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第九章
死寂的黑暗如巨网铺天盖地压下来，慢慢把心跳和呼吸的声音一点点卷进去。
属于另一人的体温步步逼近苏云苒，她停在门前，单手按在晏生肩膀上：“你做什么。”
“谁知道。”他轻哂一声，朝她略歪了下头，把她的剑抽出来一半，“或许是想考验你。”
“我的能力还用考验吗。”苏云苒猛然伸手将晏生的手按了下去，让剑回到剑鞘，“我捉妖的决心可一点不输给你，晏生。”
“你们祭妖司有一句话说对了一半，巫心门中确有不少人为了捉妖，歪门邪道也用得。”她嫣然一笑，“以我为首。”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泛着金光的巨大法阵圈在两人身下涌现。
刹那间，阵中风声涌现。
金色的利箭拔地而起，点缀在法阵圈的边缘处。
“你的眼睛看不见，总能感觉到。”苏云苒指尖往上抬起一点，箭羽阵也跟着高了一寸，“你不妨猜一下，我这一招，可以杀谁。”
“这是戬羽阵，不过还未完全成型。”晏生面色沉静，忽而笑起来，“此阵若成，方圆百里将寸草不生。”
他松开了手。
苏云苒跟着撤回法阵，活动了下筋骨。
“在杀妖这件事上，你尽管相信我。”她推开门走出门外，声音平静如水，“对待死有余辜的妖，我向来下手无情。”
翌日，辰时。
天刚亮不久，桑雪就匆忙赶到苏云苒的房间，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桑雪，你让我再睡一会儿，昨夜为了应付晏生，我实在是太累了。”苏云苒身体向后一仰，想要再次躺回床上去。
“我前几日在贪情妖的地盘里抓住了一只水妖，今日他终于开口了。”桑雪放开手，任由苏云苒躺在床上，“此刻薛墨逐正在审问他，你要是想睡的话也可以。”
“不。”苏云苒顿时坐起身，眼睛一亮，“带我去。”
苏云苒和桑雪赶到地牢的时候，那水妖正可怜兮兮的低头落泪。
“我事先也不知晓贪情妖做的那些事，她给了我们安身之所，说是每月献祭的都是该死之人，我和其他妖都是被她骗了。”水妖越哭越大声，泪眼汪汪地看着薛墨逐，“为了证明我说的是实话，我愿意帮助你们去抓贪情妖，只要你们还我自由，我就会告诉你们贪情妖新的藏身之地。”
“你和贪情妖还有联系。”薛墨逐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用力点头。
“当然了，这几个月来抓贪情妖的除妖师就算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吧，若不是我们这些小妖帮她打掩护，她也没那么容易逃脱。”
苏云苒：“……”
做到这一步了还说自己不知情？
桑雪站在苏云苒身后，小声道：“我怎么感觉他在说谎啊。”
“他就是在说谎。”苏云苒扶住剑鞘，一步走向前。
“我相信你。”薛墨逐面无表情看着水妖，“我给你自由，而你要给我贪情妖藏身之地的线索。”
苏云苒走到一半停下来，当场愣住。
桑雪小声“啊”了一下，担心地问苏云苒。
“云苒，他该不会是真心的吧。”
苏云苒的目光落在薛墨逐身上，一时无话。
不太妙啊。
他是真心的。
三个人就这么把水妖送出了巫心门。
水妖说不让他们在他身上设下追踪术，不然就不会和他们合作。
薛墨逐答应了。
苏云苒也答应了。
但她还是悄悄的在水妖身上下了追踪引。
她可不会相信一只害人的妖。
巫心门外风声呼啸，一阵阵风卷袭尘土过后，吹向更广阔的天地。
水妖乘风而起，一边逃一边大笑。
“一群天真的除妖师，我可是妖，又怎么会助你们捉妖。”他笑的十分嚣张，瞬间就和他们扯开了数十米的距离，“贪情妖？你们就等着吧，等到寿数耗尽，贪情妖就会来取你们的命了。”
刹那间，一道红光从空中劈落下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薛墨逐手上了链子发出了铃铛的脆响。
无边无尽的天幕之下，一柄剑遽然从水妖身后乍现，硬生生撞进他的心脏，穿过去，再将他钉死在地上。
利剑深扎进地面，红色的血一刹铺展开来，勾勒出狰狞又艳丽的图案。
晏生似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地，他面若冰霜站在水妖身后，冷冷把剑抽出来。
一时间，鲜血飞溅。
几滴血溅到晏生的脸上，在他眼角开出一朵不规整的花，于刺目的日光下绽放。
水妖无力的伏在地上，几乎已是在苟延残喘，活不久了。
晏生扯了下唇角，握剑的手在水妖周身画了个圈。
地面上的血水在圈内画出十几根线，像箭从四面八方刺穿水妖的身躯。
苏云苒定睛一看，跟着蹙起眉头。
这是献祭法阵。
祭妖司的除妖师在除妖结束后都会执行此法阵，剖出妖丹，收集妖血，最后夺取妖的全部寿命。
这些从妖身上剥离下来的东西，最终都会送到祭妖司的祭坛，以备不时之需。
苏云苒一直都很好奇，这个“不时之需”到底指的是什么。
瞬息之间，苏云苒来到晏生的身边。
她用帕子快速擦掉他脸上的血，等她再想擦掉落在他手上的血时，却被他推开。
苏云苒怔忡一瞬，连忙道：“水妖的血会灼伤人的皮肤，不快点擦干净的话你的手会落疤的。”
晏生就似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径直走到薛墨逐面前。
“水妖已死，师兄可还有其他法子。”他的语气温柔和缓，到了薛墨逐跟前就一点锋芒都没有了。
薛墨逐的确想过其他方案。
他准备用自己当诱饵。
贪情妖知晓他血的味道，所以他打算在巫心门所有地方设下结界后，唯有他的房间不设防，露出破绽引贪情妖前来。
薛墨逐认为与其大海捞针的去寻贪情妖，不如设法引她自动现身。
这个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但的确是个方法。
在线索都断掉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办法都应该尝试一下。
苏云苒专心扮演“痴情女配”的角色，自然是当下就赞同了这一方案。
但她没有想到，晏生竟也对此表示了赞同。
苏云苒：“……”
她忘了不只有她需要演痴情，晏生也需要装乖。
薛墨逐提出的这个办法就这么全票通过了。
之后几天的时间，巫心门的全部除妖师都在尽全力设下结界，费心维持。
这几日里，每一个人都枕戈待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可是贪情妖始终都没有出现。
就在苏云苒着手谋划用歪门邪道时，贪情妖现身了。
她击碎了某一处的结界，自己选择在空旷的地方现出原形来。
苏云苒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她拔剑挡在身前，看见贪情妖炫耀着将一张纸丢了过来。
「若想品尝从未感知过的鲜血，就到巫心门来，但你不敢。
因为这血会让你求生无门。
——晏生」
“这个疯子。”苏云苒握紧剑柄，落剑的瞬间将这张纸撕个粉碎。
想不到晏生竟然瞒着她和薛墨逐给贪情妖留下信息。
他明知贪情妖最喜人血，还故意拿这一点刺激贪情妖，引她现身。
晏生留给贪情妖的这句话，无异于自杀宣言。
他是想把贪情妖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从而保护薛墨逐。
可他一旦成功，谁来保护他？
片刻过后，门里的除妖师几乎都赶了过来。
他们站在苏云苒的身后，一瞬间就架起了法阵，将苏云苒和贪情妖一并包围在其中。
这个法阵很特别，凡是阵中的妖基本都会被困住，人却可以来去自如，堪称是无懈可击。
前提是，贪情妖真的可以被困在里面。
贪情妖抬手触碰围困住她的半圆弧屏障，指尖被灼伤后，又很快复原。
她走向苏云苒，嘲讽道：“你们这些除妖师说我贪婪，可我觉得你们才最贪心，竟试图用这种不堪一击的法阵困住我。”
苏云苒将剑身贴在掌心，作势划破手心。
忽然间，有一道黑影从她身后的地里慢慢冒出自己的头。
她反应过来的一刹，已有人抱住她闪身躲避，和她一起摔在地上。
桑雪心急朝她喊道：“云苒，千万不能被贪情妖的指甲碰到，她的指甲有毒，会麻木人的身体，直至无法动弹。”
见苏云苒逃开，贪情妖笑着对她说：“你这一招上一次我已经领教过了，今日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苏云苒的剑掉到地上，她盯着同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两个贪情妖，眉头蹙起。
原来上一次她见到的妖并非是贪情妖的替身，而是她的分身。
苏云苒虽没有受伤，可她的手腕和脚踝被贪情妖用蜘蛛网给网住，同样动弹不得。
贪情妖隐去了自己的分身，以本体走到晏生面前，尝了口手上的血。
“我的目标是你，你却想保护她。”
苏云苒的目光陡然转到晏生身上。
刚才是晏生帮她避开了贪情妖，他的手臂却因此被抓伤。
晏生微垂着头，身体一下卸了力。
他扶着剑鞘单膝跪地，面色变得惨白。
薛墨逐想要闯进屏障，被晏生出声阻拦。
“别进来。”他轻喘着气，拧着眉摇头，“她出不去的，所以你不要进来。”
薛墨逐脚步一顿，没再向前。
贪情妖吸了晏生的血，忽而神情一变，眼泪含着泪水，走向薛墨逐。
“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
她声音落下的一瞬，晏生猝然身形僵住，缓慢抬起头，薄唇绷直。
贪情妖的眼里流出了泪，踉跄着走出一步，双手都在颤抖。
“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轻信妖的话，误以为他们也有良善之心，这才酿成大祸。是我愧为除妖师，你可以把我的命拿走，我只求你救回我的妹妹。”
她唇角的露出笑容，脚步极速一转，又向晏生走去。
“我很抱歉，是我们来迟了，你的妹妹……已经死了，我们救不了她。”
贪情妖轻抚上晏生的发带，温声安慰道：“现在已经没事了，杀死你父母和妹妹的妖已被我们诛杀，别怕。”
“不，他们没有死。”贪情妖再次收了手，字字坚定，“那些妖还活着，我要亲手杀死他们，千遍万遍，挫骨扬灰。”
晏生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摔在地上。
贪情妖冷眼盯着晏生，一边笑一边擦拭眼角的人。
“人类的感情还真是愚蠢。”
苏云苒看着贪情妖变来变去的表情，终于明白过来。
此妖是在分别扮演晏生和薛墨逐，讲述他们的过去。
下一瞬，贪情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晏生的脸颊。
“多么温柔善良又美丽的人啊，想必你的心也会很好吃。”
“不许你碰他！”苏云苒心中的火气一下涌上来，她将灵力聚在指尖，想要挣脱身上的蜘蛛网。
“别费力了，这是专门用来克制你们除妖师的网，只靠灵力是挣不脱的。”贪情妖转头看向苏云苒，放开了晏生，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等我吃了他，就轮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