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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从尸僵和尸体颜色来看,应该是有七八个时辰,是先刺了这里一刀。”仵作按上小蝶身上一处伤口,“但出血不多,可这伤也足以致人晕厥,但致命伤还是头部这处,一击致命。”
      “那这刀?”柳苍云问道,在坊间管制的刀具是有安排的,就算用来买卖的刀具也有不同,现间也多会通过搜查作案用器来破案,柳苍云也是侥幸疑问,毕竟有时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
      “应该是,应该说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锋利,该是经常磨的刀,形状跟平常的刀还有些不一样,我也没见过。”仵作继续查看尸体,不禁感慨一声,“哇,这手法,够准的,直接一转人就没了?倒是少见。”
      “那这刀你可以画个图出来吗?”柳苍云问道,“怎么个说法?”
      仵作看了柳苍云一眼,确实,一般人听见都会觉得这刀蹊跷,便回了声:“可以画个大概。诶,这手法啊,准头好,力气也大,看着像是常干这种事的老手。”
      这话不禁让在场的林甫蹙眉,在衙门里多年,除了些小事,最大的也就现下这几起失踪案和这婢女的事,如今说有犯事老手在作案,既然是老手,是镇外而来的人士还是藏匿于镇上的人?又为何要残杀一个无辜少女?这一被传出去,人未落网,该是人心惶惶了,莫名有些担忧。
      林甫思虑之间,仵作看完了死尸,洗了手,便跟着柳苍云去一旁绘制刀具的图纸。
      刚停笔,站在身边的柳苍云便觉得这刀的样子,仿佛在那见过,奈何一时想不起来。
      “大概就是这样。”仵作擦擦手,盯着桌上那一张图纸。
      林甫也过来了,拿起这张图纸思虑一番,“你确定?这刀具实在少见。”
      “没有错,我当了那么多年仵作,看过多少伤口,看过多少凶器,准没错。”仵作收拾着器具,也不回头,语气来的坚定。
      “嗯。”林甫收了图纸。
      齐小孟跟着仵作,这瞅瞅那瞅瞅,见他手里的器具新鲜,不免摸上一把,但被仵作拍了手,委屈地喊了句:“让我玩玩又没什么关系,还怕我弄坏了?”
      那仵作不吃这一套,骂道:“吃饭的家伙那是给你玩的,走开走开。”
      “好了,我们走吧。”林甫发话,先一步走出房去。

      待客厅上,鲁堇雨是哭干了泪哭红了眼,才低低喘着气,接过自家大哥递过来的茶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她左手边是担忧的鲁大,右手边是正闭着眼小憩的窦汇,此刻正如木疙瘩一样长在了椅子上。而问完话的大哥这下才回来,正低着头悄悄瞧对面的三人,见那正闭眼休憩的公子面善,便大了胆子,上前,蹲在椅子旁边,虽比人家坐着的矮了半个身,但还是压不住他想找人排解排解郁闷的心情。
      “公子,你能听我说会话吗?”大哥岔着腿蹲在地上,两只手架在膝上,一副巷口老爷们唠嗑的样子。
      窦汇本只是在放空,听有人搭话,他也不嫌弃,睁了半边眼又立马闭上了,“请说。”
      “你说我咋就碰上这种事了?刚刚那官爷说可能还得再跑几趟,如果需要的话。今年田里的庄稼收成一般,收的租也没多少。家里婆娘又怀了一个,忙里忙外的太苦了她了。”大哥边说边扣着指甲,细细数着家常。
      窦汇听完也只是淡淡一句:“大哥,福之祸倚,祸之福倚。”
      “啊?那你说我要不要去山上庙里敬些香?还是去观里求个符啊?”大哥抬头瞧着窦汇。
      那人还是闭着眼,长长一声:“嗯。”便没有下文。
      “大哥,这人可是个高人,当过和尚的。”外边,齐小孟先窜进来了,见大哥正说着敬香求符,便插了句话。
      大哥来了精神,“哦?那公子应该会讲经吧,怪不得刚刚说话那么玄乎,大哥我啥都听不明白。哈哈。”
      “会吗?会吗?”齐小孟也好奇。
      窦汇还是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句:“不会。”一时塞了两人的嘴。
      齐小孟不死心,继续追问:“那小宋你为什么要还俗啊?”
      窦汇手指轻轻敲着椅把手,“为了。”又是一阵长长的思虑。
      一旁齐小孟和大哥都跟着窦汇这沉默等着,目不转睛地瞧着这闭眼的“和尚”,长得出尘又俊秀。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厅外传来一声窦汇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窦汇这才正坐着睁开了眼睛,噙着一抹笑,若说为何入世,可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吧。
      “哎,头,小宋正要讲他入世的原因呢。嘘,小声点。”齐小孟冲柳苍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宋快说快说。”

      谁知,窦汇笑得更欢了,神秘兮兮地吐出一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便起身往柳苍云身前而去。
      柳苍云见在座上笑颜如花的人,此刻走来,日时的光正穿过空隙照在堂上自己跟前一步的地方,而那人方才还深刻的眉眼如画,此刻临近光中,照在衣裳上朦朦胧胧的光线衬得整个人如梦似幻,墨色的眉眼发丝,此刻好像透着浅浅一层白色光晕,让人想伸手一碰一探真假。柳苍云的心间在窦汇站定望着自己时好像被什么挤满了。
      窦汇说到:“我有事,昨晚与鲁姑娘见过杀人的凶手,嗯,该说是有过几面之缘。应该对案子有用吧。”
      “什么?”柳苍云听及杀人,见过,夜晚?登时觉得心惊,眼前此人实属不该与这些东西搭上关系,又细想,昨晚?他不是来过衙门吗?那该是发生在之前,还是之后,柳苍云顿时心生愧疚与不安,又是没有来由,柳苍云的心被被各种感觉冲刷,一时抓不定主意。叹了口气,“有用。还请二位移步。”
      窦汇点头,又折身往鲁堇雨那边而去,却被鲁大挡了路,“怎么?”鲁大警惕地问道。
      静静地看着鲁大,窦汇眼里第一次多了些冷漠的情绪。但还是笑颜而谈:“跟鲁姑娘说句话。”反倒只看鲁堇雨,这与鲁大何干?
      鲁堇雨方才还在想身旁这位公子好似与这位官差关系不错,人才刚来,他便一眼瞧见了,鲁堇雨顺着视线觉得他就是在看他?这下被“柳公子”一问,也不及去思考那份怪异的感觉,忙回:“好,公子请说。”
      窦汇俯身在众人眼下跟鲁堇雨说着悄悄话。说完窦汇道了谢,等着鲁堇雨一起去配合办案。

      “鲁姑娘,不必担忧,只需将昨晚的情况说一遍就行,最好详细点,将人的特征说出来。”负责问话的是林甫,记录的是衙门一个差役,三人此刻正在左边的房间里进行问话。
      鲁堇雨从踏入这狭小房间以来就有些恐惧,便先问了句:“可以让我兄长陪着我吗?”
      那年轻差役向林甫请意,林甫看了眼眼神有些惊慌的鲁堇雨,勉强答应了:“可以,但是他只能站在哪里。”点了点角落。
      “好。”
      待鲁大进了房,鲁堇雨才开始心安地复述昨晚的情况。
      “昨晚,我与小蝶一起去游湖,天黑,约莫酉时,看天色晚了,我与小蝶就回家了,好像是在离进镇不远的地方。”鲁堇雨断断续续说着,边回忆边说道。
      “为什么不搭车呢?”林甫循着她的话问道。
      “因为,找不到车,不知是不是他们都收工了,毕竟当时挺晚的,我们也是刚从南方回来,先前不在这边,去的时候,自家的车让他先回去了。”鲁堇雨说起来就懊悔,有时为他人着想没想到却害了另一个人,“后来我俩等着,身后有野兽嚎声,小蝶就说她可以带路回去的,我一时害怕就答应了。”
      “走了一会,奈何不熟悉,却还是迷了路,但我记得那个地方与街上不远。我们看见一个人,比我家大哥矮点,但是要壮得多,那好像在某户人家屋后,有点光亮,我好像看见他头上有伤,半边脸都黑黑的,像流着血。”鲁堇雨尽可能地描述着当晚的情形,但再多她也说不出来了。
      这边林甫再怎么问鲁堇雨也是只能回答,好像,应该,大抵都是些对案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了。林甫只得作罢,吩咐另一个差役多问问再善后,自己先去一旁的屋子里看看情况。

      “时间?”齐小孟代为问话,而柳苍云反而在一旁记录,齐小孟也奇怪,柳苍云一反常态,自己提出要写卷,明明平时是最烦的。
      窦汇靠着椅背,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低头像在回想着什么,一旁的柳苍云拿着笔,不知为何,下意识地低头瞄着这个人,觉得此刻的他默默有点落寞无助。
      其实窦汇只是在暗自思虑该说些什么,该隐瞒些什么,才会显得有理有据。
      “遇见鲁小姐时该是酉时过不久,我刚好由酒楼出来,才走了一会就遇上她了。”
      “为什么去酒楼,酒楼名字?”齐小孟问。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窦汇抬头,只是平淡地扫了齐小孟一眼,又转头看着柳苍云。
      “这,例行公事嘛。”齐小孟揉了揉鼻尖,他们二人都知道的,但是这也是规矩,只得双双心虚低了头。
      “好,常来。”窦汇坦白说。
      齐小孟重新抬起头,“那说说事情经过吧。”
      窦汇也低下了头,缓慢而沉着地说着:“我刚从酒楼出来,在路上走着,拐进了一个巷子,我记得巷口有一酒家,我才刚走几步,就遇到鲁小姐,她让我带她回去,我便领她走了近路,但那人好似对路巷极其清楚。我们绕了路他还是会出现在我们之后。”
      那边徐徐而论,柳苍云却落笔越是慢,最终抬起了头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强壮还略显消瘦的人,在昨夜经历了一场危机后,还赶来为自己送夜食,真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已经超离世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萍水相逢也该是把他自己放在一位,这又是何必呢?
      “那那人你可有什么印象?”齐小孟继续追问。
      窦汇右手拇指摩梭另一拇指,“我带着鲁小姐窜了两条街,才到的鲁府外,当时,我趁着街边的灯笼,看那人该是同我差不多高,但是那身形看着比较壮的,我记得穿的衣裳,像那种伙夫?我也不清楚,但就是那种不大精细的衣裳。”骤而一抬头,“对了,我好似在他胸前看见一个首饰,好像还有声音的。”窦汇想起来了,那天身后传来的细碎声音。
      “那还记得什么吗?你等下画张路线出来行吗?”
      “应该可以的,但是其他我貌似记不起来了,毕竟天色也暗,实在无能为力。”窦汇点点头。
      此时,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林甫进了屋。
      “常来酒楼?”林甫问道,他早在柳苍云查来的消息里有所听闻这个酒楼,虽有柳苍云排除嫌疑但他本身对其的疑虑还是没有消除,便发问:“这么晚去干什么?”
      “他在那住。”齐小孟先回答了,柳苍云拉都拉不回来。伸出去的手只扯住了齐小孟的袖子。
      林甫挑了半边眼,瞧着柳苍云,“我问的是他,况且你们怎么知道他住哪?”
      “林捕头,我有跟你说过,我们是熟识,来镇上时还是搭的他的船。何况我也曾与你解释过他没有嫌疑与作案缘由。”柳苍云站起身,拉开了椅子。
      林甫收回了视线,反而投到了窦汇身上,继续追问:“干什么?为什么出来?身份来历?”
      窦汇摊开了手搭在椅把上往后一靠,“在下宋尘,当了十几年和尚方才还俗不久,借住于宛平县,近日来贵县理些事务,那常来酒楼便是家中产业。那日也是碰见柳捕头和齐哥二人查案幸苦,便提了些吃食给他们,毕竟贵衙门伙食貌似不大好?”反抛一句,窦汇早已想问,若不是他让人查清楚,还不知道柳苍云在这衙门里待遇这么差,这弟弟还傻傻地知足?
      林甫听着,最后一句质疑,倒是拧起了他的眉头,也只是一会,立马便继续关注在审问之上。
      “为什么还俗?”
      窦汇瞥了眼林甫,“这好似与此案无关?”
      林甫也只是好奇问了句没想着答不答,倒是真与案情无关,便噤了口,去拿柳苍云记的卷子。
      “手抬下。”林甫抽了抽被柳苍云压在手下的卷纸,恍若失神的柳苍云才回过神来。
      “哦,好。”柳苍云实则是由林甫问的话想到了窦汇,为何也还俗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林甫说道,“你那酒楼伙计什么的可对失踪的人有什么印象?”
      窦汇只把手掌隆了起来,“在柳捕头去酒楼后,我便差人去问过话了,说是在门口揽客的小二几次见过那些人往酒楼后去。这些我可以唤那小二来作证。至于其他,大人恕我尽然不知。”便扬起个坦荡荡的笑容不再去看几人。
      “好,那你就先回吧,衙门自会去提人来问证。对了,隔壁那鲁小姐好似还有事与你说。”林甫交代了句便收了卷纸走了。
      见林甫走了,窦汇下意识先去瞧柳苍云,谁知一抬头,却是四目相接,柳苍云正微微皱着眉头看自己,窦汇心底的秘密好似被发觉,骤生的不知所措。
      “你本不必如此。”柳苍云让齐小孟先出去了,自个坐在椅子上,转着手里半干毛笔。
      窦汇久久未曾回话,柳苍云见状本想说两句为他解围,但窦汇却站了起来,“只是我想,便去了。”
      “但如此情况你该躲着,那人若是追上了,你二人安危岂不是?”柳苍云问到。
      只是在话间窦汇便走到了柳苍云桌前,背着手低着头让人摸不清情绪:“那不是没追上嘛。”
      “那下次呢?若是为我出了事,不,该说是为谁出了事,那人都会良心不安的。”柳苍云说。
      窦汇这才抬起头,一双眼睛透着灵动,说:“那,若是有下次,我就向你求助可好?护我这个弱和尚一护?”一双手撑在桌上,笑得像只初次尝腥的小猫。
      “好,那下次一定要与我说。”被居高临下这么看着,柳苍云没来由的有点想找个洞跳进去,仿佛被扒了衣服看光了。
      “好。”窦汇才收回手,“出去?”
      “嗯,好。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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