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激战与终结 ...
-
同一时间，乌鲁克的王宫。
年幼的王捋着鹰隼的羽翼，由上至下，手法熟稔，柔顺光泽的羽毛让他心情好上那么一些。他专注着撸毛，全然没有理会殿堂下被鞭打地皮开肉绽的罪人。
议政厅里弥漫着死寂，诡异的平静让人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唯恐招来王的怒火。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冷汗布上额角。
似乎是撸够了毛，乌鲁克的幼王懒懒地收回了手，终于将目光分给了玉座下的罪人，眼底不见一丝温度。
“本王想，你们应该都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底下的人身躯一颤。
“利用商人的身份，到乌鲁克开发的各个商路通道踩点，研究魔兽出没的习性，找到避开魔兽袭击的方法，再将这份情报绘画在图板上，上报给乌/尔和伊辛……哼，算盘打得挺好的，真是辛苦了啊，以杜鲁西为首的商人们。”
杜鲁西，即是近一年前给吉尔伽美什王献上“鲛人泪”贡品的商人，对着地上狠狠地磕了好几个头，把额皮磕破，涓涓流出血液，他仰着血肉模糊的脸，涕泪横流地向幼吉尔求饶：“王啊，请原谅我，我是被胁迫的。”
其他商人见杜鲁西这番举动，纷纷与他一同磕头求饶：“是啊，王，他们抓了我们的妻孩，我们这是别无他法才……”
没等他们的话说完，一把把锋利的宝具瞬发刺穿了他们的肩膀，将他们的身体牢牢钉在地板上，鲜血漫开白衣，骤然席卷而来的剧痛令商人们发出刺耳凄厉的惨叫声。
幼吉尔站在王座前，唇缝抿成一条直线，冷睨的蛇瞳死死咬着罪人们，方才舒缓的心情一下子掀起滔天怒火：“你们还真敢说啊，杂种！”
深知又一次触怒了王，商人颤抖的双唇，惊惧地仰望着幼吉尔，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迈开了脚步，幼吉尔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轻盈的步伐落在罪人的耳中宛如敲击在鼓面上的沉重声音，慢慢的夺去他们的听觉与呼吸。幼吉尔来到杜鲁西面前，停下了脚步，杜鲁西深深埋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王的表情，不敢揣摩王的想法。此刻的杜鲁西感到无比的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为了钱权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一把匕首贴着杜鲁西的脸庞，“唰”地插入地上，没入四分，幼吉尔微微蹲下了身，附耳轻说：“你知道吗，老师教过我们一些审讯的手段，貌似很有趣的样子。”
“机会正好，离决战还有一段时间，希望你能撑久一点，别令本王失望了。”说罢，扫了眼宫殿两侧的侍卫。
侍卫当即会意，上前拔离了些镶嵌在地上的神器，一左一右拽着商人的胳膊，不顾他们的哀嚎，朝宫殿外拖去，留下一地迤逦的红刷。
等到殿堂再次回归宁静，幼吉尔抬眸朝南方寻去，轻声说道：
“好了，接下来就看你了哦，老师。”
***
脑袋后仰，锐器划破下巴，乌/尔王堪堪躲过一击针对他咽喉的突袭，踉跄后退好几步。
大气粗喘，心脏不正常的加速跳动。
就差一点，他就要被这个白发男人杀死了。
就像是在故意嘲笑他不自量力，换了一把武器的白发男人一改之前简单直白的攻击模式，神出鬼没地从他各个方位出现，密集连串的迅攻让他反应不过来，次次瞄准的都是致命部分，不到五分钟，他身上就添了不少伤。
“可恶！可恶！可恶！！”乌/尔王恼羞成怒，嘶吼着重新挥剑冲上前来：“不过是卑贱的蝼蚁！”
战斗中，失去理智的人往往破绽百出。扉间压低重心，视线锁定乌/尔王露出的腰腹破绽，准备一击必杀。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扉间果断后仰身体，箭矢擦鼻，躲过偷袭。紧接着，双臂被人从后面桎梏住，亚迪斯塔喘着气，不给扉间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他说：“你中计了。”
“干得漂亮，亚迪斯塔！”雷神之剑对准扉间的胸口，乌/尔王好似看见了某人惨死的结果，忍不住狂笑起来。
扉间不为所动，直面乌/尔王，任由雷神之剑刺穿他的胸膛。
乌鲁克士兵震惊：“扉间大人——！！”
“赢……什么？！”胜利的喜悦才攀上眉梢，眼前的白发男人下一秒变成了一桩木头，雷神之剑没入木头，连同后面的亚迪斯塔一同刺穿。
“……王，你……”亚迪斯塔满脸不可置信，但雷神之剑带来的麻痹与痛楚告诉他这个不争的事实，他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中计的是你们啊。”
扉间瞬身到乌/尔王背后，飞雷神苦无毫不留情地往心脏刺去。鲜血即刻喷溅，乌/尔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两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
乌/尔王、亚迪斯塔将军，战亡。
全场哑然。
扉间望向两人的尸体，横倒战场上，血液浸染开了泥土，涂上刺眼的红色。他蹲下来，捡起雷神之剑别在腰侧，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在大地上，探测这方圆几十里的战况，乌/尔军队果真如他们料想的那样，重重包围起他们来。
时机成熟了。
“全军听令！以我为中心，集合！”
经过魔力加持，扉间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乌鲁克士兵听到大祭司的话，扔下敌军，集体行动起来。
不明战况的乌/尔士兵穷追猛打，却被阻挡在一堵暗红色的光壁外。
“结界赤阳阵。”
由四赤阳阵改创过来的赤阳阵，仅需一人便可以撑起结界，即使强度与四赤阳阵差得远，但抵挡乌/尔军队的进攻，绰绰有余。
扉间站在赤阳阵的顶端，左手和右手分别拎着乌/尔王和亚迪斯塔将军的后领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乌/尔的士兵啊，你们的王和将军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你们还要代表乌/尔，继续向乌鲁克发动战争吗？”说罢，两手一松，两具尸体从十几米高的顶端坠落，狠狠地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这下，所有乌/尔士兵都明白了，这场战争，乌/尔输了。
兵刃乒呤哐啷地扔到地上，乌/尔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意，双手举过头。
扉间没想赶尽杀绝，对日后来说，他只需要赋予敌人以恐惧，产生足够强的威慑力，从而使他们彻底泯灭反抗心理，这就足够了。扉间派出几十人小队出来收缴兵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给每个乌/尔士兵捆紧手脚。
至此，乌鲁克南部战线，取得全面胜利。
查看了乌鲁克军队的状况，现在剩下两千余人，每个人或多或少受了点小伤，总体上的精神还是不错的，足够应付下一场战役。
扉间给那几十人附上飞雷神刻印，吩咐好他们看守好战俘，接着从怀里掏出幼吉尔赠予的魔力石，第一次用结印形式发动大规模飞雷神。
这还是扉间头一回带这么多人时空转移。保险起见，扉间让每个士兵连成几条线搭着肩膀，最后落在他身上。
才结了三分之一的印，庞大的魔力索求量疯狂压榨着扉间，自身的魔力几乎被压榨得一干二净。早预料到这个状况，扉间一咬牙，又丢出近百颗魔力石，换取片刻喘息，继续结印。
当最后一个“亥”印结成，乌鲁克军队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转而出现在遥远的北部战线。
偌大的空虚感席卷扉间，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他一下子倒在新的战场上。拼死最后一丝力气，扉间大声吼道：“不用管我，全军出击！往西部推动战线！”
“是——！！！”士兵嘹亮的回应，接连冲上前战斗。
完成自己的任务，扉间宛若脱水的鱼，苟延残喘在战场上。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就连拾起武器的力气也没有了，两千余人的飞雷神转移消耗了他所有魔力，哪怕是最弱的士兵，现在也能轻松的干掉他。
仿佛在回应扉间担心的那样，一名落马的伊辛士兵找到了落单的他，举起刀刃，就要砍下去。
可恶，动不了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金色箭矢破空而来，射穿了伊辛士兵的头颅。伊辛士兵瞪大了眼，晃了几下，倒了下去。
扉间死里逃生后，注意力却全在那支箭矢上。
这是……墨托斯汀的三弓箭？！
“bingo，就是我哟～老师。”不知何时出现的幼吉尔站在几里开外的巨岩顶部，手持着墨托斯汀的三弓箭，笑得开心，只是那笑意未能抵达眼底，反而带出一丝寒冷的味道。
明知这个距离扉间是听不到的，幼吉尔也还是解释说：“嘛，抛开麻烦的说明，总而言之，我也来加入战争保护老师啦。”
“PS：谁让老师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说着，幼吉尔在扉间的视线下又一次抽出了墨托斯汀的金色箭矢，眯起一只眼，对准沙尘漫天的战场某处，拉满弓。
“很遗憾，请你就此退场吧，伊辛的王。”
放矢！
墨托斯汀的三弓箭发挥了神器的奇效，横穿战场，准确无误地射穿伊辛王的脑袋，血花四溅。
这片杀红了眼的战场上，掀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无人知晓地倒下了战马。
伊辛王，战死。
到了这里，扉间就没能看到最后，他昏昏沉沉地晕死过去。
后来，据埃列文将军回忆说：这次战争来的快，去得也快，乌鲁克王抵达战场后，一箭结束了伊辛王的性命，伊辛士兵很快就发现了王的身死，纷纷弃刃而逃，结果被乌鲁克军队包围所有逃跑路线，成为俘虏。
为时五天的史诗战争，以乌鲁克全面获胜，就此落下了帷幕。
此后，乌鲁克吞并伊辛和乌/尔，与拉尔萨交好，独霸南部苏美尔。
消息一出，震惊余国。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打乌鲁克的主意。
***
不知道是不是魔力被掏空的原因，这一觉扉间睡了很久，久到埃列什基伽勒把他拉下冥界唠嗑。
刚一见面，埃列什基伽勒揪着扉间的衣领，疯狂前后摇着，嘴里抱怨个不停。扉间由着冥界女神的小情绪，让她发泄突然加大的工作量，社畜总是惺惺相惜的，这点扉间深有同感。
一番闹腾后，埃列什基伽勒再怎么投诉，也得气呼呼地去处理新来的灵魂，扉间也没有冥界女神的权能，索性坐在石椅上放空大脑。
一阵安静的沉默，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忽然间，埃列什基伽勒发问道：“你是要走了吧。”
扉间回过神，略带惊讶地说：“这也是你的权能？”
“笨蛋，这叫女人的第六感。”埃列什基伽勒说。
“……嗯，确实如你所说，”扉间仰着脑袋，抬头望着头顶的幽光一片，“雷神之剑找到了，幼吉尔也没什么可教的了，我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
“……是吗。”手上的动作一顿，埃列什基伽勒继续指挥着灵魂引进牢笼，她故作轻松的语气，祝福扉间：“恭喜你呀。”
扉间合上眼，片刻后又睁开绯红的眸子，他伸出手，调动体内恢复了不少的魔力，不出十秒，他掌心里催生出一株嫩芽，很快，蹭的一下挺拔生长，花苞含蓄待放。
埃列什基伽勒的神核如同人类的心脏一样怦怦的极速跳动，她隐隐明白了，这个男人接下来说的话。
“既然是最后一次来你这了，这个就送给你吧。”
株高三十厘米，紫红的苞层密呈覆瓦状，一朵麦杆菊悄然绽放。
这是被赋予【死亡】概念，却依旧盛开的花。
“麦杆菊的花语是永恒的记忆。”
花色长久不褪，花干永不凋落，致敬纪念我们永恒的友谊。
埃列什基伽勒眼睛红红的，她接过扉间递过来的麦杆菊，凑到鼻尖轻嗅着，淡淡的芬芳扑打鼻翼，埃列什基伽勒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想，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类。
一个明知她是冥界主人，也能不在乎冥界主人的地位，并与她相处的，为她装饰冥界，陪她聊天的人类男子。
【扉间】
嘴里反复碾着发音，埃列什基伽勒连忙擦掉泪水，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女神风范，傲娇地说：“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送你个东西吧。”
埃列什基伽勒朝扉间招了招手，扉间了然，起身走过来，一走近，埃列什基伽勒发现某人高的离谱，跺了跺脚，示意扉间弯下腰。
扉间低下头，额头上猝不及防印上冥界女主人的亲吻，一触即离。
扉间愣住了。
“虽然你身上有阿赖耶识的祝福，但我冥界女主人的祝福可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哦，嘛，感恩戴德吧。”
额头被亲吻的地方骤然亮起，埃列什基伽勒的冥界印记深刻地刻在扉间的灵魂上，从此以往，无论扉间走到哪，都会一致受到冥界的无条件帮助，扉间甚至有能力在非寿终正寝的情况下，拒绝死亡。
这便是冥界女神至高的祝福。
“谢谢你，埃列什基伽勒。”扉间轻笑。
“嗯嗯，是不是感觉我很伟大，比那个伊什塔尔还厉害几百倍，继续夸奖我吧。”埃列什基伽勒尾巴翘得老高了。
“有个问题，阿赖耶识是什么？”扉间注意到埃列什基伽勒话里的陌生词汇。
“你不知道？”埃列什基伽勒奇怪的看了扉间一眼，“那可是高于所有神，人类共同意识集成体的阿赖耶识啊。”
见扉间一头雾水，埃列什基伽勒无奈，只能给扉间好好科普阿赖耶识、盖亚、神代、人类之间的关系。等搞清楚这四者间的关系，扉间也差不多该醒了。
临别前，扉间将唯一一个跟埃列什基伽勒提要求的权利让给了幼吉尔，希望埃列什基伽勒往后多加原谅幼吉尔的任性，埃列什基伽勒不好拒绝友人，闷声闷气地答应了扉间。
“再见，埃列什基伽勒。”
“再见，扉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激战与终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