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佛门》远方无城

39、舍利子

　　“十佛子，我知道你的冤枉，不过奉师命下山除血兽妖鸟，没曾想入了这食神吞佛的锦州城还搭进了半条命去，但这是你的劫，也是你的命！所以你怪不了谁！”玄尘止在一旁抱着胳膊，把玉秀看住突然冷静地说道。
　　我和生灭师兄却不知这一段故事，本来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听说这个都先大吃一惊了，遂皆疑惑地偏过头去把玄尘止看着，想起方才他说他小姑姑同他讲过缘由。
　　“命？！”玉秀面皮扭曲狰狞，向着玄尘止气愤道：“说得这样简单！偏生这样无缘无故的一道劫不是你，不是他、也不是他！”玉秀一面说，一面悲愤的眼神把我和生灭师兄各盯了一眼，接上又愤懑不平地道：“偏我合该承受？！拿我一身修为去替他人做嫁衣裳？！凭什么！单因为我身有舍利子？！”。
　　“古有佛祖割肉喂鹰的大无畏，你既入了空门便是勘破红尘，何必执拗与生与死之间？！”玄尘止故作疑惑的脸色去提点十佛子，“既修佛门，就应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毫不介怀！”。
　　玉秀冷笑，瞪一眼玄尘止：“你说得这样轻巧，把你的身体给我啊！做得到嚜？！”。
　　玄尘止本来一派正经，满面严肃的讲道理，听见玉秀说如此，连忙摆了一摆手，笑嘻嘻起来道：“我倒便罢了，我青丘狐族一介仙中俗族，我这小儿自然也做不了这样的舍生取义的大事嘛”。
　　玄尘止一时说毕了，我忽然望见他一脸坏笑地拿眼睛眺望过来看生灭师兄，然后又看到他笑嘻嘻拿食指指着生灭师兄对玉秀说：“瞧，你身后不是正有两个佛家弟子吗，你问他们一问，可有人愿意献舍给你？”。
　　玉秀听后，带上一丝阴笑转过身来打量起我和生灭师兄，口内一面说：“正是呢，我刚刚便瞧上了那秃头和尚，不过嘛……”她说着拿一双冷笑的三角眼盯起我来。
　　我吓得一缩到生灭师兄的身后跪住，心脏蓬蓬蓬响进耳心里。胆怯的抓着生灭师兄的衣摆来遮住半个身体，接着听见玉秀尖声细笑地说：“我看这小毛孩身带灵气，又觉得他的身躯嘛更不错”。
　　我看她眼神直勾勾地抓着我，心里直发毛。
　　生灭师兄觉察到我的害怕，悄悄拿手握住我的手，我的心方定了一定。
　　哪想，下一刻却听着生灭师兄忽然坚定地道：“我把身躯给你！”。
　　“你疯了嘛！”我一时急乱慌声叫道。
　　生灭师兄却像是没听见我的声音，仍然盯着玉秀：“我把我的身体给你，你给我们佛血，放了我师弟和那位施主”。
　　我听见这时候生灭师兄还在考虑别人，又瞥见玄尘止正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玉秀身后笑嘻嘻的就来气。心里恨死他了，为了自保竟然祸水东引！
　　“你当真愿意把身躯给我？！”玉秀本来觉得生灭师兄诓她一诓，却没想到对面的小和尚忽然除下了颈项上的佛珠串子，解开了白色僧袍，脱了僧靴，只留单薄的一层白中衣在身上等他上身。
　　我见到生灭师兄除下佛家的服饰，见他认起真来，急忙一件件去捡他脱在地上的服饰，口里埋怨道：“师兄，你果然不要活了吗？这样去脱下佛家护身的佛珠串子和衣裳！”。
　　“自愿献舍”生灭师兄仍旧不理我，诚恳地盯着玉秀道。
　　玉秀忽然愣起来，我气得泪花直冒，跑到生灭师兄身前去拿手用力捶他的腰部，口里带着凶气：“你给我穿上！你穿上！你不穿我再也不理你了！”。
　　生灭师兄这时候再也无法无视我，他蹲下身来看着我哭红了的眼眶，把我捶打他的两小只白肤肉拳头捏在了他的两只大手掌中：“乐颉，这是师兄应当做的，是佛门弟子应当做的！”。
　　我听见他这样一说，知道他心意已定，豆大的泪珠子不忍住就滚下来，滔滔的，只管摇头。
　　生灭师兄抬手给我抹泪水，语气软了来哄我：“而且，你也觉得十佛子可怜，是不是？”。
　　我被他一问，愣住了，却仍旧抽噎，片刻又猛摆起头来，蛮不讲理的口气：“那是他的事，他可怜，可是我们没害他啊！我不管，我只要你没有事！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可是我们还有迦尘师兄！”生灭师兄忽然把件事摆上台面，场面一下冷寂了起来，只听得见我带着吭吭咳咳的抽噎的声音。
　　“如果我不献舍，不止我们三个被困在这里，迦尘师兄也必死无疑，”终是生灭师兄苦声相劝打破寂静，“与其这样一来，我一个人也无事了，说不定十佛子入了我的舍会行起好事来”。
　　我听到这里，知道生灭师兄是打定主意要做此事，心一横，上前去道：“我也自愿献舍！”。
　　“乐颉！”生灭师兄没料到我如此固执，害怕玉秀会答应要我的躯体，忙厉声呵斥我。
　　“你不怕？”玉秀也震了一震。
　　“怕！可是……可是……”我忽然觉得难以启齿，低下头去，半晌才带着哭腔说：“我也怕……再一次被最亲的人抛弃！”。
　　生灭师兄听见我这样说狠一震，瞪大了眼睛望着我，他难以置信我会如此说，小声解释道：“乐颉……生灭师兄……并没有要抛弃你……”。
　　我这时候脑袋里只是二叔叔奔下清尘庙长阶的背影，那种像是幽郁的长满墨绿树木的群山万壑当中飞过一群白鸽，从此长长久久的冷情。太长久了，闷声的寂寞里的不自在。
　　“好啊！”玉秀忽然笑了，“那就你吧！”。
　　我听说之后心里起起伏伏，竟不知是欢喜还是落寞，到头来是一层空旷的荒凉。
　　如此一来，我心如死灰，片刻便除下身上的僧衣，立在原地看着玉秀朝着我走过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乐颉！不要！”这一次换生灭师兄急起来。
　　顷刻，我只觉到一阵烫热的热流一般的东西注入我的身体里，紧接着脑袋昏沉滞重起来，我的意识变得浅薄，过后越来越空茫。

作者有话说

　　室友撕逼，更晚了。
我发现这两天挺倒霉的，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