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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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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丝家离开后,飞鼠一直默默跟着卡莱特身后,不敢说话。
他见过很多美女,但很少见像温丝这样眼大胆且撩人的,浑身上下透着股韧劲与娇媚,像伏莱草原盛开的野玫瑰,像冬日冰河里的游鱼,像酒桌上的伏特加。
偏偏是这样的气质,却分外吸引他。
他甚至在想,如果能在她的怀里睡上一觉的话,简直比天堂还美妙吧。
该死的,他刚刚应该再多看两眼的。
他懊恼地攥紧拳头。
卡莱特见他神思恍惚,面颊绯红,不动声色地抖了抖烟灰,勾唇:“温丝可不是只小白兔,她是个危险的女人,和她睡过的人,就没活着从房间里出来过。”
闻言,飞鼠顿时如梦初醒。
他抬眼看向卡莱特,却见他一副看破他心思的样子,顿时有些羞愧。
他不该为女人着迷。
他父亲经常训诫他,他应该跟着卡莱特多见见世面,见见科斯大陆广阔的天地,就知道这世上不止有像他表妹那样清纯的美人,还有风骚妖艳的婊.子,她们会在床上榨干你,让你无心事业,堕落在美酒与咖啡里。
他应该像个男子汉,像卡莱特一样无情。
不该沉溺于和表妹的暧昧情爱里。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父亲话语的含义。
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想到温丝那曼妙的身姿都能感觉下面发疼。
于是飞鼠更加佩服卡莱特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像温丝这样的美女吧。
他是怎么做到,即使面对像温丝这样的美人都无动于衷的?
听闻卡莱特三十五年来,从未和任何一个女人传过绯闻,也没和任何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他就像块冷冰冰的石头,怎么都捂不热。
他独自骑马游走在科斯大陆上,佩戴着他那把左轮手枪,无情杀戮,冷漠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那些被他接下悬赏的人,只见过他匆匆一面,就命丧在他的子弹下。
即使在黑夜,他也能精准地听着风声,判断对方所在的位置,然后一枪毙命。
他是整个科斯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神枪手。
同时也是目前被人记恨最深的赏金猎人。
飞鼠知道,想取他性命的人不会少只会多,或许还有和卡莱特不相上下的赏金猎人,他们只需一枪就会让他从马上坠落。
他跟着过来,同样面临着被人刺杀的风险。
甚至可能来不及逃就死于荒漠戈壁中。
可那又怎样。
他那个老父亲毅然决然将他送出来练习胆魄时,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次他一定要成为像卡莱特那样的人。
他暗自下定决心。
立刻把温丝那张魅惑的脸抛之脑后。
卡莱特见他步伐快了许多,朝他勾勾手,示意他们去狗市走走。
那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
黑漆漆的房间里,费西斯什么也看不见。
他的眼睛被布条蒙住,蒙了两道,厚重的布条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头骨被勒得隐隐作痛,但他毫无办法,因为他手脚都被链条锁住,连手腕上也戴着镣铐,沉甸甸地把他的身体往下拽。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只知道,他似乎已经开始习惯这样漫无边际的黑暗,也习惯了每天像狗一样被人喂食的生活。
他坐在地板上,木讷地看着虚空。
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却能清楚地听见外边传来的马蹄声,车轱辘碾压声,还有嘈杂的人声。
这里位于闹市。
听他们的口音,这里应该不是布莱美乐镇,他们的口音太过奇怪,杂糅了各地的语言,他根本听不出来具体在哪里。
自从被掳过来后,他的世界就陷入一片黑暗。
他几乎没见过光亮,因为只要他踏进这间房间,就会被人蒙上眼睛,然后灌入迷药沉睡。
他们知道他太过不安分。
他会拼了命的反抗。
他挣扎的时候用汤勺挖掉了一个人的眼珠,踢倒了原本放在屋里的酒桶,害他们损失了上好的葡萄酒。他还将人手臂上的肉咬下来一块,带着血的,粗糙的汗毛在他嘴里犯恶心。
他先听见那人痛苦的惨叫,而后是无数的如雨滴般细密的拳打脚踢,落在背上,他被打得再也无法法抗才停手。
起初,他们确实想用暴力驯服他。
他们将他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气息奄奄地蜷缩在角落。
于是他开始不吃不喝,试图饿死自己。
但他绝望的发现,如果他坚决不肯吃东西的话,那群人会用更残忍的方式对他,比如强行用铁棍撬开他的嘴,将那些生硬的面包塞进他嘴里,再灌入臭的发酸的牛奶。
那股酸臭味,至今让他难以忘记。
像喉咙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像胃里翻滚着浪涛,让他几欲晕厥。
他试图抵抗,试图咬人。
但每次只能咬在冰冷坚硬的铁棍上,咬得满嘴是血,裹着浓重的铁锈味。
他因此惨痛地磕掉了一颗牙齿。
所幸丢失的不是门牙。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们对他的态度忽然好了起来。
他们不仅不再打骂他,连送来的牛奶都换成了新鲜的热牛奶,给他的面包也不再是风干到一捏就碎成粉末的砖头,而是加了培根和蔬菜的三明治,勉强算得上正规的午餐。
但费西斯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只能说明,他将被送往更危险的地方。
果然,他被送到一个老头手里。
这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手指上戴着个碧绿扳指的六十七岁老头,正是贝塔镇的黑金利伯爵。
他掌控着黑金利牌啤酒的命脉,整座夏谢尔酒庄都是他的领地。
其中不乏有葡萄庄园,苹果园,还有数座豪宅,几乎贝塔针所有的酿酒厂都被他承包,他声名显赫,即使在科斯大陆也颇具威名。
费西斯也是这时才知道,他被人带到了贝塔镇。
还是最臭名昭著的狗市。
他当然听说过狗市。
知道位于南部的贝塔镇靠近波利海,一年四季温度适宜,风景如画,也是科斯大陆的经济枢纽和交通枢纽。
这样美丽的小镇,却也隐藏着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狗市。
听说这里的人都来历不凡,有畏罪潜逃的杀人犯,也有被挂在悬赏榜隐姓埋名的杀手,有挖金寻宝的高手,也有沾满人血的赏金猎人。
这里没有黑与白之分,只分有钱和没钱。
如果有钱,你可以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如果没钱,你只能沦为他们的玩物。
很可惜,费西斯被掳来之前,并没想到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一生过得风平浪静,谁也没想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拿着书本准备骑马去草原上散步的时候,会被一群拿枪的劫匪掳走。
他被下了迷药,整整昏迷了好几小时。
醒来的时候还颠簸在马车上,听见前排的几个车夫喝着酒,谈论着女人的翘臀和丰胸,说的话不堪入耳,粗鄙下流。
他不忍心继续听下去。
他挣扎着想起身,想要逃跑,却被他们察觉。
他们举着酒囊笑道:“别挣扎了小少爷,省点力气,到时候有你挣扎的份。”
说着他们纷纷笑起来,笑容暧昧又露骨。
费西斯听出他们的笑里藏着不好的意味。
但他并没往更危险的事情想,只是单纯把这次意外当成威胁索要钱财的绑架。
在颠簸的途中,他在脑海中把所有与他结仇的人回忆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他生性平和,不爱与人争辩,也从不喜欢争宠。
连他那几个哥哥他都仔细考虑过,但还是一一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他虽然是费西家族的私生子,但多年来,他从未踏进费西家族大门一步。
他选择隐居在这片广袤的戈壁滩,每天喝着咖啡,看着葛泰丽头上顶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从他面前经过,害羞地冲他打招呼:“嗨,费西斯,今天过得怎么样?”
他就会盖上书,礼貌且认真地跟她问好:“还不错,除了太阳有点晒。”
葛泰丽痴痴笑起来,指了指他头顶的木棚:“你该修修屋顶啦。”
费西斯抬头望去。
看见木棚因长期暴晒,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阳光正从缝隙里照进来,照在他单薄的白纸上。
葛泰丽朝他挥挥手,她那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显出几分少女的活力。
“费西斯,明天见。”她说。
每到这时候,他就会拿起羽毛笔在纸上写道:“她的眼睛像葡萄那般黢黑,如赫尔希斯的女神庙的点燃的烛火,将世界照亮。”
他承认自己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写不出更优美的词句送给葛泰丽当生日礼物。
可他还是痴迷于当诗人。
他原本的梦想就是当个吟游诗人,游走在科斯大陆上,写下一篇篇动人的诗歌。
他对继承家业毫无兴趣,他的兴趣就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
他很喜欢这里。
费西斯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以在这里呆一辈子。
这里有他的所有灵感源泉。
他写了很多诗,只是无人问津。
可这样的美梦,结束在一个宁静的午后。
太阳光线刺得他眼睛有些疼,泛着白光的晴空,万里无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群劫匪的模样,就被人蒙眼塞进了马车里,还给他嘴里塞了块发臭的布团。
他挣扎无果,只能从几位车夫的谈话中了解到,他这次被人掳走,好像是受人之名。
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他性命,不,准确来说并不是想让他死,而是说想折磨他一顿,不能让他死得太轻易。
费西斯想不出谁会用这么恶毒的方法对自己。
他鲜少朋友,也鲜少跟费西家族联系,更不可能与人结怨。
如果硬要他解释这次买凶的原因,那只可能有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想利用他威胁费西家族的人。
而他那位冷酷绝情的父亲,能把他随意丢在角落自生自灭,就断然不可能会花钱从劫匪手中换他回去。
他心中有些绝望。
可他不想死。
他绞尽脑汁想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到更多信息。
可惜那几位马车夫觉得这个话题太无聊,聊起了别的,说起了粗俗的笑话,聊女人,聊屁股,聊奶.子,谈天说地,就是没有再聊与他相关的东西,他就像个毫无价值的布偶,被随意丢在后车厢。
在这种饱经折磨的日子里,让他胸中积攒了越多的怨恨。
他怨恨那位非要生下自己的母亲,更怨恨那位明明挥金如土却不作为的父亲。
他竭力反抗,他想要逃离这里。
当然他没有成功,唯一一次接近成功的是,他从烟囱爬到屋顶时,被人抓了回来,从此他们给他拴上了锁链,沉甸甸的,哪也去不了。
这样黑暗的日子,直到遇到这位伯爵。
这位头发花白却面容慈祥的伯爵,他也曾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字,知道他的黑金利牌啤酒十分畅销,还跟费西家族的合作过。
费西家族是养马的,马场绵亘千里,掌管着整个布莱美乐镇的经济命脉。
费西家族愿意替他把黑金利啤酒卖到更远的地方去,包括布莱美乐镇。
于是他将希望寄托于这位伯爵,跪在他的脚下泪眼朦胧地恳求他:“先生,请您送我回家吧,您要多少钱我都能给您,我是费西家族的人,我家里很有钱,我可以给您很多很多钱……”
他说话语无伦次,哽咽到快要呕吐。
可那位面目慈祥的老头,听了他的话,反而语调上扬地“哦”了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金发:“你是费西家族的人?”
费西斯原本不想用这个来当令牌,他甚至羞于提起自己的名字。
但此刻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这根救命稻草死死抱住,认真点头。
老头又用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他那双粗糙带着薄茧的手,像枯老的树藤,慢慢攀附上他光滑柔腻的肌肤,往衣领里钻。
费西斯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后缩。
老头的手摸空,不悦地皱起眉头,反而靠过来将他袖子捋起,用那双苍老的带着腐朽气味的手,缓缓放上去。
“多么光滑的肌肤啊,简直像牛奶一样美丽。”
他痴痴地抚摸着他的胳膊,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摸到手背,像在抚摸一幅画。
他的面容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露出淫.荡的颜色。
费西斯不傻,他当然看得懂他的眼神,没有哪个男人看不懂这种神情,他也见过。
布莱美乐镇的流氓见到葛泰丽时,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还会朝她挤眉弄眼吹口哨。
只是葛泰丽每次都会瞪回去,然后气冲冲地举起枪,一枪崩在那群流氓脚下,吓得他们落荒而逃,再也不敢瞧她一眼。
可是费西斯手里没有枪。
他不能一枪崩了眼前这个老头,只能不断往后退。
他的退缩反而让黑金利伯爵露出更为露骨的笑容。
他循循善诱,向他张开手臂:“哦,我亲爱的宝贝,别躲了,让我们来享受快乐的一晚,不好吗?”
他想要亲过来,被费西斯挣扎着推倒。
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轻轻一推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费西斯看着他摔倒的滑稽模样,忍不住想笑。
但他不敢笑,此刻心中的恐惧远超过小小报复的快感。
他忽然意识到,这位名义上和父亲有过交集的人,也不过是个垃圾货色,根本不会听他的求救,更不会帮忙。因为他满脑子只想着把他那根臭玩意塞进他嘴里。
一想到这里,费西斯就觉得无比恶心。
谁知这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臭老头,竟然有如此变态的嗜好。
明明他的儿子都跟他年纪差不多大,他怎么下得去手。
黑金利伯爵勃然大怒,他起身后将拐杖一扔,喊人进来。
那天他被狠狠揍了一顿,当然,他们没敢打他的脸,也没敢真把他打死,因为伯爵吩咐他们只要给他点小教训,尝点苦头,把他的棱角磨一磨。
他们用皮鞭抽他,抽得他浑身是伤。
费西斯没看清打他的人是谁,只看见那群人腰上佩戴的酒囊,带着浑身的酒味,下手没轻重。
直到有人喊:“别打了,快要没气了。”
于是有人伸手来探他的鼻息,只有细微的温热气流,却让他们长舒一口气。
“行了,差不多该结束了,走吧。”
他们收拾东西离去,任由费西斯晕厥在地,鼻血横流。
费西斯只觉得疼。
无边无际的疼,疼到他蜷缩着身子不敢动弹。
只要他稍微动那么一寸,浑身上下就像被车轱辘碾碎的玻璃,疼的让人发抖。
他的求生本能让他活了下来,摸索着靠在墙边,听见漏风的门缝外吹来咸腥味的海风,跟他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呸的一声吐出血痰。
嗓子总算是好受些。
“老家伙。”费西斯恶狠狠地咬牙,“你等着瞧,等我出去,一枪崩了你那臭玩意,疼的你他妈叫爹喊娘,再把它塞你嘴里,含着你那臭东西去上婊.子吧!”
费西斯敢说,他几乎把他所有会用的恶毒词汇都用在了他身上。
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过瘾。
他咒骂着,却无法改变他被人囚禁在这里的事实。
而且那位伯爵似乎还保留着对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