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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凭借力 ...
入秋以来,一个热议话题随风入户,填满了炎京人的茶余饭后:当朝宰相董峻漳孙女董季娥,与当朝参知政事吴逊四子为众所周知的多年婚约,突然就,黄了。
消息是由吴家大张旗鼓请人给老四重新择媒的举动传出的。这看似只是一件供三姑六婆议论的婚嫁琐事,却暗暗震撼着朝堂内外。
正副相两家疑似交恶,一时万般猜测。
远在宫廷之外的管临,依前因后果,默默大胆推得个中些许原由,不禁对那陆星川更生钦佩与好奇。却如何也没想到,此事反再波及自身,竟由此仕途平地飞升——
一直被董党上奏反对的管正轩追谥文正公一议,因吴逊的突然倒戈,曾跟风反对者渐渐噤声,被正式提上日程。
礼部尚书李明甫亲自撰写谥文,并趁热上奏举荐:管正轩之子管临,自入太学来历考数为上舍魁首,袭冶承弓,德才兼备,卓绝群伦,堪当大任,荐释褐授官。
恰吏部奏中书省录事缺,周琅大笔一挥,钦点!
太学学生并非从未有过免考直接授官的先例,但入学不足一年,好风借力,直上青云,如此进阶速度,难免让同僚一帮学呆子们不忿感慨:说一千道一万,有好脑子终究不及有个好老子,哪怕是已挂的老子。
生平初次体验到“好老子”存在感之强,儿子本人只觉莫名其妙。
朝廷特批在管正轩乡籍威州兴建文正堂,并从威州召来管氏当家族亲,随管临同谢加谥之恩。管家本为寒门祚户,因石破天惊出了个绝世之才,亲眷旁系也着实跟着得意过那么几十年,却也没到鸡犬升天的程度。后管正轩贬官客死,两嫡子也已先后过世,族中这些年再无才学成就出挑者,家族风光早已打回原形,今见其状,已与庸碌布衣无异。
管临初见这些所谓堂叔堂兄们,难免感慨万千。
当年想必便是这些个人,将怀抱婴儿的母亲拒之门外,决然不认他这个来路不明的“死杂种”,唯恐玷污了管氏门庭。如今自己居然反被当权者追认为正统,还借老子余晖人模狗样地做上了官,这堂叔堂兄们再一见,竟反个个露出谦卑讨好的神色。
世事几难料,令人发笑。
如若当年被管家接纳留下,便全然是另一番人生境遇。自小到大知其身世的人常替他哀叹可怜,但每每回顾十七年琴州篱下岁月,管临只觉,是旁人多虑,其实并无不好。
中有七个月时光,尤为好。
可若非那七月间所历,自己又怎会此时此刻身处此朝此地呢?一想及此,又只觉周遭虚无。
万众瞩目中,管氏众人行大礼跪谢皇恩浩荡。殿中几十上百只眼各怀审视地向管临看来,首数董庚那道目光最为凌厉,又忽而凌厉尽收,化为嘴角一丝轻蔑。
管临看向那御前唯一被赐座的董峻漳,远远只见满脸横皱,面容看得虽不真切,久埋的恨意却止不住对那方喷薄而出。
一人得权,万户遭殃。
及至将父辈荣光接在手上,却又不禁生起畅想:若有一日迟风卿亦能如此翻案追谥,大赦全族,且不管这殿中各人是何等居心,于己才是天大的遂愿。
这由天突降的一顶官帽,相形之下,本就原非所求,无足欢喜。
此言难为旁人道也。连肖子平都默认他必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
搬出太学,得了中书省录事差,好歹自此有了些俸禄进项。管临与肖子平重又合赁了一处距内城稍近些的庭舍,分住东西厢房,一如在琴州时,有事共讨,无事自便。
才十月初,炎京已迎来德复七年的第一场雪。
管临近日任中被排在夜班班次,今日起床已是辰时过半,推门院中静寂,地上一层薄雪,乱布着马蹄的痕迹。
“子平是多早就出门了?”管临问向端上早饭的小闻,“天未亮就听见牵马声了。”
“大公子最近都是早出晚归,好笑你两人一个屋檐下,却天天碰不上面。”
如此一想,确实好些天没见着就住对门的子平了:“集贤殿任中也如此忙?……小闻,你吃过没有,坐下同吃罢。”
知道小舅公不似大公子,在他面前素来不用拘这些礼,小闻笑嘻嘻依令坐下,拿起一个热腾腾的馒头:“不是任中忙,是大公子最近迷上了骑射,天天一身骑装出门,起早贪黑去郊中苦练,官服都到差上才换。”
“骑射?”管临听来意外,自小在琴州与子平同习六艺,可没印象他对骑射有何特殊痴迷。
“小舅公,我听人说,是不是要打仗了?你和大公子到时也得上战场?”
“和谁打仗?”看着被胡辣汤呛得脸颊红扑扑的小闻,管临笑问,“你听谁说的?”
“街上都在说。后街菜市中有个叫顾大明白的,最是消息灵通口才又好,天天摆摊评讲天下大事,讲得极精彩,隔壁阿婆常拉我一道去听。”
要么说炎京就是炎京,从朝堂到私宅,从酒楼至菜场,妇孺不论,场合不拘,张口抬耳都是纵横捭阖家国兴亡,研讨时事,人人有责。
“大明白是怎么说的?”
“昨日听他讲,跟我大炎交好的那帮胡人如今已经不成气候了,被草原西边新起的部落打得落花流水。我大炎若此时出兵,定能渔翁得利,将这些胡人都杀尽,一雪见午之耻!”
“嗯,”管临貌似赞同地点点头,“那大明白有没有说,这西边新起的部落把贺王也打了个半死,大炎若是去收他,岂不是帮贺王恢复兵力来对付炎京?”
“这……”小闻迟疑,还没听顾大明白讲到这层,但是凭自己思考,也不难想通:“贺王说到底也姓周,也是汉人,再怎样难道不是先打灭胡人要紧?”
小闻这番话可谓是大炎百姓私下里最普遍的立场心声,管临自然也不是头回听说。但今闻此语,似乎突然触动了某根神经,让他对一些事件找到了新的诠释角度。
胡乱塞完早饭,管临回房取东西,找了半天未果,朝外喊道:“小闻,我房里案上一大包药材你可有见到?”
“药材?没见。”小闻声音隔着院子从厨房传出,不一会儿提了个袋子出来,“倒是有这一包菜,我拿到厨房了。小舅公你明知道我们来炎京后都买现食,从不自己烧饭,怎么买了一大袋子野菜干粉丝回来?”
管临过去一把接回:“野菜?粉丝?这是人参、蛤蚧、燕窝!往后你去菜场听书可别提自己哪来的,开口都丢尽全琴州人。”
小闻不以为耻,还咯咯笑:“我哪认得这些。”
管临拎着这一袋子“菜”,出门左转右拐才出一刻钟,便到了大丞寺前绣巷。这回搬家住得近多了。
天气骤冷,秋冬交替,迟栏身体愈加不好。一早起来便觉恹恹,早饭过后一直歪在榻上,针线也懒得拿起。
“木如,你表弟来了。”同住的绣女法容门前高喊,迟栏起身迎出。
一见气色,管临便知二姐状况甚为不佳。急先将所带拿出,也顾不得身子骨只能慢慢调养的道理,病急乱投医恨不得现煎现服立竿见影。
迟栏见这一大袋中皆是昂贵补品,个头成色都罕见上佳,却似随意大把抓来那么简陋混装在一起,便觉诧异:“逢疏你哪里得来的?这可不是寻常能买到的。”越看越狐疑,“哪来那么多钱买这些?”
管临见问也不瞒:“二姐放心,是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如此阔绰?”
这朋友便是陆星川。
自那日勾栏中会面,管临依他的计谋主动去与吴三儿私语给跟梢的人瞧见,不仅果然摆脱了那些个跟屁虫,更离间了吴三与盯梢背后主使人——大致也猜得是谁——管临便知这位陆星川非同小可,大有来头。
这陆星川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借晚弦街附近几个相熟酒保留话邀相会面,管临与他只当是君子之交,对各自身份不明不白,假装不闻不问,每见只品江湖,论时事,抒心境,竟也聊得颇为投机。
上次管临无意中叹起一位亲眷病重,陆星川称他有个专治的方子,下回托酒保递来。不想管临收到一看,竟是这些个。这真金白银都买不到的大补特补,哪里算是方子?
可一想到对二姐状况绝对大有裨益,也顾不得那许多,便不客气收下带来了,先当记下这笔人情。
迟栏听罢,但觉不妥:“这陆公子底细不明,哪能收受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管临却有着直觉上的信任:“以陆星川的举止气度,东西来路应是正当,这人情来日我有机会报还他就是。至于底细……二姐可知京中哪个官侯权贵之家有能对得上号的人物?”
迟栏细思来,摇摇头:“记不起有哪家姓陆,想是这几年的京中新贵也未可知。”
不管是新贵旧贵,几次见面听陆星川言谈立场,管临常觉与自己不谋而合,他暗地设计离间吴家与董家,管临虽是被动参与,待后知后觉却深感庆幸,懵懂间成就了一件自己想做却无从下手的事,更觉同仇敌忾而心照不宣。
聊了会日常闲事,管临看看屋外正在清扫院子的法容,不由向迟栏近了近,压低声音道:“二姐,我今思来一件事,当初董党诬告竹西君私通贺王,可是从竹西君建议联贺抗胡的上疏中挑的刺?”
迟栏闻此也自然跟着低声:“你怎知?”
“最近西边新起的鞊罕部落强悍凶猛,将贺王打得节节败退,战线直逼进丘泯山边境,如今也有奏荐联贺抗胡的声音,我只是想到,若依此便扣上个谋叛的罪名,很似董党所为。”
“原本如此,父亲当年被定罪从琴州押回,起初就由歪曲文字本意起,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此乃董浚嶂对付政敌的一贯所为,要说也并不意外。但后来真正致命的——”迟栏深叹一口气,“却是翻出了所谓父亲与贺王多年的往来书信证据,其时间内容与当初战局形势完全吻合,按此指控,父亲竟多年为贺贼的内应,一直暗将朝廷机密私传于那头……简直是异想天开,血口喷人!”
管临恍然,原来这才是以往二姐未详谈透露、孙昧也曾讳莫如深的“实锤”。
迟栏激愤道:“荒谬!以其所谓证据,竟追溯到父亲自入仕以来便是居心不轨,暗营此道。而事实是父亲从低微小官做起,当初根本无从接触内阁机密,除非翰林中我祖父授意——因而董党的指向,便是我迟家世代皆为暗藏的反贼,当九族连坐,以儆天下……”
迟栏一激动,急火冲心,又咳起来。管临忙欲帮拍背,迟栏却一抬手抓定其臂,抬头道:“逢疏,你可信?”
管临面色严肃:“我不信。”
迟栏似得安慰地点点头,放松手指,掏帕抹了抹才咳震出的碎泪。
“二姐,我定要寻机复查此事,还迟氏清白于天下。”
迟栏抬头细看眼前人,当年孩童时便是这般眉宇沉静,神色平和,话难得喊响说满,一旦开口却便掷地有声,眼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与坚定。这早已不是当年琴州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大人了,他悉心入微又顶天立地,与自己无有亲缘却胜似亲人。
“逢疏,知道为何听你被点进了中书省,二姐尤为欣慰吗?”
“为何?”
“如今任中书舍人的郭少晗,便是当初派邵战护送我等离京的神秘要人。”迟栏今日畅所欲言,再无保留,“你可记得当初在琴州,你和妙妙攀树去顽,正逢有人来通知朝中即将有乱,劝父亲躲避逃亡?”
“记得。”清晰如昨。
“那正是其二弟郭少昀。郭大人素来为官谨慎,独来独往,轻易不发言语,以往在朝中与我迟家并未有深交。父亲倒是与从商的郭二伯一见如故更为投缘,郭二伯走南闯北,父亲流放期间常与相见。但危急时刻,却正是郭大人心怀公正,不忍见董党残害忠良,屡屡暗中相助,说与我迟家有救命之恩不为过。你来日若真查得当初案情端倪,可与商讨求助,郭大人绝为可信任之人。”
管临见院中法容撂帚走来,不再接语,只朝二姐点点头。
法容手叩了叩本就敞着的房门,笑呵呵道:“木如今儿也不倦了,跟小表弟总有说不完的话。眼看饭点了,说好今中午去粥铺,表弟同去罢?还是我买来家里吃?”
管临一听起身:“正好我该走了,午后还当差。二姐快去午饭罢,三餐可要按时吃,莫对付。”
迟栏见要走,想起什么,喊管临等候片刻,奔回内间去,转眼挎了件簇新的皮毛氅衣出来。这大氅内里狐狸毛,外层鸦青锦缎上飞着精绣的鹤纹,一看便是迟栏亲自手笔。
“京中冬季天寒,不比南方,这氅衣要穿的。”
管临见这用了一整张狐狸皮定是造价不菲,那一针针绣出的花纹更是耗费多少体力心力,如何也不肯收。
两方推来推去,迟栏叹道:“我这日日务绣,为人绣了百十件想必都不止,如何连自己弟弟倒穿不着一件?”
管临见迟栏眼中叹息闪过,“弟弟”一语双关,心下也觉一酸,接过了。
汴梁饮食业繁盛,确实只有大户人家才自己买菜做饭,小门小户社畜都三餐下馆子、路边摊、打包to-go。跟一千年后现在很像,城市化分工,专业人干专业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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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凭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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