物的饥饿野.兽神态。

      随着我扔浴巾的动作,其他人都陆续往后退。许星河低下脸,抓过毛巾擦拭自己。

      远处突然传来许朝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终于等到帮手的我从草坪上起来,往外走。

      许朝的声音渐近:“星河,你们要去哪儿?怎么全身都湿了?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再说。”

      我转头,许星河已跟在我身后,手里还拎着我那双高跟鞋。他见我看他,迅速仰起下巴,一副要死不活的我有理我不服的态度,掌心直接向下摊开,我的高跟鞋便滚回草坪上。

      我白了许星河一眼,拾起鞋子换上。

      有人已开始用春秋笔法帮许星河向许朝告状,把这一场闹剧说成“祁宇轩闹事,许星河阻止”的剧情。

      我看向祁宇轩,他来回看了好几次夜色中样貌相似到可以当连连看的许星河和许朝,微微张大嘴,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有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男人也来到了祁宇轩身旁,结结巴巴地向许朝道歉:“许董,他……他没见过什么市面,有眼不识泰山。”

      见有人把他隔开,不准他靠近许朝,年轻男人又跑过去向许星河弓腰,姿态极低的致歉,希望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许朝和许星河都没动,年轻男人灰溜溜地小跑回祁宇轩身旁,那胳膊肘拐祁宇轩,对他使眼色。

      祁宇轩反应过来,扭着脑袋冷哼:“我走就是了。”

      说完抬脚就走,有人拦住祁宇轩:“以前没见过你,你有邀请函吗?”

      年轻男人干巴巴地说:“他是我的陪同。”顿了顿,又试图撇清关系:“是非要跟过来的,说是能帮忙打打下手,他是我们家公司供货商的儿子……”

      祁宇轩浑身僵硬,有人开始嗤笑。

      虽许星河占上风,我却一点儿都不高兴,甚至有点难过。

      祁宇轩学校里算是个风云人物,平日里很有几分骄傲姿态。他家境优渥,样貌堂堂,是申城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下午才在师生的瞩目下发表过演讲。

      如今在这看似体面的牛鬼蛇神堆里,竟只能算年纪小、资历差、家底差的菜鸟,处于社交层底端。

      不幸的是,祁宇轩与社交层顶端的许星河产生了冲突。

      于是这些牛鬼蛇神出于攀附许星河和许家也好,出于找个理由泄私愤也罢,肆无忌惮嘲笑他的贫穷,扭曲他的言语,践踏他的尊严,无视他的良好品质。

      许朝曾说许星河的父亲在云县被那些恶霸恣意凌辱践踏,那么他们如今所行事又有何区别。

      祁宇轩虽莽撞,但他口中的“夫妻平等,互相尊重”一点都没说错,也是许星河先对他动粗。

      待到这嘲笑蔓延,许朝适才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众人立时噤声。许朝随意的摆了下手:“带他去医务室。”

      话音刚落,就有保镖上前,一左一右夹击祁宇轩,让他难以脱身。祁宇轩原本还在挣扎的表情归于呆滞,像犯错了般低下头。

      许朝来到祁宇轩面前,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着问:“是叫祁宇轩,祁连海的公子是吧?”

      听到自己父亲名字的祁宇轩已然低下的头颅像是再次收到无形的重压,连后颈都朝内弯曲成一个弧度。

      许朝微微点头,恩赐般温和地说:“你放心,该赔偿的我都会替星河赔偿。”

      保镖对祁宇轩做了个请的手势,祁宇轩缓缓抬起头,突然看向我:“林万紫。”

      被许朝逼视到懦弱的表情不再,被水浸的衣服紧贴着削瘦的身体,显得他十分单薄。他的脸却舒展地仰着,眼睛明亮异常,笑容仍旧洋溢着由内而外的开朗温和:“我还是认为夫……”

      “你闭嘴!”我在许星河和高大威猛的保镖动手前,跑过去,狠狠给了祁宇轩一脚,朝他吼道:“祁宇轩,别用你的象牙塔思维来天真对抗了!你以为世界是非黑即白吗?!你爸收了我老公的钱,就要履行合同!而不是跑到这里对我老公出尔反尔!你就不怕连累你爸?!”

      不再看任何人,我弯腰拾起祁宇轩掉在草坪里的那颗牙,交给祁宇轩已躲避在人后的同伴,转身就走。

      来到许星河身边,我拉着他一起往许宅的方向去,对他说:“你别得意,我只是帮亲不帮理。”

      许星河莫名其妙地笑了下,一只手插兜的往前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般闲庭信步。

      像个顽劣不堪的浪荡子。

      难以名状的愤怒涌上心头,我跳起来,往许星河脸上狠狠扇了一掌。

      许星河捂了下脸,又看看掌心,似乎是被打蒙了。

      许朝走过来,语气温和的开解,却试图将我挤到他身后:“家务事哪儿有在外面吵的,回家再说——”

      许星河歪过头看我,对我眨了眨眼,眼底竟有笑意漫开,带着灼人的热,活像个思绪混沌的傻子。

      心里咯噔一下,我来到许星河身边,踮脚摸他的头,查看有无血迹:“你头破了吗?”
      许星河牵住我的手:“没有。”

      许朝忧心忡忡:“还是要找医生来看看。”

      一进许宅,大家一哄而上,围着许星河忙活,有人帮他擦拭头发,有人往他身上贴暖炉,甚至有女佣蹲下来帮他脱鞋。

      许朝站在庭院里给某医院院长打电话,皱着眉把许星河形容为“突然像他父亲一样得了失心疯”,催促名家前来作诊,顶着花白头发的老妇人管家一声声忧心地念着“我的大少爷”,夹杂着其他佣人心疼低语。

      这些声音将这如同话本里的贵族公子哥儿被服侍的场景搬到现实中来。

      同时,许星河维持着那肆无忌惮、令人胆寒的灼热眼神看我。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有种真切又荒诞的穿越感。

      因为被许星河紧紧拽着手,没法挣脱,胃中翻涌着不知名情绪的我只好扭过头不去看。

      最后是许朝替我解了围,他让人带我去洗澡,避免感冒。在我故意打了几个喷嚏时,许星河总算放开我。

      早有女佣帮我浴桶里放好了水,见我来,便要帮我脱衣服。我不肯,年轻女佣劝慰我,说我们都是女人,不必见外,这是她的工作。若是我不让她做她的本职工作,大少爷许星河该怪罪她了。

      我还是不肯,对她说许星河伤着了,请她去楼下帮忙。她立时答应,为我关上门,门外迫不及待的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

      澡才冲了一半,就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匆忙披上浴袍,拉开门。

      女佣们朝我叽叽喳喳,说许星河不肯换衣服,只好把他带我这里来,让我帮忙。说话间,许朝像扶着价值连城的易碎品一样把许星河扶来了。

      许星河又一次牵住我的手。

      许朝说:“星河没事——”
      许朝顿住,扶了下额头,看起来很痛心:“也不是没事,星河的脸上和肩上都有淤青,范围还不小。”

      我说:“我知道的,交给我。”
      我将许星河拉到浴室。

      有着刺鼻中药味儿的浴室里,身后的女佣们开始将澡桶里我未用过的温水换成药浴,时不时通过镜子用目光催促我帮许星河宽衣。

      我咬着牙,将许星河的领带解下,再缓缓地解开他衬衫扣子。

      我问许星河:“外套拿回来没有,那上面的胸针看起来很贵。别掉了,还不起。”

      许星河不说话,我手指刮过许星河的锁骨往下滑,他下巴微微扬起,喉结动了动,双手往后撑在浴室台上。

      解到第三颗扣子,我头也不回地对女佣们说:“你们出去吧。”

      女佣们不约而同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话间上前,我恼火道:“出去!我自己男人犯不着别人来脱衣服!”

      女佣们忙不迭道歉,退出去,为我们关上门。

      我等了一会儿,拉开门探头出去,外面已没有人影。我轻手轻脚地迈出去一条腿,就被拦腰抱住,往里拖。

      门被许星河暴躁地踹了一脚,关上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我蹬脚挣扎:“你自己脱,自己洗!现在是新时代,我才不会以夫为天!”

      许星河进门没多久我就发现他在使苦肉计——失心疯显然不会有心情随便被碰一碰就想那事儿,所以他压根就是装的!意在躲避我和他算账!

      许星河将我抱到洗手台上,轻而易举脱去我的浴袍。他双手撑在我两侧,唇凑过来。我别过头,试图踹他,他顺势握住我的脚踝摁在肩上,欺身迫进。

      ——“我们账还没算完!”
      ——“什么账?”
      ——“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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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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