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无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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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骆家回来已经是半夜，两个长辈回了房间，庄逢和陆简声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在客厅分道扬镳，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宁静里，所有人的心情都不是很美好。
庄逢和衣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月色发呆。
她一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在今早之前一种保持着一种盲目的自信，现在想想实在可笑，大概是七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太能迷惑人心，她才会忘记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国家文化有多么保守，忘记自己的父母也不过是寻常夫妻，忘记自己和陆简声之间的牵绊从来都不止是简单的遇见过彼此。
手机的亮度扰了看月亮的眼睛，她拿起来，是陆简声发过来的消息。
简声：睡不着
她回：这种情况，睡不着实属正常，别有压力，熬出黑眼圈了我也还是爱你
电话界面弹出来，她秒接：“隔着一堵墙打电话，还挺刺激。”
“这种时候你还能开得出来玩笑？”
庄逢一笑：“怕你太紧张。放心吧，不管明天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的，他们答应最好，不答应，我就按之前说好的，带你走，然后隔几天回来骚扰一回，直到他们接受。”
“你最好说到做到。”
“绝对，不说君子一言，答应自己老婆的事儿绝对不能食言。”
“在国外都学了些什么，油嘴滑舌……”陆简声嘀咕了一声，问：“你没仔细看过自己房间吧？”
“瞟了两眼，怎么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陆简声才问：“心情不好的话，想吃糖吗？”
“什么？”
“房间书柜最高的那个抽屉，你打开看看。”
庄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走到了书柜旁边，打开陆简声说的那个抽屉。
柜子的容量比她想象的大，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好几个玻璃罐子。
她心头一震，拿了一个下来。
“拿最外面的，是我今年国庆回来的时候放的，应该没过期。”
糖的牌子很熟悉，是以前她经常能在陆简声口袋里掏出来的那种，水果糖，包装很好看，晶莹剔透的。她去国外之后有找过这个牌子，是一个国内的小众品牌，不贵，但店也少，不出名，而且根本不出口。
她看着手里的糖：“……你，为什么？”
“每次回来都会去商场逛逛，顺便买的，再顺便……给你留一点。”
“你根本不吃糖。”庄逢笑着，眼睛却湿了，“就那么确信我会回来？”
“不信，不敢想，但还是得抱着希望。抓又抓不到，放又放不下，只能这么吊着。你离开之前的前一天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能告诉你，也不敢让旁人知道，藏在心里这么多年，慢慢的那些背德和禁忌都淡化了，只剩下渺茫的想念。我从来没抱什么希望，庄逢，你的回归让我知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现在的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勇敢，没什么能吓到我，没什么能让我退缩，如果真的需要面对，我也会和你并肩而战，别想着把我挡在身后，好不好？”
都说夫妻连心，虽说她们之间没有明媒正娶，但这种因为默契而产生的感应不会出错，她知道庄逢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乐观，性格原因会让她不自觉地消极，作为一个伴侣，陆简声不希望庄逢独自承受这些。
“也让我来告诉你吧，一切都会好的，骆姨和妈聊了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至于爸，他从来不是个死板的人。一切都会圆满结束，不要担心。”
陆简声的声音平稳柔和，像一片羽毛把所有阴沉的、暗淡的情绪都扫除，留下一片温暖明亮。
“好。”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死活不分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一切依旧平静得让人心神不安，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老爸的眼神也变得不同，在两个人的威压下，庄逢和陆简声连眼神交流都特别小心。等待风暴降临的过程真的比风暴本身更为可怕，庄逢甚至想站起来直接问他们的想法，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吃完早饭，庄逢洗碗，陆简声在客厅看书，庄家夫妻两人盯着电视，一言不发，但凡给这个场景加个BGM再附上滤镜，就是个妥妥的恐怖片。怕影响陆简声，这夫妇俩已经习惯了她在时把电视声音减小，此时厨房的水声和着低低的电视声，庄逢觉得自己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住。
“简声啊。”庄爸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些试探与期盼，“你们在一起没多久吧？”
陆简声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就握紧了手里的书，她抬头看着他：“有一个月了。”
听见这个答案的瞬间，庄爸感觉自己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期盼都被打破，赤裸裸的真相铺开在眼前，再也没有一点余地。“你们考虑好了吗……我是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在法律上和血缘上都没有关联，但是……是不是搞混了，是不是把对朋友或者姐妹的情感当做了……”
“爸。”陆简声直接打断他无用的自我安慰，“我今年二十六了。”
男人话头一滞，无话可说。他回想起庄逢回来那天早上的表现，终于明白了那几杯酒的意图。
庄逢受不了了，她扔了抹布走进客厅，笔直地站在夫妻两人面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她抬头，在父母诧异的眼神里不卑不亢地开口：“爸妈，我们是认真的，我对她，她对我，都是。我们之间，不止这一个月。”
陆简声看着她，而后起身，站到了她身边。两人相视，郑重地十指相扣。
“爸妈，我喜欢她很多年，如果不是她离开得太早，我们可能早就在一起了。你们知道的，性向改不了，而且这个人，我也改不了。”
尘封的旧事被拉扯开来，时间的治愈疗效甚微，如果不是放不下，何至于庄逢一出现就让她丢盔弃甲？
“你们想好了吗，以后都一起生活？你们现在是很好，可是有多少感情是经得起考验的？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到时候分开了，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陈澜厉声说。她又何尝不心神动荡呢，七年无望的暗恋有多伤人，想一想就心疼，可是有些话，作为长辈，却是不得不说。
“现在我们要是分开，照样连朋友都没得做。我知道，说得千好万好您也信不了，我是外国国籍，Y国同性婚姻合法，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结婚，到时候再回来把婚礼一办，让所有人做见证。到那时候，我们就和寻常夫妻没什么区别，茶米油盐，家长里短，吵吵闹闹，别的夫妻经历的我们也照样经历，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样，您能放心吗？”
陈澜被她这一席话说得愣住，流连陆简声也惊诧地看着她。
她们自在一起以来连认真的告白都没有，庄逢居然直接在父母面前说到了结婚的事？
庄爸：“你们……都考虑到这儿了？”
庄逢回头看陆简声，陆简声僵硬地转头面对父母，“……是，我们打算今年去国外登记。”
说完她感觉到了从旁边传来的空气都能感知到的喜悦。
“闪婚不可能，仓仓促促的……”
“那十一假期怎么样，我们一家一起去，顺便带你们去玩一趟，行程都我来安排。婚礼定在十二月吧，我俩生日那天就很好，我们多办几次，在Y国办一回，国内的话，凌安办一场，家里办两场，一个中式，一个西式……”
“庄逢！”老妈愤怒地打断，“我同意了吗你就开始叭叭叭地说，就你有嘴是不是？”
“您不是说嘛，闪婚不行，那八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够？”
她胡搅蛮缠的功夫实在够猛，陆简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老妈也放弃了，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爱怎么怎么吧，管不了你们。”
老爸给她抚背，也说：“以后要好好过，不管是姐妹还是……还是爱人，都要好好的。”
陆简声和庄逢对视一笑，齐齐弯腰鞠了一躬，“你们放心，我们会的，毕竟榜样这么优秀。”
陈澜：“用不着奉承，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好就行了，没哪个年轻人愿意听老人言，希望你们别走弯路吧。”
老爸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大年三十，咱们家虽然亲戚不多，但过年的排场还是得有的，不开心的事情就留在今年，大家都忙活起来，迎接新年了！”
“好！”
这个年终究是有了该有的样子，下午四五点，天上开始下雪，朋友亲戚带着家人来做客，庄逢和陆简声招呼着客人，在一堆问候里不时相视一笑，喜悦和轻松肉眼可见。
凌晨，客厅里开了两桌麻将，庄逢陪着打了两把，起身让座，和陆简声去房间阳台。
“诶？这就走了，不多玩两把了？”
“不了三姨，再打下去我压岁钱要输光了！”
“多厚的脸皮啊，都二十多了还要压岁钱呢？啊，小丫头。”
“我心里是小孩儿嘛，女人至死十八岁，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油嘴滑舌……”
阳台上已经落了一层雪，雪花轻柔，乘风而落，旋转飘落至眼前，整个世界都温柔得不像话。
庄逢从身后搂住陆简声，侧脸轻轻蹭着陆简声的发丝。“你说的很对，一切都很圆满。”
“你要相信学霸。”陆简声笑笑，“要永远相信陆简声。”
“嗯。永远相信陆简声。”
陆简声看着眼前的飞雪，心里出奇地平静充实，她二十六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真正完满的幸福感，家人，爱人，事业，都美好到了她曾经不敢奢想的地步。
她的声音和着雪落地的温柔声响：“庄逢，我爱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国外领证了？”
“就今天早上，你自己答应的，不许反悔。”
“胡搅蛮缠。”
“你自己说的，让我用永远相信陆简声，不能说话不算话。”
“装疯卖傻。”
“陆简声。”庄逢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来，和她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我正式向你提出共度一生的请求，请问，你愿意和我拥有人生中第一段也是唯一一段在法律和情感上都承认的妻妻关系吗？”
陆简声愣了一下，身侧风雪好像都没了存在感，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庄逢明亮如火的眼睛。
“我愿意。”
人生跌宕，世事浮沉，终于一切喜剧收场，这世界，至此终不算白来一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无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