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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三区炽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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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三区。
一行人从宋家的车上下来,不约而同地为眼前的新奇景象失神片刻。香车美人,华灯美酒,实在是迷人眼。
“走吧。”今天没人穿校服,但她们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没人做过于张扬的打扮,除了一身摇滚风的宋寒和穿着露脐装的言书,言书还被骆时音强行套上了自己的外套。
炽荒的招牌不大,但够吸引眼球。穿过通道,音浪震天而来的同时,她们也看见了里面的人群,人们疯狂地对着舞台欢呼,每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几分狂野,这里昏暗的灯光和震天的乐声好像给了他们勇气,让他们能够肆无忌惮的放大自己的情绪,抛去平日里的伪装,暴露最真实的自己。这样的氛围,让陆简声本能地感到危险,但更多的,是刺激。
宋寒带着他们到二楼预留好的位置,这里能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舞台,是看演出最好的地方。
来时挺挤的,坐下时陆简声才发现庄逢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腕,现在都没松开。她一向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对庄逢的靠近到了无法察觉的地步。
宋寒大喇喇地坐下,“喝点什么?”
她们不能喝酒,酒吧里的饮料又不多,最后宋寒让人送了点水果零食过来。
“都是小寒的朋友?”服务员端着饮料和水果过来,后面跟着一个留着及肩发的男人。
“金柯,我妈乐队的键盘手,兼酒吧主管。”
几人问了好,金柯道:“好好玩,账记在宋寒账上。”宋寒不以为意,他又问宋寒:“一会下去玩玩吗,提前给你留位置。”
“再看吧。”宋寒说。
“行。”
“宋寒学姐,你要去玩什么啊?”言书问。明明挺正常的问题,在这种地方问出来就显得非常不正经。
“乐队。”宋寒白她一眼,“都到这了,就别叫学姐了,听着怪奇怪的,叫我名字就行。”
“哦。你还玩乐队?玩哪个乐器啊,感觉玩乐队的都好帅。”
骆时音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宋寒瞟见,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暧昧道:“最帅的那个。”
言书眼睛一亮:“贝斯吗?”
宋寒:“……”
宋寒:“架子鼓。”
骆时音:呵。
今晚的演出确实很精彩,每一个乐队风格都很不一样,一重重的刺激不断累积,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庄逢对摇滚之类的音乐其实不是很感兴趣,但她看陆简声好像还挺喜欢,那双总是温柔得体却又让人看不透的眼睛,此时在昏暗灯光下,显得简单又明亮。
“喂。”她撞了撞陆简声的肩膀。
“怎么了?”
“我给你画幅画吧。”
乐队主唱突然开始飙高音,陆简声没听清,“什么?”
庄逢想大声重复一遍,但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天美术馆里看到的那三幅油画。三幅没署名的画,每一幅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连笔触里都是浓厚的情感。
陆简声又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为了能听得清楚些,她侧着脸让耳朵凑近庄逢。
庄逢看着眼前的人,愣了片刻,低下头去说:“我说,给你画幅画,好不好?”也许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
主唱的高音结束,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进陆简声的耳朵里,她看着准备下台的乐队,大脑空白了一瞬。
在散乱摇晃的光点里,庄逢看见陆简声点了点头。
这一晚演出的压轴乐队,也是今晚的重头戏,炽荒,终于上场。
这只乐队的名字就是酒吧的名字,准确来说,是酒吧以这个乐队的名字命名,“炽荒”的鼓手,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宋寒的养母。
尽管已经疯狂了两个小时,在炽荒上场时,人群还是瞬间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庄逢她们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而宋寒则是云淡风轻地表示:小场面。
直到炽荒的表演开始,大家她们才知道,那些欢呼真的没有一点水分。
坐在架子鼓前面的那个女人化着暗黑系摇滚风的妆,嘴角上挑,天生一股高傲,眼尾一抹红简直勾人心魄,明明不在舞台中心,却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干净利落又极富力量感,鼓点放荡不羁又与其他乐器处处和谐。
台下,为之欢呼者有之,为之失神者更大有人在,她就像被逐出天际的神,卡在人间与地狱的边界,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台上的乐队上,庄逢的视线却在人群中扫过去。观察是她的习惯。
她扫过吧台时,看见了一个身穿讲究西装,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看着台上,倒不如说,他看着那个鼓手,眼神极度疯狂,但又极其矛盾地带着一些克制,以至于看起来有些扭曲。
她把视线移回来时,瞥见宋寒也在看那个男人,但她的眼神很平静,并且很快移走了视线。
庄逢还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就离在那个西装男不远的地方,虽然没有穿正装,但她还是一眼看出那是钟诀,那个她在画展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真巧。
台下突然爆发一阵能将房顶掀翻的欢呼,庄逢看过去,也免不了震惊了一下,是那个鼓手,在最后一个鼓点落下时,站起身甩了鼓棒,直接吻上了旁边的贝斯手。
她下意识看向那个男人,却见对方根本没什么反应,脸上的表情很正常,正常地仿佛刚刚那个露出变态一样表情的人不是他。
真是,非常奇怪。
离最后一支乐队上场的时间似乎还有一会儿,人们开始聊天喝酒。
过了几分钟,几个人朝他们的位置走过来,庄逢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是刚刚的西装男和鼓手,还有,钟诀?
西装男的长相很精致,但不失男人的魅力,是很经得起细看的长相,他身旁的女人下了台就没了那么强的攻击性,但还是浑身都透着股傲气。
“你们好,”宋钦和气地打招呼,笑起来时还挺平易近人的,“我是宋钦,宋寒她爸,这是她妈妈,这是她第一次带朋友回家,我们都很高兴。”
看年纪他可能还不够三十,但几人还是不得不叫一句“叔叔好”,庄逢都看见他身后的钟诀在忍笑。
“人生何处不相逢。”那人上前一步,“庄逢,还记得我吗?”
“当然。”庄逢不自觉地抓住了身旁陆简声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热时她感觉到了安心,“钟诀。”
这两个字出口时,她明显感觉到陆简声的手握紧了。她们在想同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巧,会在这里遇见钟诀?
两位家长只是来礼节性地来给孩子的朋友打个招呼,问候了几句就走了,顺便带走了答应要下去玩一玩的宋寒,最后一个上场的乐队是混搭,没玩够的人凑在一起临时组一个乐队,算是玩乐性质的娱乐节目。而钟诀,坐在了宋寒的位置,和几位高中生聊了起来,他话术高超,态度得体,和几个女孩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甚至谈的话题都和学校有关,简直让人挑不出毛病。
“小言是学舞蹈的啊,听说下个月有个大型舞蹈比赛,你也会参加吧?”
“是啊,会去的。”言书笑着说。
“没想到宋寒的朋友还真是卧虎藏龙,能文能画能舞的。”钟诀笑得像个和蔼的叔叔,“听说现在的艺术生艺考前都要集训?庄逢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还没看过你的画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一见。”
庄逢和陆简声抓在一起的手都捏得发红了。她可以给自己洗脑,但真正见到钟诀,听出他话里的试探时,根本就无法再忽视那些巧合。甚至一同回想起的,还有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她生母倒在画室里的画面,她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像是回到了一年前紧闭的卧室。
“大概七月份去画室吧,我油画画得不多,技术应该也入不了你的眼。”她尽量让自己的语调轻松些,显得像是在开玩笑。
“我俩应该也算忘年交吧,哪用那么生分。”钟诀哈哈两声,“有时间还想去你家拜访一下呢,不知道欢不欢迎?”
陆简声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站起了身,她和庄逢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不欢迎。”
庄逢一惊。这是第一次,在陆简声身上感觉到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
对面的钟诀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你们……”
他瞟了一眼她们拉着的手,一副明了的样子,“哦,你就是那天陪庄逢去画展的人吧,原来我真猜错了,不是男朋友,是女朋友啊。嗐,我真没那意思,就是单纯想交个朋友,别紧张。”
陆简声脸色更凝重了,她没有反驳什么,看了眼结束表演往这边走的宋寒,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就拉着庄逢的手走了过去。
骆时音也赶紧拉着言书起了身,“钟先生,先走一步。”她走出两步又回头,“对了,庄逢的妈妈很严格,她说,庄逢要是二十一岁之前敢带男人回家就打断那男的的腿。钟先生自重。”
钟诀:“……”
“看见姐姐我帅上天际的表演了没?”宋寒一脸兴奋地问。
四人:“……”
言书:“……看见了,好帅好帅好帅!贝斯不愧是最帅的乐器!”
宋寒:“……老子特么玩的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