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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原来这么痛还是不会死 ...

  •   我像往常一样无聊地在家里乱晃,不小心踩到了烧开水的壶,从左胳膊到腰都浸在了滚烫的开水里,我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当痛感真实袭来的时候我发出了最大的哭声,因为不这样,妈妈就注意不到。
      很快妈妈被我的哭声吵到,她惺忪着睡眼,慢慢过来问,你干什么哭这么大声,在看到开水壶的一瞬间,她止住了不耐烦。
      爸爸以最快的速度请假回家,带我去医院看医生,医生紧急处理了伤口,但是因为我还太小,得长大了再做植皮手术,妈妈只是哭,埋怨自己不小心没看好我,我只是木然,早干嘛了?
      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身体的缺陷对一个女生的致命打击,仍然在各个亲戚家里被踢来踢去,唯一的愿望就是周末妈妈来接我回家。
      我开始暴饮暴食,因为只有食物可以带来幸福感,亲戚家的小孩总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我不敢反驳,只能在夜里默默流泪。
      很快我就该上小学了,学校的日子终于让我不那么无聊,只是我每天想着见妈妈爸爸,根本无心学习,虽然老师说我很聪明,成绩也还是很差,连爸爸妈妈的爱都没有,我要成绩做什么呢?
      久而久之我不喜欢学习,喜欢和同学出去吃吃喝喝,我买东西给他们吃以此换去仅有的温情,至于友谊,我不奢求。
      我曾经在教室外面听到过,大家背后叫我小胖子,那些吃了我买给她们的零食的女生,嘁笑间把我的自尊揉碎了踩在地上。原来最痛的不是烫伤愈合,是人心难测。
      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所以对那些对我好的人格外敏感,格外珍惜。
      对我伸出友谊之手的女孩子叫苓陆,她总是独来独往,因为既不漂亮,成绩也不好,但是一次值日,我帮她挡了掉下来的盆栽,我手臂光荣骨折了,一个月的时间,她天天陪我上下学,虽然她总也不讲话,我就是觉得她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好的回应,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悉数了解,好像察言观色这个本事,她比我更烂熟于心那样。
      她从不谈自己的家庭,我家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便也不去问她,渐渐地,我们成了朋友,不是无话不谈那种,而是彼此觉得心安的那种。
      小学的时候大家好朋友总会吵架什么的,我和苓陆确是例外,我们从不吵架,她就像一坛陈酿,静默,无声,我想尽办法逗她说话,她总能一句话把我气个半死,天总能聊死,我们却总是凑一块儿。
      老师有时候会找我谈话,叫我不要和苓陆走太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说苓陆家里有人坐过牢,她为人也古怪,说我爸爸妈妈托老师好好关照我。
      我很怕老师不让我和她一起,那我仅剩的朋友就没了,我又要每天无聊地独自上下学,我怕孤独,我不能失去朋友。
      所以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反驳了老师,我说苓陆是我朋友,她是好人。
      老师嗤笑,好人,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好人?别被带坏了。
      我低下头,不再辩解,只是和苓陆说我每天晚上要去小卖铺买吃的我们路上吃,为了给她惊喜,她在远一点的路口等着,猜猜我每天带给她的是什么。她面无表情点点头,
      “你可真无聊”。
      “嗨呀,对呀,你可真无聊,你这么无趣,我给你增添点乐趣。”我死皮赖脸。
      自此之后我天天光顾小卖铺,直到老板都认得我了,直接后果就是劝我买各种贵的,只要我去,他都极力推荐新进零食,也不管我是不是吃的下,每次我捧着一堆零食去找苓陆,她都会说你是把小卖铺都搬回家吗?再胖你会变成猪的。
      我总是故意哭丧着脸,没办法,我说我朋友营养不良需要食补,他就拿了这么多给我,你可给我多长点肉。
      苓陆撇撇嘴,又不瓜台风,长这么多肉做什么,防止被吹跑吗?
      我被她逗笑了,止不住的笑,有时候我真不明白,我哪里能笑得出来,只是自从掉到开水里那一次以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么痛还不会死,反正死不了,我就开心地活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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