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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挑信物陈错败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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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陈错的衬衫肩膀处湿了一大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这一刻,脸皮堪比城墙的杨麟破天荒地红了脸。
“这算是留个印记,宣示主权么?”陈错忍不住逗他。
“算个屁,你当我是狗么?”杨麟理直气壮地反驳。
陈错看着他,没说话。
“你说是就是吧!”杨麟懒得跟他较劲,忽然狡猾一笑,朝他肩膀重重咬了一口。
这一口当真是又快又狠,陈错疼得本能地叫出来,却被杨麟抢先一步捂住了嘴。
“这才叫宣誓主权!”
陈错本想回敬他一口,看着他得意地眼神,叹了口气,扭向窗外不说话了。
“喂,生气了?”杨麟意识到玩笑有些过火,拱了拱他肩膀,试探地问。
陈错摇头,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你认真的?”
杨麟被他火一般的眼神烫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盖了章,就是我的人,这几天,你给我检点着点儿。”
陈错笑了,右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汽车到站,车上打哈欠的打哈欠,拿行李的拿行李,两人穿上外套,跟着队伍往车门蠕动,甫一下车,一股寒风扑面而来,直往脖领里钻。
杨麟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带上口罩,瑟缩在路边,等着陈错取行李。
等陈错把行李箱和两个大袋子从行李舱中拖出来,他上前拉过行李箱,跟着人群走出了车站。
“几点的车?”杨麟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三点。”
“直接去火车站吧!”杨麟四下里看了看,“远吗?”
“不远,打车十分钟就到。”
十分钟后,两人到达火车站。
正值春运高峰,广场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两人拖着行李进了一家快餐店,店里人来人往,嘈杂吵闹,杨麟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背包放下。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和你一样。”陈错随口说了声,弯腰把行李摆放好。
五分钟后,杨麟端着两份汉堡套餐回来,和陈错面对面坐下。
陈错看着他左顾右盼地把口罩摘下来,笑了,“这里一个小姑娘都没有,没人认得出你。”
杨麟挑眉,“小姑娘没有,小伙子倒是有好几个,我这么小心翼翼的,你该高兴才对。”
“表现不错,挺检点。”陈错笑了笑,拣起一根薯条递到他嘴里。
“这一个月你有什么打算?”杨麟问。
“去矿上打工。”
“校舍都有着落了,没必要这么拼了吧!”
“有好几个学生的学费还没着落,得趁这个月赶紧挣出来。”
杨麟撇撇嘴,“从没见过你这种人,能上感动中国了!”
陈错没接话,反问他,“你几号回来?”
“看情况吧,家里亲戚一大堆,一圈转下来得好几天呢!”杨麟说着皱起眉,“每年都要被七大姑八大姨盘问个千八百遍,大麟呐,交没交女朋友啊?大麟呐,找到工作没啊?大麟呐,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陈错默默听他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忍不住笑了,“嫌烦的话,就早点回来吧!”
闻言,杨麟心里蓦地酸了一下,离愁别绪如潮水般涌上来,“他妈的,还没走,老子就开始想你了!”
陈错捏着薯条的手一紧。
“走吧,快检票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嗯。”
话虽这么说,两人都没动,似是等着对方先站起来。最终,杨麟低骂了一句,拎起背包,拉起行李箱,往大门走。陈错叹了口气,拎起袋子跟了上去。
“你在这等着,我去买站台票。”
进了候车厅,杨麟找个位置坐下,边等陈错,边打开手机刷微信。
一连好几个月与世隔绝,信息倒不是很多,只有三条,而且两条是来自白轩的。
-哥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吱一声,兄弟们给你接风。
杨麟笑了笑,回复:
-晚上七点。
那边很快回过来。
-OK,九点,老地方见。
退出聊天框,杨麟又刷了会儿朋友圈,陈错终于回来。
此时,报站广播响起,两人拖着行李往检票口走。
虽值春运高峰,但逆峰往B市去的人却不多。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站台,按着车票找到车厢,上了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找到座位,陈错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又把袋子塞到车座下面,指了指他的背包,“饭在保温盒里,饿了就吃,我走了,你多留意行李,尽量别睡觉,到站给我发短信。”
见他不说话,陈错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发车,转身往出走。
“陈错。”杨麟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一起走吧,我现在去补票。”
陈错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我会跟你走的,但不是现在,听话,车快开了,我得下去了。”
杨麟没说话,伸手把他拉到座位上,圈在两臂之间,俯身吻了下去。
陈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切地回应,片刻,咬牙推开他,站起来,快步走出了车厢。
陈错一走,杨麟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扒着窗户往外看。火车缓缓启动,陈错孤零零的身影被甩在身后,渐渐缩小成一个点。
列车驶出车站顷刻就没了踪影,陈错呆呆地盯着火车驶离得方向,直到工作人员过来提醒,才回过神,失魂落魄地往站外走。
离开火车站,陈错直奔市中心的购物广场,找了家商场进去,转了半天,才在一家珠宝专柜前停住。
展柜中一排排钻石珠宝璀璨炫目,奢华而耀眼。陈错一扫而过,目光停留在一款粗环铂金镶钻戒指上。
女销售员看到柜前的顾客,眼睛一亮,捋了捋头发走过来。
“你好先生,是送女朋友吗?”
陈错摇了摇头,“男朋友。”
销售员毕竟见多识广,笑容只滞了一小下,当即顺着他的目光打开展柜,把那款戒指取出来。
“帅哥,你的眼光真不错,这是咱们今年的新款,18k金镶嵌0.5克拉钻石,价钱也很合适。”
“多少钱?”
“2万块。”
陈错抿着嘴点了点头,“就要这款。”
“男朋友的尺寸,您知道吗?”销售员随口问了句,马上意识到话里的歧义,赶紧红着脸解释,“我是说手指,不好意思。”
陈错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试了试,“大概比我小一号。”
“好的,您稍等。”销售员面红耳赤地转过身去取货,陈错盯着那枚戒指左看右看,目光温暖而柔和。
付了款,取了货,陈错把戒指盒塞进兜里,往长途车站走去。
杨麟两部电影刷完,列车已开进了市界,距到站还有不到半小时。
在这期间,杨母打电话问过一次,让司机小刘来接他,算时间,应该已经到车站了。
他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肩背,打开通讯录,调出陈错的号码发消息。
-我还半小时到站,你到学校没?
过了大约五分钟,陈错的消息才回过来。
-到了。
真简洁,杨麟按着键盘正准备兴师问罪,又一条消息弹进来。
-到家早点休息,晚上见。
杨麟被这条消息吓了一跳,要不是对陈错的性格有一定的了解,他甚至怀疑他改变主意,买了下一班车票追过来了呢!
琢磨了半晌才弄明白他弯弯绕绕的意思,杨麟啧了一声,起了挑逗的心思。
-早不了,约了朋友晚上出去浪。
发送出去,又觉得力度不够,按着键盘补充了一句:
-有作陪的那种。
这回陈错的消息倒是回复的很快。
-地址。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杨麟的手一抖,刚刚那种隐隐的期待又露出了苗头。
-干嘛,你要来么?
等待回复的过程无比漫长,杨麟的攥着手机的手心不觉间出了汗。
-打个110,让警察叔叔代我去捉奸。
狂跳的心顿时来了个急刹车,片刻后,一种怅然的失落感瞬间席卷全身。杨麟盯着那条信息看了片刻,再也没了调笑的心思,赌气似的按熄了屏,把手机揣回兜里。
窗外漆黑的夜色已被繁华的街景所取代,杨麟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象,那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时隔半年,再次从头到脚将他笼住。
五分钟后,火车进站。杨麟来回三趟才把所有行李扛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车上的乘客本来就不多,车门打开后,杨麟不着急下车,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朝等在车门外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嗬,东西还真不少!”
中年男子拎起两个大袋子,朝杨麟打量了一番,笑呵呵道:“黑了,也壮实了不少,不错,更像个男子汉了。”
杨麟也笑了,拉起行李箱跟上去,“刘叔,家里人都齐了?“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杨麟家的司机刘志新,他是从小看着杨麟长大的,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领神会道:“教授最近忙着升职的事,不到深夜是回不来的,家里只有太太在,放心吧!”
“升职?”杨麟停下来,看着他。
“怎么,太太没跟你提过?”刘志新也停住脚步,“教授被提拔做副校长了,最近正忙着整理述职材料呢。”
“哦。”
他对父亲的事并不上心,相反,杨父对这个独生子,打小便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可偏偏事与愿违,这倒霉儿子做的事没一件称他的心。
上了自家车,杨麟再也抵不住旅途的疲惫,靠在后座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春节的B市街道空空荡荡,俨然一座空城。车子一路畅行无阻,平日里一个小时的车程,缩短了近三分之二。
杨麟家在市西郊的别墅区。车子出了市区拐上一条蜿蜒的小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路灯火辉煌,霓虹挂彩,装点着喜气洋洋的年节气氛。
转眼便到了西山山麓的别墅区,刘志新把车子开进地库,停好车,把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才打开后车门把杨麟叫醒。
杨麟伸着懒腰慢吞吞地下来,拎起背包和行李箱便往电梯走去。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杨麟便被裹进了一个馨香的怀抱。就听一道爽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杨麟叹了口气,板着那人的肩无奈地说,“妈,我都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再大也是我儿子!”杨麟的母亲于晴嗔笑道,把人迎进来。
杨麟低头换鞋的功夫,刘志新已经把行李拎进来,跟杨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于晴拉着儿子不住打量,心疼得直蹙眉,眼圈瞬间红了,“怎么黑了这么多,都怪那老古板,让我儿子受了这么多苦!”
杨麟最受不了女人掉泪,赶紧转移话题,大步往饭厅走,“有饭吗,我快饿死了。”
“有有有。”
于晴急忙钻进厨房,把饭菜一道道端出来,摆了满满一桌,随后在杨麟对面坐下。
“饭菜早就准备好了,是你冯姨做的,快尝尝看,都是你爱吃的。”
冯姨是他家洒扫煮饭的阿姨,于晴本想亲自下厨,奈何手艺欠佳,只能不断夹菜以示对儿子的关心。
杨麟把碗里堆成山的饭菜往嘴里扒,忽然有些食不知味,要知道刘姨的厨艺比高档饭店的主厨也不差,特别是在杨母的黑暗料理对比下,称得上是人间至味了。
果然是被某人的高配版的“农家饭”养刁了胃,杨麟暗叹一声。
于晴又问了儿子许多支教趣事,一顿饭下来,对“陈错”这个名字印象尤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