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在线苟命》寒江暮雨

33、莫疏

　　云涟做了一个梦。

　　他好像置身于水底，被温暖的水包裹……但转眼又看见云层，层层叠叠，被霞光染红，风一吹，散了，露出漫天星河。他俯瞰大地，看见万千生灵，看见命运的轨迹贯穿每个生灵……如此渺小……

　　——

　　云涟睁开眼，把胸口扒着的那团推到一边，他说怎么做了那么奇奇怪怪的梦，原来是胸口压了块‘大石’。

　　莫疏还在睡，乖巧又无害，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云涟将手搭在莫疏经脉上，稍微输了点灵气检查，这具傀儡体已经完全和灵魂融合，平稳的脉象，跳动的心脏，充裕的灵气，和普通修士无异。

　　真是神奇的存在。

　　他一定也要弄一副这样的傀儡体。

　　云涟扒掉了莫疏的外套，刚想再要仔细检查一下这具傀儡体的身体，就被门外灼热的视线洞穿了。

　　云涟：“……”忘了，还有个实力强大的醋缸子·神经病·基佬。

　　云涟默默收回爪子，用被子将莫疏盖好。他自己还是乖乖打坐调理伤口吧。

　　门外的视线撤下，隐去踪迹，好似已经离开。

　　可能是刚苏醒的缘故，莫疏一直处于精力不济，犯困阶段，从昨晚离开厉景那边一直昏昏沉沉睡到现在。而云涟坐在莫疏床边，正大胆地研究这副身体。

　　趁门外没有踪迹，云涟快速在莫疏熟睡期间抽了几滴血。

　　和灵魂融合了的傀儡体，已经完全拥有和人体一样的器官，血液也是如此鲜红。

　　云涟的掌中悬着一滴血，用灵力包裹着，化作了血红色的冰晶。而他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野心，傀儡体，这可能是现在唯一解决他体质问题的方法了。而且，既然厉景能研制出一具傀儡体，那么只要有配方在，研制第二具就简单了。

　　莫疏脑中一片混沌，等他冲破黑暗，便听到了那个熟悉又让他绝望的声音。他明知道是在一个陌生人的怀中，不知此人的良善，但他只想远离那个声音，远离，永不相见。

　　还好那个陌生人带他远离了那个人，并将他安置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能明显地感觉到身边是个年轻的修士，身上有一股雪松的清香，声音清冷好听，和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一个让人莫名有好感，想接近的人。

　　所以直到陌生人取了他几滴血，他都难生厌恶，特别奇怪，身体叫嚣着要信任这个人，接近这个人。

　　感觉有点不太正常。

　　莫疏已经清楚地知道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身体，这是一具被制作出来的后天灵体。修为比他原来的身体高上不少，但是缺失了莫心草得天独厚的灵感和价值。

　　但这却是他最期望和最庆幸的结果。

　　终于摆脱了那具引得万物垂涎的本体。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给身边这人几片莫心草叶心……等等，他不太对劲。

　　他竟然对一个陌生人有如此大的好感？而且不受控制地想……亲近对方。

　　云涟从这几点血中提取分析出了一些组成部分，但大多数是未知的，看来北君为了这具傀儡体付出了大量心血。到时候不知怎么向他索要——

　　云涟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清丽的眼睛。

　　实验体，不对，莫疏醒了。

　　“你还好吗？”本着对实验……患者的关怀，云涟细声询问。

　　莫疏看着云涟，好似不受控制般，拉过云涟的手，痴恋的，贴贴。

　　云涟：？？？

　　你不对劲！

　　失忆了？雏鸟情节？还是说厉景那个辣鸡在傀儡体内设置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莫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尴尬地满脸通红，“对……对不起，我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我……就是不受控制地想……想抱抱你……”最后几个字虽然声若蚊蝇，但云涟还是听清了。然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古人都是含蓄内敛的，看莫疏的性子也不是奔放的类型，怎么就睁眼要和陌生人抱抱呢？

　　傀儡体有问题！厉景那个老/色/批！！

　　在门外吹了一夜冷风的北域君王硬生生被套了一个大黑锅。

　　云涟给莫疏投喂了一些灵果之后，对方终于不再满眼幽怨地看着他，或者总是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待对方终于也冷静了下来后，云涟也如愿得到了‘患者’身体状况的口述。莫疏的灵魂基本和身体契合，除了一开始对云涟莫名其妙的好感以外，没有任何不适。这幅身体也极符合他一切的行动，就好似他本来的身体一样。

　　由此可见，这具傀儡体当真是独天得厚的后天纯灵体，和灵魂没有发生排异现象。

　　在云涟面前，莫疏极为腼腆和害羞，对于云涟的问题基本是有问必答。

　　对于莫疏的灵魂状态为何没有被厉景招魂成功，莫疏也只是模模糊糊地给出了答案。

　　莫疏死后，灵魂一直是混沌脆弱的状态，他神志不清，本能应该是去投胎转世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总是找不到轮回路，他浑浑噩噩地和万千游魂飘散在界之彼岸。

　　直到厉景招魂，他本身虽然抗拒与厉景见面，但是在强大的招魂术下，他重回了北域王宫，只是没有回应厉景，灵魂暂时徘徊在莫白草上。他迷茫、懵懂又固执，他在莫白草上安家，看着小小的莫白草长成大片大片的绿荫，看着厉景偏执得发疯，看着世间种种如浮云而散……

　　云涟也没想到莫疏的灵魂会寄居在王宫底下的莫白草上，看来厉景的招魂也不是不成功，只是人家不想出来见人罢了。不过由此也说明了为什么普通的莫白草能在魔域生存，沾了灵魂气息的莫白草属阴，适合用魔气滋养生长。

　　两人相互闲聊一番后，莫疏才期期艾艾的说出：“秋水君，我能求您带我离开这里吗？”

　　“……”云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自己在魔域都自身难保，难不成还要带个随时引发‘爆炸的炸弹’？他敢保证，只要他带着莫疏离开北君王宫，厉景那疯子一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看见云涟犹豫的表情，敏感的莫疏自知这请求太过难为人，最后又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唐突了。

　　云涟看着对方眼中渐渐熄灭的光，一时不知如何解读莫疏和厉景之间的关系。厉景毫无疑问将这份感情铭记到偏执，从耗费如此大的心血看出，他是准备不死不休了。而莫疏对待这份感情已经完全放下，重新活过来的他只想摆脱这如同上辈子陈年旧账的感情。

　　竟一时不知同情谁比较好。

　　“如果……有办法的话，我会带你离开。”云涟真的不能保证，这只是客套话，也算是稍稍安慰对方。

　　“谢谢！”莫疏激动地握住了云涟的手，那种莫名的好感又翻涌上来了。他差点忍不住蹭一下云涟的手掌。

　　“你……不觉得……你有点奇怪吗？”云涟看着莫疏尴尬的表情说道。

　　“我也不知道，总是对您有种莫名的孺慕之情。”

　　“难不成是因为用我的血浇灌招魂法阵的缘故？”

　　“可能吧……”

　　“……”

　　门外不远处的厉景碾碎了手中的暖火珠。他的神识遍布整个王宫，哪怕云涟在身边设置了屏障，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莫疏要离开。

　　他不愿看见他。

　　对他已没有一丝感情，却对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如此依恋。

　　厉景心中的怒火和嫉妒怎么都压制不下去，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自己要冷静，要克制，要给予爱人最大的尊敬，不可重蹈覆辙，不然他又会再次失去最心爱的人。

　　可是不甘啊。

　　刻进灵魂的魔族戾气，翻涌在厉景心头，双眼沁血，心魔渐渐探出头。

　　正当厉景迷失心智之时，王宫上空的屏障如同泡沫一般，‘啵’的一声，轻柔地破碎了，如果不是王宫的阵法和他紧密相关，谁都无法察觉这种细微的变化。

　　谁？能无声无息地破掉王宫屏障？

　　厉景瞬间清醒，计较此刻的嫉妒，保证莫疏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厉景一个闪身，向着屏障最初波动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