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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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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尺画的画舫走出来时,我与韩屑都有些恍惚。
韩屑是满目悲哀的将手中的酒尽皆喝完,在这幽静的画舫前摔碎了一个酒壶,一言不发的运起轻功潇洒而去。
我却是想到印尺画说他看到国师时,是山川人海皆为陪衬,唯有你是我眼中的风景。
回首向来萧瑟处,风雨降临了这个水边如诗如画的画舫。
我心中落寞的拿过侍者递来的油纸伞,走入雨中,我慢慢走着,眼中无神。
却突然看到一人玄衣如墨,眉眼如画,冷玉将军,踏雨而来。
满心满目皆是雨中执伞的青衣男子,只为一人,风雨无阻。
男子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愣愣的看着他,足再无法动弹,隔雨相望。
男子看向我的眼眸温柔了下来,声音是玉石相撞的清脆冷然,语气却是无比的柔和:“怎么来这儿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印尺画说他爱慕国师。”
齐世坤说:“都是这样,人有时候一眼就定了终身。”
他看向我的眼中盛着无限的深情,那深情我怎会不知,只是我不知晓当一切结束的时候,他爱的还是不是那个面目全非的我。
我的心仿佛被无数刀片凌迟,却还是将他拉进了伞下,一起走回了安平王府——就让我再自私的享受一下这一刻偷来的温暖吧。
入夜,安平王府。
黑衣人来去如风,他从窗子进入了安平王的房间。
我站在床边,看着皎洁明月,听着黑衣人半跪在身旁的声音。
他的眼神痴迷的看着站在床边的青衣男子,声音无比朗润:“主子,喻清已处理完主子所布置的一切事务,只听主子下令,完成这最后一步。”
我没有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是,”喻清回到,“主子布局多年,为何即将功成却如此闷闷不?”
“喻清,你逾越了。”我声音淡淡的。
喻清身体一抖,颤抖着唇说:“……是。”
“你该走了。”
“是。”喻清消失在了黑夜里。
他走到拐角处,却仍忍不住看那青衣人的身影。
那是他的主子,是将他捡回来培养成才的人,是帮他报仇的人,是给他名字的人,是他爱慕的人……
他本没有姓名,就是一个游荡在坊市之中的小混混,被人打折了腿,在绝望等死时,是那个人如同神仙一般将他救了,他就立誓此生便唯他的命是从,他爱慕这个救了他的命把他拉出苦海的人,却从不奢望他能看他一眼,毕竟……他这么好的人配得起天下最出色之人,而他再如何伪装本质上依然还是那个卑微的小混混。
他要报答那个救了他的人,所以他认真学习武艺,学习诗书,想要以后可以为他效力,而他确实可以为他出自己微薄的一份力了……
他学成,因为身形极其肖像他便在他不在时顶替他做那暗影阁阁主,尽心尽力的管理一切。
然后他摆脱“七”这个编号,他被冠上了暗影阁阁主“喻清”这个名字,终日面具掩面,无人记得他的样貌。
本来“喻清”只是个暗影阁阁主的代号,但是他装做“喻清”的时间太多了,大家便也开始平时便叫他“喻清”。
他很高兴的想,他终于拥有了一个那个人曾经用过的东西了。
这些年他为他做了很多事,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愿为一人成佛,为一人入魔。
影子是不是就不该出现在人前,我是不是就该永远藏在人后?如果那个人是你,那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太后王氏死后,皇帝柳秦渐心中悲痛,平常白皙温润的面庞变得苍白,连浅色都唇都变得毫无血色。
淑妃尚意浅一身粉色绣樱花的花边百褶裙,身姿曼妙,眼角是向上扬起的勾人弧度,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担忧的看着那明黄色衣袍面若金纸之人:“子熙,节哀顺变,母后在天上也不希望你如此为她悲哀上了心。”
柳秦渐浅褐色的眸子深邃的看着她:“……嗯。”
“来,吃些粥吧,莫要再昏倒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尚意浅温柔的将玉勺抬到他无甚血色的唇边。
他却转过了脸,语气是尚意浅从未见过的冷淡:“这个国家是真的不可无君吗?”
尚意浅有些吃惊和不解的看着他:“皇上为何如此说?”
那双自带温柔的眸子无神的看向远处的琳琅帘幕:“连自己的母后都保不住的人还能叫天下之主吗?”
他又看向尚意浅,从来和风细雨的眼中满是悲哀:“连自己最爱最信任的女人都叛变的人能叫天下之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