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101、舍利子

　　黑蓝的夜空里，满月一点子一点子瘦成一弦月牙。有风轻轻地刮，隆冬的早春却像锋利的刀片切在揉上。
　　那冷风裹着血味，兜了我满脸。
　　方星野根本没有料到会被人从后背捅一刀，那对着我的脸上布满了痛楚，眼睛吃痛地瞪着。
　　我怔怔地盯着，一股惋惜逼出我一滴眼泪。这样一个活人说没就没了？！
　　“把匕首还给我！”一个熟悉地捺低了的声音狠恶道。
　　我方才回过神，顺着生灭师兄诧异的眼光，我看到的是玄尘止！
　　原来是玄尘止从方星野的背后一刀捅了他，紧接着要去第二刀，被生灭师兄夺了下来。
　　“小狐狸……”我惊诧道，“你为何要杀了他？”。
　　玄尘止根本不理会我，只冷向生灭师兄道：“还我匕首！”。
　　他见生灭师兄并无还意，眼里生出一色怒意，干脆上手来抢。三两步便塌到生灭师兄的身前，干脆地弯膝，一把探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生灭师兄手中一手抓住刀刃。
　　生灭师兄没想到他空手抢白刃，惊得一把撒了手，生怕一动切了玄尘止的手掌。
　　那玄尘止见到生灭师兄一丢开手，将匕首向空中一抛，紧接一个翻身，腾上空中，将匕首一掌接住。
　　过后又从空中高高落下，一刀刺中方星野的胸口。登时鲜红的热血溅了玄尘止一脸，玄尘止下意识闭上眼睛。
　　我心猛一跳，只觉得触目惊心。眼见着躺在地上的方星野嘴里有喷出一口血来。
　　我不明白玄尘止为何对一个死人如此残忍，可是不久后我却知道了。
　　玄尘止手握的匕首插在方星野胸口，闭着眼，眉头微紧，染满血的手掌捏着匕首的黑把紧了一紧，过后立刻在胸口剖开一条长口子。
　　立刻便有一根闪着红光的筋从那口子里飞出来，玄尘止便用手掌将它捉住。
　　“狐情筋？”生灭师兄吃惊道。
　　玄尘止侧头冷瞧生灭师兄一眼，并未说话。
　　“方前辈体内为何有这东西？”生灭师兄盯着玄尘止，见他要走，忽然抓住他的手，接下厉声追问，“你要这狐情筋做什么用？！”。
　　玄尘止黑着脸，似乎很不开心，手用力一挥将生灭师兄攘倒在地。
　　生灭师兄应当是方才从我体内吸魂魄耗了很多灵力，身体孱弱才会被一攘就倒地了。
　　玄尘止见到他自己把生灭师兄推到在地有些没想到，下意识要来扶，见我去扶了，便立正了身体，只留心看了一眼。
　　见着没事，正要走，却被我跳起来叫住了。
　　“你站住！”我见到生灭师兄被他一推，心中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玄尘止终于开了口，语气冷冷淡淡，冷眼看了我一眼。
　　我这才看见他是一身疲惫的状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愣了半晌，方道：“他……老头儿和你有什么过节？”。
　　玄尘止瞥了一眼地上身着黑衣褴褛，青白相间的杂乱发丝的方星野，再抬起眼皮瞧我一眼，嘴唇拌了两拌，一副懒得搭理的我的样子：“没什么过节，不过倘或我不杀了他，我小姑姑便会死，于情于理他便该死！”。
　　玄尘止说完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要走。
　　我瞧着玄尘止走向荒宅门口的背影愣在原地，我竟然不能反驳他。因为我心里动了念头，倘若是为了生灭师兄或者迦尘师兄或者师傅，我回去杀另外一个人吗？
　　我很震了震，我是出家人却总动杀意！一种惶恐的心虚，我偷偷去看身后的生灭师兄，见到他盯着地上的方星野我方安了心。
　　生怕知道了生灭师兄知道了我心内的想法。
　　突然一阵打斗声惊醒了我，我循声望过去，竟是晚山手握毛笔同玄尘止打斗起来。
　　让我更加吃惊的是玄尘止化处狐狸尾巴同晚山抗衡，原本该九条的狐狸尾这时候只剩七条！
　　还不等我回过神，只见晚山将手中的毛笔一挥，那毛笔顷刻化大一倍，猛力地向玄尘止狐尾切去。
　　玄尘止立刻将狐尾一卷，身体一侧，那毛笔尖锋便向着玄尘止的身体上空空打过去。
　　玄尘止一掌打在地面，身体借力往空中一弹，他一条狐狸尾极快地绑住晚山的手腕。
　　晚山果然立刻得意地笑起来，我心下一惊，早探到晚山功力深厚，如此一着自是故意败给玄尘止，玄尘止哪里是晚山的对手。
　　果真，晚山弯起手中，用力一扯，便将玄尘止一招拉近身来。晚山利落拿手一掌掐住玄尘止的喉咙，冷道：“交出来！”。
　　我忙赶上去，劝道：“前辈，不知你同玄尘止有什么恩怨，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他”。
　　晚山偏头看到是我，道：“缘是小师傅，他杀了我师兄，我当然要替我师兄报仇！”。
　　“你师兄？”我疑惑，转念想到方星野，忙忙道：“老头儿是你师兄？”。
　　“正是”晚山点头道。
　　这时玄尘止忽然冷笑，晚山听见，越发用力掐住他，道：“你笑什么笑！”。
　　玄尘止盯着晚山，嗤道：“可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为了你师兄，还是为了狐情筋？！”。
　　我听到这里转头盯住晚山，心中疑道：他也要狐情筋？
　　“两样皆无龃龉！”晚山瞪着玄尘止，“交出来，还是逼我也剖开你的心脏剜掉你的狐情筋！”。
　　我呆立在一旁，见着他两人正僵持不下，只瞧到一道白影从他讲身旁飞过。
　　再看清楚，却是冉空凝，她向晚山伸出手臂，手掌摊开，只见手中正是方才从方星野胸口蹦出的那物什。
　　“放了小殿下！”她冷道。
　　“原来是你！”晚山冷哼一声，扫了冉空凝一眼，将玄尘止一把扔开。
　　冉空凝见到玄尘止无事，方放了心，却盯着晚山，半晌方说：“我还能见他一面不能？”。
　　“你还有脸来？他当年如何对你，你却恩将仇报，害他残废至今，做鬼也不得好受的！”晚山冷冷说。
　　我听到这里，隐约猜出来，他两个口中提到的那人应该是池书。
　　“狐情筋交出来！”晚山不想再和冉空凝纠缠下去。
　　“不能给！”玄尘止在一旁忽道，冉空凝这时候果然将手掌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