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想进我队伍》陈一心

9、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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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拿下他的手，只觉太阳穴在跳：“我再说最后一次……”

　　“知道知道，兽医。”狐狸的笑容敛去了，从车里拿出一把枪来：“我最讨厌抽签。”他把枪往脖子上一架，微微歪头，像一个瞄准的姿势。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苏小鱼干笑一声：“哈哈，你不笑的时候还挺吓人的！拿枪干什么！放下放下，搞得气氛好紧张呀！有话好好说嘛！”

　　“对。”他望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笑着说：“我不同意五个人一起冒险，我绝对不会签这个协议。要么抽签，要么你现在就开枪，你们走。”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
　　原蓝走了出来，抬手，把枪口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僵持了一会，狐狸把枪放下了，又露出平时的笑容来：“哈哈哈，开个玩笑嘛。抽呗，反正抽不到我。”
　　还能把飞机师给丢了？

　　那怕什么？他说不清楚。

　　狐狸去拿了树枝来，捏成一把：“看看谁运气好？”
　　苏小鱼：“……”

　　抽签结束。

　　“是我。”
　　看着自己那个明显短一截的树枝，医生耸肩，笑了。像是奋斗很久，得到了一个不怎样的结局，只好认了，也觉得如释负重。

　　狐狸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怎么说？现在想扩建了？”

　　医生走到一处岩石后，过一会，他穿着淡色衬衣走出来，手里捧着刚才穿的白色西装，像刚从货架上拿下来一样端正。

　　“我只有一个请求。”医生微低头，显得越发郑重，众人在这种氛围里也不敢说话，直到医生抚摸着那一件西装说：“穿着它，成为胜利者。”

　　苏小鱼大着胆子问：“为什么一定要带着白西装？”

　　“你们知道紫金勋章吧？”医生按了一下西装，西装开始发光，露出一行隐约的字体——全球保护者，紫金勋章获得者，许雅正。

　　苏小鱼手里的饼吓掉了，打量着他：“我以为许雅正早就不在了，我小时候课本读过他的事迹呢。哇，真会保养……”

　　原蓝说：“他要是拿了紫金勋章，还来这里干嘛？”

　　有了这个勋章，就能直接获得新星球的移居名额。而勋章赠予的人，全是对动物保护作出过杰出贡献的人，每十年才选一个，所以一般获得者都在这个领域内德高望重。

　　苏小鱼查了他的资料，发现他叫许子西，火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直喊你医生医生，没注意你叫什么名字。”

　　医生温和道：“没事，许雅正是我的曾祖父，确实不在了。”

　　在许家这里，紫金勋章简直像标配似的。

　　他曾祖父许雅正，带领团队跑遍保护区，编写出《全球濒临灭绝动物守护法则》，规范整个行业，并且沿用至今。

　　他祖父深入濒危绵羊保护区，反盗猎，拉着他祖母，一守几十年。那是真刀实枪，拼过命，流过血的。一个团队十几个人，历年来总共抓获了近千人。最后死在盗猎者的枪下。

　　什么堂叔表哥，没一个不优秀的，要么自己创办了世界闻名的民间组织，要么就是领军人物。反正极其卓越的一家人。

　　在这个“一切给环保让路”的疯狂时代，这就是家世显赫，名门望族。

　　原蓝：“那你是许南的儿子……”

　　整个家族都在忙着保护动物，只有他爹许南是个跑偏的。他搞钱去了，还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全球首富，但全家只有自己一个拿不到紫金勋章，丢不起这个脸，又回来搞当时最热门的环保事业。

　　刚来，被喷了个狗血淋头，骂他沽名钓誉，自家人没一个收他。他鼓捣半天，让他拿到了。因为他从各地挖来了一批顶尖团队，与政府合作开发出了《动物守护者》。

　　他的名言还广为流传：“如果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搬离地球，那未来，我们还会再搬一次家。”

　　泰山脱口而出：“那你怎么是个兽医。”

　　医生出神了好一会，他望着那一片起伏的山脉，自觉惭愧，又摇头：“是啊，我怎么是个兽医。”名人家族里唯一的废物。

　　泰山后悔得想扇自己。

　　狐狸拍拍他的肩膀：“他可不是普通兽医。你们不熟悉宠物行业吧？全球第一大连锁宠物医院品牌，就是他开的。他设立了关于宠物手术的行业细则与规范。不过紫金勋章确实比较难，宠物在他们眼里不算数。”

　　说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执念从何而来。

　　医生：“所以，请你们帮帮我，穿着它，成为胜利者。这对我很重要。”

　　狐狸像听了什么肉麻兮兮的鬼故事，牙疼似的：“我不穿。”
　　他看着苏小鱼，苏小鱼立刻摆手：“怎么能叫我啊，我是女孩子呀！让泰山穿！”
　　泰山也慌了：“我穿不下呀！”

　　原蓝单独跟医生走到一边谈了。衣服就只是衣服而已，无论它传了多少代，也不该成为任何人的枷锁。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吗？”

　　医生低头望着自己的衣服：“因为我的衣服？”

　　原蓝承认得干脆利落：“因为你长得帅。”

　　医生的耳根微微发红，夸他帅的人多了去，但这是原蓝夸的，又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也说不上来。他竟然一时也有点手足无措，为了打消尴尬而咳嗽了声：“谢谢。”

　　“我选了你，带了你上车，就不会让你输。”原蓝拉着他的手臂，帮他重新穿起那一件西装，拍拍整齐：“真正该流芳百世的，也绝不该是这一件衣服，而是背后那一点精神气。”

　　医生仿佛被雷轰了一下，半天说不出话来。甚至是说出这话的原蓝，大概都未必会明白这句话对他的意义。好像一直被麻绳捆着的人，第一次挣脱了出来，有人拉着他的手说，你本来可以不这样。

　　他呼吸到了第一口自由的空气。

　　“拿出你的精神气来。”原蓝突然想起了自己初次上学时，养母乌夏对她的鼓励。那一句话，从多年前传递到了这一刻，给了一个更需要安慰的心。“我信你，你不会是家族之耻。你也该相信我们一下，我们可是有锦鲤的人。”

　　医生不自觉笑了一下。他其实自己都不信自己，但原蓝说信他，这感觉很奇妙。心脏也因此猛烈跳动了起来。

　　苏小鱼离他们挺远，悄悄跟泰山说话：“我蓝蓝还是猛啊！真让他穿上了。你看他们暧昧不？”
　　狐狸冷飕飕地冒了句：“暧昧个屁。”他也坐不住了，伸长脖子张望：“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苏小鱼：“哦哦哦有人吃醋。”
　　狐狸作势要揍她。

　　很快，原蓝和医生回来了。

　　“搞定了。”再次点开扩建卡，点开协议。

　　那一句“高危疫情”是加粗的红色字体。手指一移动到上面，就会变得极大。她的手指按在“同意”二字：“我同意为他冒个险。你们呢？”

　　泰山：“我同意。”
　　苏小鱼也鼓起勇气，用力摁了下去：“我同意！”

　　“我不会让你输……”他模仿原蓝的口气，激得原蓝差点要过来打他，他才笑了，举手投降：“好了！我也不喜欢看他输，真的。”

　　医生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悬浮的协议前面。他的手指在点下的时候，像有千斤重。可能是他多想，但他似乎感觉到背脊上有类似鼓励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这些情义，真让他不知该怎么感谢，怎么还。

　　他点下了同意。

　　医生酝酿很久，忽然一弯腰，朝着原蓝来了一个九十度标准的鞠躬。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表达他心里汹涌澎湃着的“谢谢”。

　　原蓝一怔，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也鞠躬。

　　苏小鱼在旁边看得蒙圈：“怎么就对着拜了起来！”

　　狐狸把医生拉起来：“哎哟，都什么年代了，感谢的方法正常点！比如说，打钱，行吗？”
　　医生点了点头：“好。”
　　狐狸眼前一亮：“真的？”

　　“喂。”原蓝一个刀子眼神把狐狸的手给吓回去了。

　　狐狸悻悻然说：“开玩笑的。”“他拍了一下医生肩膀：“以后给我看病认真点就行。”
　　“我是个……”他把“兽医”两个字咽下去了，忍了一下，总算没发作：“说点吉利的。”

　　狐狸一想：“也对！如果真病了，也不用治了。”
　　原地一埋。

　　医生：“……”
　　原蓝：“……”
　　苏小鱼：“……”
　　泰山：“……”

　　这时，屏幕里显示——协议确认完毕，扩建开始。

　　倒计时的声音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这一个瞬间，似有无数的狂风迎面吹过来。五个人站在一排，跟一捆任风摆布的稻草人没有区别。当它们站在一起，摇摇摆摆，竟有了一点足以抵挡大风的力量。

　　他们都觉得心潮澎湃，比起恐惧，其实是更多的期待又激动。

　　忽然，原蓝只觉得一股强烈的龙卷风冲着他们迎面袭来，直接把他们一行人推出了几百米，人仰马翻。

　　暴雨与狂风凛冽地横扫过来，浑身湿透了，什么灰色的东西突然遮天蔽日。

　　原蓝感觉脚下根本都站不住了，被一只手狠狠拽住了。她回头看，见是一只假手。她的骨头仿佛裂开了一般，脑子要炸了，很快没了知觉。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切景色彻底改变了。四处看去，简陋白墙，阳光从半透明的落地窗里透了进来，偶尔听见鸟叫混杂着虫鸣，莫名宁静。

　　她似乎是躺在了一张木板床上，浑身疼，但已经换过了干爽的衣服。
　　打开窗户，一阵凉爽湿润的泥土气息扑面过来，显然他们是在保护区的营地里了。

　　她发现队友都不见了，心里仿佛在半空中吊来荡去。
　　难道他们都被感染了？

　　她迅速坐起，翻身下床，只听见一句系统提示：“恭喜您，全队成功进入保护区，测试通过。请领取奖励！”

　　她顾不得领取奖励，追问系统：“我队友呢？”
　　没有应答。
　　“这个扩建区有瘟疫吗？”
　　没有应答。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掀开了凉竹帘进来，是医生从外面回来了。

　　“还不清楚，系统也没提示。”

　　狐狸从身后钻出来：“真的，听我的，去问问你爸。”
　　医生无奈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原蓝见了两个同伴，安心了些。
　　“看我们现在都挺健康的，应该没事吧？”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我们没有预防针，只能自己小心。”听医生的意思，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染了病，一顿叮嘱，不能喝生水，防虫注意事项之类的。

　　原蓝点头，四处寻找泰山和苏小鱼。
　　医生注意到：“他们找鸡去了。”

　　“行李丢了很多，连五只鸡都被吹走了。”

　　原蓝他们选的地图，是热带雨林，最不缺水果。大量新鲜的榴莲，山竹，芒果，滴着水的那种挂得满满当当的。

　　“不要紧，杀几个盗猎者就有了。”原蓝觉得最难的关卡已经过去，语气轻松起来：“一个月后就是积分月结，我们必须拿第一名。”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第一名？”狐狸捧着脸蹲在地上，愁眉苦脸：“我怕我们还没到一个月就要饿死了！五只鸡丢了，水也不能喝。营地外面的蓄水池，全是虫，脏得没法喝，还得找水源。”

　　原蓝还是那句话。
　　“不要紧，杀几个盗猎者就有了。”

　　医生噗地笑出声来。大佬就是刚……

　　狐狸问原蓝这次加了多少分，他本来是想炫耀来着，结果一看原蓝的，酸了。
　　“多少？！”
　　原蓝又说了一遍：“1200分。你多少？”
　　狐狸只有她的三分之一：“保密。”

　　原蓝算是体会到了改规则的好处了。虽然难度升级了，奖励也跟着升级了。之前根本没奖金，这次竟然有，还超乎想象地多。

　　本次奖金：3,000
　　MVP贡献：500

　　本来那一箱子的枪已经让她钱包空空了。现在拿了奖励，什么叫枯木逢春！什么叫又活过来了！这就是！爽翻了！整整3500金币，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三倍的基础金了。

　　暴富还挺简单的。

　　狐狸还在嘀嘀咕咕，羡慕嫉妒恨：“居然有SSS+啊？”

　　“我哪次不是SSS+？”原蓝摊手，一句话把狐狸气翻了，她也好奇了：“怎么，难道你不是？”

　　“我S+，只奖了1000。”狐狸不甘心，发现医生是A+，只拿了500！哈！比他还少！顿时宽慰不少。

　　屏幕上还有一行写着：
　　已淘汰数：803,050

　　就这么一段路，八十万人就被淘汰了。
　　狐狸和医生两人心有戚戚然，太残酷了。

　　原蓝盘算着，以他们现在的团队积分，名次应该很靠前。她想到就兴奋，暗暗握了拳：“不知道盗猎者什么时候上门？”

　　就等一个“有缘人”，送他们上榜首了！

　　突然，传来狐狸一声痛叫。

　　原蓝情绪本来还挺低落，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忙朝狐狸看过去。见狐狸把自己的裤腿往上卷，看了一眼，他又把裤腿放下了，见裤子慢慢浸出一点血色。

　　原蓝：“让我看看。”
　　他难得不笑了：“没事。”
　　原蓝怒了：“让我看看！”

　　狐狸紧紧抓住裤腿不让她看。

　　僵持着，医生看要出事，走开：“我去拿药箱。”

　　原蓝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趁狐狸痛叫，她去拉起裤腿看。
　　看完了，原蓝好一阵没动作。

　　狐狸：“我好像要死了，我也只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原蓝微微磨牙：“你说。”

　　狐狸叹气，抚摸着自己的腿，似乎疼得厉害了。“把浓黑烈焰步-枪送给我。我临死之前，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你能不能……”

　　啪！
　　原蓝往他腿上大力一拍：“做梦！”疼得他嗷嗷叫。
　　“痛痛痛！”

　　医生正好背着药箱赶来：“怎么样，是瘟疫吗？”
　　狐狸沉重地一点头：“是瘟疫。”

　　“什么瘟疫，”原蓝往他背上又是一拍：“蚂蝗！”
　　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