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今天又在装纯》天水绿

8、08.

　　这天最后，温葵带着礼物回家。在一堆写着日文的零食面前，她无从抵赖，和盘托出她去找郁礼的事。

　　当然，有关郁礼父母和房子那段，她没讲。那是他的秘密。
　　她知道分寸。

　　甜食太多，温葵留了部分，分了一些给爸妈和许念。晚上夜深人静，她坐在自己的卧室里拆音乐盒。

　　音乐盒主体是一只穿着和服的小兔子，长长的兔耳朵上别着蝴蝶结。拨动开关，小兔子缓缓转圈。

　　悠扬的旋律倾泻而出。
　　悦耳，动听。

　　温葵听着曲子，忍不住想象郁礼游走在礼物商店的画面。

　　这个音乐盒他选了多久？他挑选时有揣测她的心思么？如果有，他想到她时，是什么样的神情？

　　越来越多的问题涌上来。
　　温葵睁开眼，拿起桌上的小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脸。

　　她没涂腮红，双颊泛着浅浅的粉色，眼睛里浮着温淡的笑意。

　　原来想一个人是这样的。
　　她好像知道了答案。

　　-
　　随着春节假期结束，在外旅游走亲戚的小姐妹们陆续回来。
　　每天有人约温葵出去玩，如此一来，她自然“冷落”了郁礼。

　　情人节这天，两人终于见面。
　　和寻常情侣一样，他们的约会内容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温葵选了家喜欢的餐厅，点了四道菜，简简单单吃了顿饭。
　　走时，她想付钱，被郁礼抢先，“之前说好请你吃饭……”
　　郁礼：“下次。”

　　温葵跟着他出餐厅，问出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学长，你追人是不是只有‘下次’这一个策略？”

　　郁礼怔住，大脑飞速运转，“如果你讨厌这样，AA也行。”

　　“不是AA的问题……”
　　“我就是好奇，你这种招式，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上钩？”

　　话音刚落，手被牵住。
　　温葵始料未及，呆呆地被他拉进角落拍大头贴的地儿。

　　黄色帘布将机器和外面隔开，里间不算宽敞。她站在身形高大的男生对面，看自己被他握过的右手。

　　“我没追过别人。”
　　“你是第一个。”

　　温葵闻声抬头，同一时间，少年躲开她的目光，耳朵泛红。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温葵靠着隔板墙，“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我也是……头一回。”

　　四下寂静，光线明亮。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我，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傻笑。

　　过了好半晌，郁礼敛了笑，推了推眼镜，“来都来了……”
　　“要不要拍合照？”

　　温葵眨眨眼，往里看。

　　旁边是拍摄间，有镜头。
　　镜头下方是显示屏，屏幕分三块，可以选择不同滤镜和贴纸。

　　温葵走近，在屏幕上选贴纸。
　　不一会儿，郁礼进来。空间霎时变窄，她感受到男生的荷尔蒙气息，好不容易松弛的心再度变得紧张。

　　说来奇怪，温葵总觉得自己谈了一个单纯木讷的男朋友。可每一次当他靠近，她依旧会紧张。

　　就像现在，郁礼躬身看贴纸特效，他的围巾碰到她肩膀，她只要稍稍侧过脸，就会磕到他的下巴。

　　一秒，两秒，三秒……
　　温热的呼吸徐徐落在颈间，露出来的肌肤经不起刺激，温葵捂住脖颈往旁边躲，声若蚊蚋：“学长……”

　　男生偏过头，镜片后的桃花眼凝着她，“我吓到你了？”

　　“不是。”

　　他稍稍移动目光，看她攀着脖子的手，“有蚊子，还是……”
　　“你担心我咬你？”

　　少女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温葵既害羞又无奈，“有蚊子。”
　　“已经被我拍死了。”

　　她缩在角落，随口转移话题：“电影快开场了，我们上去吧。”

　　说完，她贴着墙边缓慢挪动，接着飞快跑出去。外面排队的人看到她的模样，无一不露出暧昧的神色。

　　温葵深吸一口气，庆幸没遇到熟人，否则社死加倍！

　　可惜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
　　就在她以为可以开开心心看电影时，她遇到了高中班长和……
　　他的女朋友。

　　更巧的是，对方和他们买的同一场，座位就在他们旁边。
　　也是情侣座。

　　开场前灯亮着，大荧幕播放广告，一旁的宋思蘅主动问：“温葵，你男朋友几中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温葵望向郁礼，郁礼越过她，看着宋思蘅说：“郁礼，临城人，毕业于临城二中，和葵葵是大学校友。”

　　她没听错吧？
　　他叫她葵葵？

　　怔愣之际，温葵耳边传来宋思蘅的感叹：“C大校友，难怪。”
　　“你俩挺般配的。”

　　温葵堆笑，说了声“谢谢”。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影厅的灯快点灭，这样就不用尬聊了。

　　宋思蘅：“你们今天……”
　　说话间灯光熄灭，温葵顺理成章转向荧幕，长舒一口气。

　　电影是爱情电影，预告唯美催泪，结果正片集齐车祸、失忆和癌症，温葵看得满脸黑线，而旁边宋思蘅女朋友哭成泪人，倒在他怀里求安慰。

　　两人互称老公老婆，说着说着亲在一起，完全不在意旁人眼光。

　　温葵尴尬得不行，悄悄瞥郁礼。恰好郁礼也在看她，他俩交换眼神，拿上包，轻手轻脚出了影厅。

　　对白飘远，回到“现实”。
　　温葵吐槽：“电影同名小说我看过，写得挺感人的，没想到影视化改动这么大，完全不像同一部作品。”

　　郁礼情绪稳定：“时间还早，我们去楼下逛逛？”

　　温葵困倦道：“我累了。”
　　“不是很想动。”

　　商场有付费休息室，郁礼带她过去。温葵垫着软枕，趴在桌上睡觉，郁礼坐她对面，靠着沙发打盹。

　　他眯了几分钟睁开眼，鬼使神差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安静地欣赏眼前陷入酣眠状态的女孩。

　　她生得乖巧，五官柔和，美得不具有攻击性。睡觉时神色放松，整个人像慵懒的小猫咪，很可爱。

　　郁礼将手机静音，小心翼翼坐到她那边，悄悄拍了张照片。
　　拍完照，他没离开，坐在沙发上近距离瞧她，渐渐入神。

　　……

　　迷迷糊糊中，温葵睡醒。
　　醒来时周遭空无一人，她愣了愣，第一反应是找人。

　　她给郁礼打电话，熟悉的铃声响起。下一瞬，门被推开，男生端着一杯热茶进来，问她喝不喝。

　　温葵点头，她放好软枕，小口抿着有茉莉清香的茶水，“学长。”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郁礼：“你想去哪儿？”

　　热气蒸腾，温葵低头看手机，在大众点评上搜附近商家。
　　桌游、射箭、保龄球、唱K……前几天体验过，她不想再去。

　　滑着滑着，她看到一家书店。
　　“这儿。”她问，“去么？”

　　郁礼点头，主动打车。
　　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目的地。书店隐藏在街区角落，外边看起来其貌不扬，进去别有洞天。

　　书架贴墙，高高地立到二楼，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中间是斜坡与楼梯的组合，往上走，人们可以翻阅不同类型的书，尽情、惬意地阅读。

　　温葵懒得看文字，选了部绘本，拿到二楼休闲区看。
　　翻了几页，郁礼过来，她扫了眼他手里的书，“在看什么？”

　　郁礼：“鸟类图鉴。”

　　温葵：“我还以为你会看宇宙奥秘、天体物理之类的书。”

　　郁礼：“偶尔也看。”

　　温葵笑笑，低头翻看绘本。绘本名叫《青春奇幻物语》，讲述一群少年少女突然拥有超能力的故事。

　　＊
　　晓梦拥有了读心术。
　　这天清晨，她遇到长久以来不对付的竹马阿律。她想听阿律的心声，然后利用这一点捉弄他。

　　晓梦故意放假消息：“阿律，李渔让我转告你，她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明天晚上八点学校天台见。”

　　阿律：“她有说什么事么？”

　　晓梦：“不清楚。”
　　“可能是告白？”她再次放烟雾弹，“你不是喜欢她么？”

　　阿律不说话，一改往日的恶劣。三月的风轻轻吹，吹落路边的樱花。粉色花瓣落在他们肩头。

　　无声中，晓梦看见阿律耳朵红了，与此同时，他在心里说：「我不喜欢李渔，我喜欢你，晓梦。」

　　晓梦愣住。
　　心脏漏了一拍。

　　下一瞬，
　　她的超能力消失了。

　　＊

　　画面停在樱花树下。
　　少年少女炽热对望。

　　温葵被情节甜到，迟迟没翻页。恍然间，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对上郁礼的目光，讪讪：“看我做什么？”

　　男生敛眸，手指轻扣书页，“你今天衣服的颜色，和它很像。”

　　温葵伸长脖子去看。
　　郁礼将书倒置，推到她面前。

　　那是一只灰蓝山雀。
　　据书上介绍，这种鸟体态小巧、羽毛色彩独特，沉稳而不失优雅，被誉为鸟届的“艾莎公主”。

　　温葵清清嗓子，故意逗他：“郁礼学长，我可以理解为……”
　　“你在夸我好看吗？”

　　郁礼沉默一瞬，目光真诚。
　　“你本来就好看。”
　　“不需要夸。”

　　男生直勾勾地盯着她。
　　温葵招架不住，连忙低头看绘本，心不在焉地翻页。

　　直到某人拿走桌上那本图鉴，她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绘本故事最后。
　　傲娇的阿律和呆萌的晓梦在一起了，青梅竹马修成正果。

　　而现实里，学长摘了眼镜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
　　温葵小声唤郁礼，确认他睡着后，轻手轻脚坐近，近距离欣赏他的睡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郁礼中途苏醒，忽的感受到少女灼热的目光，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久而久之，他的呼吸窒住。
　　憋得难受之际，郁礼故意挑了挑眉毛，给少女足够的时间反应。

　　果然，女生做贼似的坐回去。
　　他坐正，温吞地戴上眼镜，平静的心湖像是被投入石子，一圈圈泛涟漪。

　　窗外斜阳漫照，染满天橘红。
　　阳光下，光秃秃的白杨树只剩一道道萧瑟剪影，述说着冬的寒冷。

　　屋子里暖洋洋的，周遭泛着淡淡的咖啡香气，郁礼收回目光，看向对面低头翻书的女孩，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向来讨厌冬天，
　　讨厌热闹的年节。

　　然而和她在一起之后，无论多寻常的事都变得有趣起来。

　　他甚至开始期待，期待和她在人群中相见，创造属于他们的“热闹”。

　　想着，郁礼翻看日历。
　　他第一次希望，这个寒假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