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120、流火劫

　　屋内一时寂悄悄，我盯着老翁冷笑，方道：“我在孔安身上用了卜前尘，便看见了”。
　　说罢，我盯着他的脸色，细细察之。
　　老翁只把阿翠看了一眼，道：“这小女孩你预备几时送她一程？”。
　　我听了一愣，方明白过来，老翁是要我替阿翠超度。
　　我想了想，道：“待这件事罢了，便替她和孔安超度”。
　　这话说了过后，我盯着他，冷冷问道：“孔安的死，你一点也不难过？”。
　　老翁冷哼一声，盯着我，道：“难过？！他就不该来到这世界上”。
　　“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你儿子啊！”我看着老翁漠然的神情，有点替孔安抱不平。
　　“不是！”老翁转过来盯着我。
　　“不是？”我纳罕起来。
　　他没接话，背着手转过身去。这时门外传来声响，进来一个老妇人。
　　那老翁这时转过身来看见那老妇人手中端着木托盘，木托盘上是白茶盏，他立刻奔过去，温和的口气说：“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笑着说：“怕你渴了”。
　　老翁不知同她又说了几句什么，便把她谴走了。我瞧着却觉得不对劲，老翁对老妇人那样子温柔，两个人似乎挺深情。
　　他会同儿媳妇扒灰？
　　正想着，那老翁便走到我的身前。我立刻抬头盯着他，将他瞧在眼里，冷冷道：“你不是孔老爷？！”。
　　他果然好不震惊，反问地语气向我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八佛子，怎么可能是孔老爷！”。
　　我震惊道：“我以为你瞒着佛祖还俗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我盯着老翁，不敢置信地道：“你强占了孔老爷的身体？！”。
　　他笑了一笑：“既然知道，又何必说出来？！”。
　　我眉头一拧，十分不解：“为什么？”。
　　老翁挑了一挑眉头：“哪有为什么！我乐意！”。
　　我摇摇头，心中细细推测，忽然明白过来。那老翁方才对妇人的举动，对孔安的恨——他难道是老妇人的兄长？！
　　“阴清镇鬼魂一事和你有关吧！”我盯着他道。
　　“没错”他毫不避讳。
　　“你到底什么目的？！你是出家人，怎么可以助纣为虐！”
　　他盯着我，冷道：“小娃娃，说话得有凭证！”。
　　我一面想一面道：“我来阴清镇之前便知道江南一带有佛子和舍利子，既然我知道，其他人必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你想用那鬼魂掩人耳目！”。
　　“你倒聪明”他笑了一笑。
　　我看着他一脸不害怕的样子，心里忽然害怕起来，继续道：“阴清镇忽然之间闹鬼一事甚嚣尘上，佛子的事便压了下去……”说着我去望了八佛子一眼，“你把舍利子给了那鬼魂了？！”。
　　八佛子果然将头一点，道：“没了舍利子我便是个普通人，如今没谁能对我一个凡人下手”。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冷瞪着他，一壁抬手画了一道符，冷道：“倘或你不说，我便将你从孔老爷的□□内打出来！”。
　　他这才见到我身怀几枚舍利子，倒没想到，脸色这才有了惧怕，道：“你为何有如此多的舍利子？”。
　　“修佛身！”我也直言不讳。
　　他点了一点头，这才同我说了起来。
　　八佛子原来小时候便是这阴清镇的人，如今到了将圆寂的日子，他便从寺庙回来了这里。
　　而那孔夫人，竟是他的青梅竹马。他起先在那云开客栈住下来了，左右不过几日便将孔夫人的一生摸了个透。
　　虽嫁了孔老爷，可那孔老爷却不是个好货色，吃喝嫖赌无一不少，过后还同自己儿媳妇生下来一个孩子。孔夫人便少不得伤心。
　　那时八佛子虽然替孔夫人难过，却插不得手。
　　可一夜里，他竟碰上了阿翠。他一见阿翠憨厚可爱便想要替阿翠超度，却被阿翠引去见了孔府二少奶奶的鬼魂。
　　那时二少奶奶刚刚报完仇，在孔府孔老爷的厢房外头。
　　八佛子再要救，孔老爷早已奄奄一息。
　　二少奶奶的鬼魂也已不知去向。
　　八佛子见那孔老爷溘然长逝，不知不觉间竟动了替孔老爷活下去的心思，便藏进了孔老爷的躯壳里。
　　本来只预备待一段时间，偏偏同孔夫人在一处的时间久了，再也不想走。
　　一时又怕有佛教弟子或者修仙方士寻来，就把舍利子给了那二少奶奶的鬼魂，又将孔府改了孙府。
　　说到此处，八佛子的眼眶忽然一红，嘴上却带笑，道：“我原本姓孙，名字却要要忘记了……”。
　　我这才明了过来，点了一点头，问他道：“你便放任那鬼魂杀人？！”。
　　“她的恩怨与我无关”八佛子故意逃避这个话题。
　　“可那是你的舍利子！”我强调的口气提醒他。
　　他却将手一摆：“不是了，已不是我的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却一动，道：“既然如此，倘或我收服了那鬼魂，舍利子便是我的了？”。
　　“你要只管拿去”八佛子盯着我，脸上挂起笑，似乎明白我对他毫无威胁。
　　“对了，”我看着八佛子又问道，“那鬼魂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一身男人打扮？”。
　　八佛子这时捻起胡须，脸色惆怅了起来，盯着我，道：“你可知她府中还有一个鬼婴？”。
　　“鬼婴？！”我惊诧反问。
　　八佛子点了一点头，道：“她也算是一个可怜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说着，又把我身旁的阿翠的鬼魂一看，“为何连小小的一个阿翠也跟着她一同死去？”。
　　“那是前两个月的事了……”八佛子说着，一面回想起来。
　　那也是他在云开客栈听说来的。
　　原来这孔府二少爷成亲之前便身患恶疾，已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是孔老爷疼爱这个儿子，听了一个方士的话，娶来一门亲冲冲喜。
　　哪知道新婚过了没半年的时间，二少爷便撒手人寰了，于是一家人便将二少爷的事全然怨到二少奶奶身上。
　　那孔老太爷口上常挂一句：“人家冲喜便将晦气一冲便冲掉了，却是我家遇上一个扫把精！”。
　　二少奶奶那时候虽不受待见，却身怀有孕，便也在孔家待了下去，便是后来生下来的阿翠。
　　有一回老太爷过寿，请了个戏班子来家里唱戏。那戏班子中有个少年有一回闯错进了后院，便遇见了二少奶奶。
　　说到这里，外头忽然一阵笛声，我心一紧，是嫠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