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危墙之下》Phasma

14、记录11.夺还战

　　巍峨的堪亚尔城堡融入沉郁的夜色之中，城墙上的火把全部点燃，吸引来不少5米级巨人聚在城门试图爬上布满青苔的石砖。

　　一部分穿着灰败的难民手握长矛立在墙头，矛尖向下，恐惧地防范墙外的巨人。更多的人手执弓箭，箭之所指是更远处的草原。

　　格外吵闹的交谈声传入城堡正门50米外的密林中，多颗树木的阴影里藏匿着调查士兵，他们无一不面色沉重。

　　最可怕的猜想成为现实，难民的反叛使他们面临斩杀同胞的局面。

　　“城墙的中间三人架着的是一名女调查兵，双马尾。”夏佐攀上枝头，他身体轻盈且夜视极好，担当起侦查的任务。

　　安东尼眼睛一亮，激动道：“是薇拉，不会错的！”

　　“其他人呢？”利威尔打断，顺便不赞同地扫一眼安东尼。把个人情感放在团队之前，显然是不正确。

　　夏佐眯眼观察了一会儿后摇头，“没有了，但不排除他们被难民关押在城堡地牢的可能。”这个可能只能起到安慰作用，难民能关押调查士兵简直是自欺欺人。

　　“这群猪猡……不知道明火会引来巨人吗？”利威尔恶狠狠地说。

　　埃尔文接道：“也许他们是故意的也说不定。巨人伤害不到他们，只会给我们攻城造成阻碍。现在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只要形成威慑还有挽回的余地。”

　　“利威尔，选20个格斗技较好的士兵卸下立体机动负责控制城墙上的难民。你带领特别作战班斩杀巨人，送他们上去！”

　　“了解，埃尔文。”利威尔答。他目光一扫，格斗技突出的士兵自动出列，夏佐也从树梢跃下。

　　“薇拉士兵那边就交给我吧。”夏佐说。他利落地拆除立体机动的固定器和钢索，“这些可以当做攀绳使用。”

　　利威尔点头，“好，攻城行动由你安排。”

　　其他19人纷纷照夏佐的动作拆下固定器和钢索，格斗技一般的安东尼握住少年的胳膊，恳求道：“请一定要救回薇拉！”

　　夏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掀开上衣取出腰间自地下街时期就相伴左右的匕首，“所有人都不会有事的，我们要一起回去。”

　　借着黑暗的掩护，攻城组骑马从四面八方冲向城墙，没了立体机动的负重使他们的行动更加敏捷。瞭望台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敲响警钟，但难民们凌乱的箭法根本无法伤到长期与巨人战斗的调查士兵。

　　五条绳索同时刺入墙砖，手起刀落，特别作战班配合默契，短时间内在巨人堆里破开缺口。

　　“上！”夏佐一声令下，矛钩高甩牢牢固定在城墙边缘。他快得像一只猎豹，徒手抓着钢索一窜几米高。桎梏着薇拉的三人还没来得及破坏钩绳，就先因为后颈受到重击昏厥。

　　薇拉·伽美什在得救后毫不犹豫拾起地上的箭矢折断，一举投出刺中一个难民的左肩，却被更多人揪住胳膊按在地上。

　　夏佐飞身踹开他们，匕首反握挑开经脉，对付难民比对付地下街的小混混们容易多了。

　　他扭头吩咐道：“薇拉，战斗交给我们。你去灭掉所有火把，巨人多了城门承受不了！”

　　“明白！”薇拉说。

　　一只锚钩飞上挂住城墙缝隙，夏佐看了一眼那边，一名调查士兵正艰难的往上攀爬，他的下方一只3米级巨人突然跳起，张口咬向他的双腿。

　　“咻——”少年甩出钢索刺穿巨人的喉咙，察觉到的利威尔顺势斩下后颈。

　　逃过一劫的士兵惊魂未定，夏佐趴在墙上尽量伸出手，大声提醒：“快上来！”

　　“啊……是！”士兵回过神，很快被拉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道谢，他脸色一变：“小心身后！”

　　夏佐回身一挡，但一个人更早砍倒了试图偷袭他的难民。她直起身子——是韩吉。

　　“分队长！你怎么来了？”

　　韩吉比了一个耶，“我才不会让夏佐桑独自面对呢。所以——”她握住夏佐的手，“让我们一起太讨论巨人的奥秘吧！”

　　夏佐有些崩溃：“现在不是说这种问题的时候啊！”

　　就着这时，薇拉完成了她的任务，所有火把同时熄灭。

　　彻底没了光亮之后，难民们更没有战胜调查兵团的可能了。攻城组全体成功登墙，城墙上的成年男性难民全部被俘，剩下城中的不过是些战斗力低下的妇女老人。

　　夏佐射出鸣箭弩，密林中待命的调查士兵的埃尔文·史密斯收到信号，在特别作战班的掩护下5分钟内完成入城。

　　熟悉的装置回到手中，就连金属外壳残余的温度都那么舒适。夏佐抚摸着立体机动，像见到多年未见的朋友。

　　埃尔文组织士兵将难民集中在庭院，其实不用他再费心思镇压他们了。难民都已经看清自己与调查兵团实力的差距，不会再反抗。

　　安东尼踉跄落地，怔怔地注视着薇拉，想把她的一切都印在脑子里。薇拉·伽美什攥在手里的箭矢无力地脱落，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利威尔面前，安东尼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的肩。

　　“兵长……防卫队士兵除了我，全体牺牲了！”薇拉带着哭腔，她没办法原谅无用的自己。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薇拉。”利威尔蹲了下来，难得温柔，“你们都是我最棒的部下，是人类最优秀的士兵。”对眼前这个原本被抛弃却坚强活下来的士兵，利威尔是愧疚的。埃尔文他单独叫走他的时候因为他的颔首，防卫队才确定要牺牲。

　　夏佐靠在墙沿上偏着头，以他的视角正好能看清庭院里的情况。

　　300人。他在心里默数。

　　人数从25万锐减到300人。而这300人，算是拿到了活命的车票。

　　……后天的保护，调查兵团大概会真心实意一点吧。

　　背后传来安东尼细心的安慰声，夏佐看见利威尔阴晴不定的侧脸。他在最后看了埃尔文一眼后走下城楼，那一眼中包含着责备与认同。

　　“喂，小鬼。”利威尔不耐烦的声音远远响起，“走了。”

　　夏佐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利威尔走得很快，等到了足够僻静的拐角又停了下来，转身向他勾了勾手。

　　“快一点，还要我一步三回头等你吗？”

　　“我想确认一下，后天该返程了吧。”夏佐边走近边问，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人数已经消磨够了，等回到托洛斯特区恐怕连一百人都不剩。”

　　“……明天就能抵达玛利亚之墙，途径都是旧市区。”

　　夏佐毫不动摇：“可调查兵团耗不起。明天真到了玛利亚之墙，面对的只会是比今天更多的巨人，也再没有那么多难民为我们掩护了。况且，我们不具备修补玛利亚之墙的能力。”

　　“嘁，你倒是把埃尔文的想法看得透彻。”

　　晚风穿堂而过，夏佐感到凉意，下意识往利威尔那边靠了靠。利威尔“啧”了一声，取下披风将他整个人裹起来，“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后天乖乖跟在我身后就好。”

　　夏佐被裹住四肢动弹不得，他难受地挣扎几下，冷静地问：“利威尔，你以为我什么要来这？”

　　利威尔动作一顿，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

　　“或许一开始只是因为艾伦，我不能让他第二次经历失去母亲的痛苦。但这一目的早在我见到你时就改变了。这些天我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事，比如法兰……”

　　夏佐的声音紧了紧，他低下头，“壁外调查很危险，我知道。你就像在地下街时一样，是很照顾下属的好大哥。但情况不一样了，利威尔。我说过的吧，要陪你到退役。躲在你身后拖后腿算什么？”

　　利威尔避开话题：“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是否必要应该由我自己判断。”夏佐直视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鼓起勇气——“不用纠结相信自己还是同伴的选择，相信我就可以。”

　　相、信、我、就、可、以。

　　是了。利威尔想，这就是他一直追寻却不敢确定的答案。小鬼完完全全参透了他的想法，以及他心底的不安。

　　“相信我”这句话法兰对他说过，他信了，可法兰再也没有回来。所以小鬼说的时候他感到愤怒，如果没有能力做到为什么要承诺！

　　只是……他无法欺骗自己，他渴望去相信。

　　不可否认，他对有一个人能陪在身边一直怀有期待。

　　最终，利威尔妥协了。他放松下来灰蓝色的眼眸逐渐柔和，露出安心的浅笑，说道：“别死了，夏佐。”

　　黑发少年左手背后，右手朝上敲击胸口，向利威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献上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