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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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良久，从他们离开摊位，见他们走近一座高楼，直至他们消失在熙攘的人潮中才收回目光。
忽然一声惊叹从不远处传来，而后数不清的人纷纷涌入远处那座碧瓦朱甍的高楼。
此楼高九层，最上为重檐歇山顶，不知用什么材料代替了瓦片，铺盖在屋顶带着一层蒙蒙金光，远远看去和太阳的光辉一般无二。走近了却又觉得是深青色的，带着水墨画里的写意风流。
高处悬着巨幅匾额，上书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山海阁。
能来乾坤域买东西的修士里有不少财大气粗之辈，大多都是奔着山海阁去的。
山海阁来头不小，据闻其主是陶长煜唯一的师弟——宿江。六合内排得上名的道圣屈指可数，宿江就算一个，与其师兄陶长煜同为万霆宗长老，平日最爱游山玩水，数十年才能听得到一次他的踪迹。
他的山海阁不仅开在乾坤域，因其性子洒脱与其余域主关系都不错的缘故，五大灵域内都开有山海阁。其内收罗六合内数不清的天财至宝、灵药法器，只要客人能出的起价钱，总能在山海阁内换得心仪的东西。
而此时，传出惊呼的山海阁内正是出现了一颗药圣书苍术亲手炼制的破魔丹。
世人皆有心魔。心魔生于欲望，钱财、爱欲、亲情、权力，甚至是对食物贪恋、对曾经的不平耿耿于怀……一切皆可成心魔，一旦放不开、舍不下，便会随着修为的增强，修成越来越可怕的心魔。
曾有数不清的化凡境道仙折戟于成圣之前，无论其天赋如何卓绝，面对心魔，人人平等。唯有将心魔去除的至诚君子才能突破桎梏，进入修士的至高殿堂。
而这破魔丹，破的便是心魔。
“也没听说这些年药修圣尊为谁炼破魔丹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山海阁不收凡品，不问来路，管它从哪儿来，是好东西就成！”
“不知今日又有谁能拿下这个宝贝……价值不菲哦！”
人群中有人盯着那颗破魔丹，轻笑出声：“我知道这破魔丹从哪儿来。”
“什么？你知道？它从哪儿来？”
那人摇着一把如玉质一般的碧色骨扇，身长玉立相貌不凡，笑答：“前几年唐月娇为她爱徒柳盼兮，花了大价钱求了一枚破魔丹。结果小姑娘天真无知，带着那颗破魔丹跟着一散仙跑了。想必柳盼兮和那散修被唐月娇悬赏追杀了几年过于清苦，忍不住拿这颗破魔丹出来换些钱财。”
唐月娇是谁？她可是月裳宗宗主，还算是冶烊域的三位域主之一，这等大人物的丑事也是随便谁都能说的？
众人见他一副语笑盈盈完全不怕被报复的模样，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他来。
“是苏摇微……”有人轻声惊呼。
“万霆宗的升灵道圣苏摇微？”
“……品貌不凡身份高贵，手里还持着一把碧色骨扇，不是苏摇微还能是谁？”
“啧，怪不得。”有人说：“苏真人和药圣可是挚友，唐月娇再生气也不可能去触苏真人的霉头。”
“若这颗破魔丹真是柳盼兮拿来卖的，谁来买，不是在触唐月娇的霉头吗？”
“是啊，唐月娇那脾气……哎，算了。”
“罢了，破魔丹虽难得，但得罪了唐月娇可没好果子吃。”
被认出身份的苏摇微面上的笑意一点儿没减，他将骨扇一收，‘啪’一声在掌心合上，用扇子指着那颗破魔丹道：“我最见不得美人儿穷困潦倒。十五万灵石，若没人竞价，这破魔丹我可收下了。”
十五万灵石的价格一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是药修圣尊书苍术亲手炼制的破魔丹，当然值这个价。但有些东西就是拿出来展览的，真让人掏钱来买，十五万灵石能让一大群自称家财万贯的修士加一块儿倾家荡产。
“和十五万灵石一比，我竟然觉得心魔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别说，我的心魔听到这个价钱已经死了！”
“我也觉得。这么一比较，我觉得能不能成为道圣一点儿也不重要了。”
“道友，我觉得你先成为道仙比较实际吧？”
“……就你有嘴！”
山海阁内的女侍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了苏摇微，匆匆赶来将苏摇微请到了二楼雅座：“不知苏真人前来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山海阁生意做的这样大，女侍自然也都是从灵域内精挑细选出的美人儿。眼前这个便长着一张娇俏的圆脸，一双大眼睛宛若秋波，盈着一汪碧水。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水乡特有的绵软，让人听了便觉身心舒畅。
苏摇微对她一笑：“我怎会苛责美人儿。”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谁都是一股子深情，差点让那女侍将整张脸羞成赤色。
这场面正好被前来寻人的孟祁安一行人撞上。
他们是来山海阁寻淮瑾和淮轲的，淮瑾看上了一件漂亮的内甲，身上暂时没带那么多灵石，此时正在用安远府淮氏的名号提前预支内甲。
而这边孟祁安三人正被女侍引来雅座，在此等待的淮轲认出了苏摇微，在座位边上站停，恭敬行礼：“苏真人。”
苏摇微朝着圆脸的女侍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那女侍便一步三回头，极为不舍地离开了。
“是淮小友啊。”苏摇微用骨扇戳了戳面前的桌子：“来这儿坐。”
雪霁宗与万霆宗向来交好，淮轲身为淮氏嫡系小辈，自然跟着淮安明见过苏摇微几回。苏摇微没什么架子，向来和小辈们关系不错。
“多谢苏真人。”淮轲领着孟祁安和杨氏兄弟坐在苏摇微对面。
“新朋友？”苏摇微见同桌几位小友面生，笑道：“初次见面，我是苏摇微。”
见面的确是初次，但苏摇微这个名字孟祁安却不是头一回听见。
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庄南海对苏摇微的概括：风流成性、无拘无束、为人大方、不管正事、只听八卦。
“初次见面，我叫赵钱。”他作出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乖巧坐在淮轲身旁。
杨晔和杨林也跟着跟着介绍了自己。
苏摇微欣赏美人，万霆宗上下皆知。他言辞上虽略显轻浮，行为上倒也还算的上守礼，既没对女修动过手脚，也不曾听闻与谁有桃色传闻，故风评还算不错，只是风流，并不下流。
可现在一桌少年都发现，苏摇微正眼也不眨地盯着孟祁安看。
看什么？看清朗俊逸的少年郎？苏真人什么时候口味换的这般彻底，不爱美女爱每少年了？
孟祁安当然发现苏摇微在看自己。
他知道此人不过是嘴上爱调戏人，实则对他口中的美人儿都没什么兴趣。如此便更奇怪了——他不是美人更不是女子，他有什么值得苏摇微看这么久的？
苏摇微是个爽直的性子，颇为无礼地盯了少年半晌后，十分磊落的开口解释：“我看赵小友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赵小友可曾见过我？大概百十来年前。”
百十来年前？巧了，若是其他时间也就罢了，百十来年前正好他还‘活’着，难不成真在哪里见过不成？
可苏摇微这张让人见之难忘的脸，孟祁安还真是头一回见。
杨晔替孟祁安解围：“赵公子年岁尚轻，大概是同苏真人所见之人有点相似。”
能忘得一干二净的，对苏摇微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点点头：“那倒是。面容姣好者总是雷同，粗鄙者倒各有各的不同。”
一句话将相貌粗鄙者得罪了个遍。
又问：“淮小友今日来山海阁，可是帮淮安明来换什么东西？”
“是族妹淮瑾，她看上了一件晶兽内甲，我陪她来买的。”淮轲答道。
苏摇微对淮瑾那等修为使用的内甲没什么兴趣，敷衍道：“喜欢便买吧……我先去买颗破魔丹，待会儿再请你们喝茶。”
这话轻巧得似乎自己只是去买个包子，而不是高达十五万灵石的破魔丹。
“好。”淮轲应下。
过了一会，淮瑾也回来了。而方才领他们进来的女侍则跟在淮瑾身后，端着一个灰布盖住的托盘，那托盘上就是淮瑾提前预支到手的晶兽内甲。
淮瑾买到了好东西当即想回客栈试试，却不知少年们遇到了苏摇微真人，于是也不好意思开口走了，一同坐了下来。
“苏真人何时回来？”她还是想试穿新内甲，问。
“据说是很快回来请我们喝茶。”淮轲似乎挺了解苏摇微，忍不住笑答：“但到底快不快就说不准了。”
淮瑾还打不开纳海珠，小心将晶石内甲装进包好，朝着大堂内熙攘的人群中看去，找了半天，才看到苏摇微的身影。
他正摇着扇子挑其他东西呢。
“……反正回赤水也无趣，等吧。”她叹了口气。
等那一掷千金的苏真人花光了钱，总会厚着脸皮回来，要求小辈们请他喝茶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风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