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枯目

5、打赌

　　秦昭阳顿时愕然，这年轻公子竟是这群白衣人的少主？
　　来人淡淡看了秦昭阳一眼，虽不露声色，却杀气腾腾。他满身杀气不说，略一闻，血腥之气浓重，倒像是浴血而来。莫非他是杀了人，一路过来这里？秦昭阳顿时惊怒。方才秦淮一行人离去不过片刻，不可能逃脱很远，对方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掉数名高手。
　　果不其然，白衣少年起身端详秦昭阳片刻，浅浅勾动嘴角，对跪了一地的手下道，“技不如人就要有以命相搏的觉悟。”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扫过楼外，“你八人回门中，自断一臂，以示小惩。”八人立刻领命，快速离去。
　　这果然是只笑面虎，秦昭阳心道。两人僵持许久，互相用眼神厮杀，却没有一方动手。秦昭阳并非好勇斗狠之人，而来人也并非趁人之危的小人，自是不打算动手。秦昭阳收回目光，转身向外走去。
　　白衣少年掏出一把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上龙飞凤舞一字“殛”。
　　“救命啊！杀人啦！绑架了！”
　　秦昭阳一怔，猛然转身，寻声上楼，这不是小玉又是谁？
　　此时秦昭阳却未看见那白衣少年，剑眉微蹙，揉了揉眉心。
　　慌忙推开地字号雅间的门，剑已握在手中，进门却吓了一跳。房间里雅致的檀木精雕的桌脚上，几个男子被麻绳帮作一团，嘴被堵上，哀号声一片。而小玉则保持着右手举着药瓶，左手握着银色丝带的动作。见到秦昭阳推门进来，小玉大喜。
　　秦昭阳上前轻点她穴位，“你又闯了什么祸？”
　　“才没闯祸！这几个有眼无珠的混蛋！居然想占本姑娘的便宜。”小玉叉腰怒指桌子下面的几人，憋着嘴，一脸泼辣。
　　“你被何人点穴？”见屋里并没有打斗痕迹，只怕是小玉来不及抵挡便被点了穴。
　　门外缓缓一道白影行来，正是那白衣少年，秦昭阳越发不解。抬头对上对方目光，秦昭阳没有说话，倒是小玉先道，“你这个衣冠禽兽，居然又折回？”
　　“……”白衣少年挑眉，目光才一触及这飞扬跋扈的少女，便听她立马怒道：“看什么看？小心本姑娘立刻毒哑你！”
　　对方不以为然，依旧玩味的看她。
　　“你莫不是聋了？听不到本姑娘说的话？小心本姑娘先医好你的耳朵再毒聋！”小玉立马又怒道。
　　秦昭阳顿觉好笑，将她拉到身边，示意她息怒。小玉只得怒瞪着白衣少年，用目光将他凌迟数次方才罢休。
　　秦昭阳回头，拱手道：“也不必与孩子一般计较，你我既然毫无瓜葛，便就此别过，还望后会无期。”
　　“不必下楼了，楼下已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白衣男子立在窗边，淡淡道，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叫他有任何除了平淡以外的任何表情。楼下没有任何声响，静得可怕，仿佛这里本不该有任何声响。这分明极不正常。
　　秦昭阳却猜不出这人的用意，若说功力，尚可奋力一搏，但是秦昭阳此时真气不继，怕是难逃此劫。
　　忽的，门外现身两名白衣侍从，屋内闪现四位白衣女子，轻薄白纱，面容端丽，清丽非常。“参见主上。”四人及门外齐齐行礼，不敢怠慢。其中一女子抚手上前道：“启禀主上萧伯琴已到楼下。”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淡淡道：“将这二人待下去。”说完刷的收起折扇，振臂一挥，两道白光凝聚指力，封住二人穴位。秦昭阳丝毫未躲。小玉倒是忧心的看着秦昭阳的一脸镇定。
　　楼下，萧伯琴已静静坐在大厅正中的一把交椅上，脸色如常，远远看去，翩翩佳公子，文质谦然，自信淡定。
　　“许久未见，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形下，再见不如不见。”萧伯琴温和的笑着，仿佛老友间互相问候。
　　白衣少年轻轻摇了摇扇子，单单看他一眼，却未开口。
　　此时，周怀静静立在萧伯琴身旁，闲逸的饮着茶，淡淡茶香飘来。楼中已没有任何闲杂人等，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看来都是一招毙命，来不及逃的。秦昭阳细细观察了片刻，这里分明有三路人马，周怀的护卫显然人数众多，略一观察便知身手高强，决不低于秦淮等人，怪就怪在，他似乎是在看戏一般旁观，不插手任何一边。
　　萧伯琴却又更是摸不清底细，他既是官场中人，年少有为，却为何牵扯江湖中事，甚至与修仙侠士有关联，更是叫人不解。此刻，萧伯琴身后跟随的，除了这泰州的精兵侍卫，却还有两名剑客，一黑衣，一白衣，却都是铁面具蒙了半边面颊。
　　此刻操控全局的，却是这一身白衣的少年，除了一把扇子，看不出有何武器藏于身上。
　　“却不知黑曜门此行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天大的要事惊动了谢风云谢门主？”萧伯琴一脸好奇的表情，笑着瞥了二人一眼，又将目光放到谢风云身上，“还抓了这两个不相干的人。”
　　“令弟等了这许多年，等到的也不过是这两个不成气候的。这小姑娘说不定是个半吊子，你就这般相信这二人也着实令我大失所望。”谢风云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很是诡异。这也是第一次听他这般讲话，有些夹枪带棒。
　　“谢门主忘了？我这不是在学捕鱼吗，广撒网，细收鱼。”萧伯琴摇摇头不以为然。
　　谢风云未答，转头看了小玉一眼。小玉狠狠瞪回去，“看什么看？”
　　谁知他抬手随意地解开她的穴道。
　　“我来是为了两件事，”谢风云回头道，声音平淡到几乎没有起伏，显得有些慵懒。“一件是为了你手里的东西，还有便是她。”说完拿扇子指了指正为秦昭阳解穴的小玉。
　　小玉放弃的收回手，这谢风云不只是用了什么手法，穴点得好生奇怪，竟解不开。听到他的话，小玉却丝毫没有一点吃惊。
　　“东西是我找到，人也是我遇到，”萧伯琴依旧温和的笑着，话语间却是异常坚决有魄力，“不知谢门主凭什么跟我要人？”
　　谢风云抬起下巴，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道：“却也实在是想不出理由。但……落狐……”
　　萧伯琴脸色一沉，“你别以为拿落狐就能压制住我。”
　　“是吗，我是想说，此事一完，我就杀了她。”谢风云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一脸的傲慢不屑。
　　萧伯琴身体大震，笑容早已不见。“东西我可以给你，但这二人却必须放过。”
　　略微思索了片刻，谢风云点点头，“也好，等令弟醒过来之后再来决定不迟。”说完一挥手，解了秦昭阳穴道。
　　萧伯琴定了定神，神色恢复如常，对着二人笑了笑。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囊，交给谢风云，对方随手收进怀里。
　　谢风云看着小玉片刻，见她一直瞪着，低声道：“你这副样子还真是难看。”小玉顿时肝火猛蹿。
　　从方才在楼上遇到这人之后，小玉害人的心思就已经在肚里酝酿。小玉咬着嘴角，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要是你赢了，我就心甘情愿跟你走。”
　　“我赌。”谁知谢风云竟想也未想就应了，看来是有十足把握。
　　秦昭阳有兴趣地看着小玉，问道：“那如若是他输了呢？”
　　“很简单，你就让他脱光了衣服，绕着楼下跑上一个来回便可。”小玉说得像是吃饭睡觉一般的是一样气定神闲。
　　秦昭阳点点头，同情的看着谢风云。后者早就僵在原地。
　　“怎么？莫非是却步了？那可要算你弃权，还是本姑娘赢。”小玉得意的挑起下巴笑道。
　　“如何赌法？”谢风云摇摇头，淡淡看着她。
　　小玉摊开手，递到他面前，却是一颗灰黑色药丸。“我赌你不敢吃，你说我赢得了吗？”
　　众人都是一愣，这小丫头果真不简单。谢风云低头看着那小小一粒药丸，伸手将她的手抓起，俯身就着小玉白皙柔软的玉手吃下药丸。小玉一惊，温暖湿润的触感顿时袭来，灵活的舌划过掌心，激起一阵战栗的诡异感觉，有些痒，有些麻。他刻意划过指尖，轻吮了一下。小玉顿时红了面颊，她原本就极为白皙，带了些半透明的莹润肌肤霎时染上了一层薄红，慌忙收回手。
　　秦昭阳皱了皱眉。
　　“我赢了。”谢风云的声音完全拉回了小玉的注意。
　　小玉咧嘴笑了，“即然这样，那也没办法。这药委实不是什么毒药，相反还是一种返老还童的奇药，连昭阳都没有试过。”她转身向着秦昭阳，“下次也让你试试？”
　　秦昭阳忙摆手：“不必客气！何其珍贵的药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效果啦！当然会慢慢变的精神奕奕，年轻活力啦！”小玉好心的提醒道，“其实你猜得没错，我并没有带什么奇毒在身上，谁会想到出来吃个东西就能遇到你这个瘟神呢？所以啦，我身上有的也是应急的伤药和平时必备的药剂。其实你吃的那粒是我准备趁昭阳不注意骗他吃掉的。不骗你吃掉还是一样。”说完小玉一脸我服输的任命表情。
　　谢风云回身，启步向外。身后一众白衣人紧随其后，出了望仙楼。，
　　周怀摆摆手，吩咐手下人将尸体处理掉。
　　“两位受惊了，还是先回府上休息，萧某还有这些琐事需处理。”说完招呼身后的黑衣和白衣二人，“先送他二人回府。”
　　“那倒不必烦劳各位，我与小玉无碍。”秦昭阳笑了笑，萧伯琴见他无恙，便未多说。
　　听清了小玉的话，那大胡子喷着口水大骂：“你姥姥的，我才没撒谎呢！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神仙还救了我哩！”
　　“骗人还理直气壮！你说你看见了，那神仙长什么样？”小玉立刻指着他问，秦昭阳在一旁暗暗心服。
　　抖了抖大胡子，那男人挺直了腰杆，大声道：“不就是一身白衣，长得还很好看，头上还带着金环。”他粗人一个，辞藻匮乏，也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但说到头戴金环，却让两人都略微吃了一惊。
　　见眼前小丫头仍一脸鄙夷之色，大胡子气急，又补充道：“你丫的不信？神仙还被我们知州大人请到望仙楼酬谢了呢！”说完，大汉连忙闭嘴，像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望仙楼？”小玉重复道。
　　樵夫轻咳一声，“不与你这小丫头讲，城里不让再讲望仙楼里的大小事。”
　　“小玉算了，哥哥相信你了，别难为人家了。”秦昭阳从身后将小玉拉开，将戏演完。
　　对方悻悻的拎着酒壶往前走。小玉做了个鬼脸，盯着秦昭阳笑。秦昭阳轻轻笑了笑道：“别看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我才不要你当我哥哥呢！这么傻！”说完便一蹦一跳向人群里去了。秦昭阳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