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公[重生]》晏双笙

22、第二十二章

　　天边才出现一抹白，晨光就已经从云层后面穿出，一下放晴了。

　　檐角还挂着水珠，地上也是一滩一滩的积水，倒是院子里的那个大水缸，省了打水的力气，早被灌满了。

　　夜里睡得早，顾烈醒来站在床边，伸了一个懒腰，忍不住回头去看还在床上躺着的人。

　　楚昭炎赖床，少见少见。

　　“宫里睡得不踏实吧？”

　　“那地方，想睡踏实也难。”楚昭炎翻了个身坐起来，随意抓了抓头发，眼睛就黏在顾烈身上：“回国公府？”

　　顾烈靠在窗畔，抱着胳膊点了点头：“卷宗被盗，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谢玉现在就是谢家案子的关键，如果谢玉出事，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不管对方知不知道谢玉的存在，至少对谢家的案子已经起了心思，必须要尽快解决这件事，可惜，谢玉也不知道自家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闻言楚昭炎起身，走到窗边，自然搂住顾烈的腰，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还想去一趟西京府衙门？”

　　“再高明的作案手法也会有破绽，不过去之前，我得先去一趟刑部，跟张衡那边商量商量。”

　　“张衡的确是个可用之才。”

　　“办案多年，总归经验丰富，回去解决了顾荃，我再过去。”顾烈自然往楚昭炎身上靠去，忍不住笑起来：“要是宫里睡得不踏实，去国公府睡吧？”

　　楚昭炎愣住，反应过来后忍不住低头捏了一下他的脸。

　　果然还是这样子的顾烈更让他习惯，之前不是不好，只是和他太生分了。

　　“那不如你早点入宫。”

　　“不急，至少等靖安侯的野心暴露，解决了这个麻烦再说。”顾烈开口拒绝，见楚昭炎表情不变，挑了一下眉：“我说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脑子里还是多想点别的事，成天想着我，要误事的。”

　　一句话不知道怎么就让楚昭炎高兴了，朗声笑起来，难得的开怀。

　　有这么好笑？

　　“要是想你一个就能让我分心，无暇顾及政事的话，我该提前选一个人继承大统，也好过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你——”

　　“放心，母后那里，我敬她，却也知道，我要什么。”

　　顾烈看着楚昭炎，突然懂了，在楚昭炎心里有天下也有他，也许，天下是比他重要，毕竟在楚昭炎心里，天下也比他自己重要。

　　低头忍不住笑了下，他以前究竟在纠结什么，何必要想那么多，又不是真成了后宫里的人，一心争宠。

　　何况，后宫里的女人，向来要的也不是宠幸，那些为数不多走到最后的聪明女人，靠的从来不是宠幸，是握在手里的权力。

　　“她始终是太后，不过——”顾烈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把楚昭炎推开，抬脚往外走：“陛下好福气，端午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佳人待你选择。”

　　楚昭炎愣住，反应过来忍不住笑。

　　说翻脸就翻脸，这比翻书还快。

　　“看来国公府的早饭，是没有我的份了。”

　　“滚。”

　　秦国公府的早饭倒是有楚昭炎的份，可惜才回到国公府，来不及坐下，严辖就匆匆走上前来，和楚昭炎低语几句。

　　严辖看着楚昭炎，神情严肃：“事情就是这样。”

　　“知道了。”

　　楚昭炎看向一边坐下的顾烈：“河东有事，我先回宫，之后再和你细说。”

　　河东？

　　顾烈微眯着眼，想起什么来点点头：“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我在就行。”

　　看着楚昭炎和严辖匆匆离开，顾烈放下手里的杯子，心里却早已经琢磨起河东的事。

　　如果事情还是原来的发展，昭武三年……

　　河东兵变。

　　“哥，我刚才看到陛下离开，你们俩——”顾荃从外面走进来，话才说一半就忍不住打量起顾烈身上的衣服。

　　顾烈什么时候还有这件衣裳了？

　　“有什么事，说一半就不说了。”

　　“昨天你一夜未归，我都在书房里睡着了，你也是，出门连苏合都不带，今早你再不回来，我就该让人去满城的找你了。”

　　闻言顾烈一笑，盯着顾荃，的确是一夜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想起从前顾荃的生平，到他临死前都未能见到顾荃成亲，也真够遗憾，不过，那时顾荃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你昨天带着谢玉去见了什么人？”

　　“谁都没见到就回来了。”

　　“……谢家的事情从现在起，你们俩不许插手，你就盯着他，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这段时间安分一点，不要去外面招惹是非了。”

　　顾荃一听眉头皱起来，这叫什么话？

　　他又不是胡来的人，顾烈怎么一副把他当小孩看的样子？

　　“哥，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办，再说了，爹临走时让我照顾你，你放心，我——”

　　起身打断顾荃的话，顾烈看着他：“你留着命才能照顾别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谢玉的安全，否则，不止谢家，国公府也要受牵连。”

　　不等顾荃开口，顾烈已经朝外走：“我一会儿要出门，你看好谢玉。”

　　必要时候，想杀谢玉的人，就不止盗走卷宗的人了。

　　用过早饭又换了身衣服，顾烈带着苏合径直去了刑部。

　　刑部见到顾烈，一点都不惊讶顾烈是为什么来，客气朝顾烈打了招呼，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连赵恪那边都不必知会了。

　　“师兄，我来看你了，怎么样，这几日——”

　　“……你怎么来了？”张衡听到顾烈的声音，一个激灵站起来，忙问：“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案子，还是玉娇楼那位花魁的事？”

　　顾烈蹙眉，上下扫视着张衡，最后眼里露出促狭：“看不出来，你这娇妻在侧，妻贤子孝的，还惦记着人家花魁。”

　　“谁和你说这个了！别坏我名声！”

　　“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你手上没有案子吧？”

　　“暂时并无什么要紧的。”

　　“那你和我走一趟。”顾烈转身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刘洹放回家里关禁闭的日子，脚下步子拐了个弯：“先等等，我去探望一下我们世子。”

　　看望一下世子？

　　张衡顿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跟上去，生怕待会儿顾烈的性子在刑部闹出什么事情来，别人会给刘洹面子，顾烈可不会。

　　太危险了！

　　顾烈赶到的时候，正好刘洹从牢房里出来，身上衣服一看就是打理过的，不过——

　　在大牢里待了十天，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样了。

　　“这么巧，世子要回去了？”

　　“你别太得意，他能护得了你这一时半刻，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你，我们走着瞧。”刘洹拍拍衣服，一脸不耐打开旁边正替自己收拾的小厮：“顾烈，你以为你秦国公府算什么？”

　　“自然什么都不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希望世子谨记，日后做一个良民，莫要再犯事，不然……”

　　再犯到他手上，就不是这么轻松就能离开。

　　刘洹脸上怒气腾腾，大步朝前走，顾烈自然侧身让开，倒也不再继续刺激他——刘洹这个不成器的，他倒是巴不得他胡来，这样才能逼得刘勤那只老狐狸露出尾巴。

　　不然，怎么捉到他的把柄。

　　正想着，旁边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人，见张衡和顾烈在一起，也顾不上别的，喘着气道：“张部司，出事了！”

　　“什么事？”

　　“西京府的魏府尹，死了。”

　　顾烈原本嬉笑的神情凝住，扭头看着张衡，转身径直朝外走。

　　魏献死了。

　　这下张衡是不去也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