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棂 ...
-
“魔墙人偶?”
那个男人,是第一个向我伸出手的人类。
“真是少见,能在城市边缘看见魔墙人偶,是走散了还是野生宝可梦?”这人四下打量了会儿,又弯下腰确认她的状态,温和的眼睛映出一道狼狈的身姿轮廓,“好纯净的眼神——你好像受伤了?我带你去治疗。”
没有得到作答的反应,人类主动牵起了那血迹斑斑的手,“若是痊愈你仍然没有可去的地方……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马戏团哦。”
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
只是木讷地被这样牵起带离了这里,自踏出黑暗角落的瞬间,夕阳温暖的光辉灼伤了她的眼。
只要能够远离这个地方——
一步一回头。
暗红的斑块逶迤,点点洒在来时的道路上。目光飘忽至更远的郊区,天色渐暗,昏黄的云层下森林罩上一天中最后的暖黄光晕,一派祥和宁静,一如以往的每一个傍晚。尽管不是目光所能及之处,那副人间炼狱的景象却始终摆脱不掉。
不是受伤。
她不自觉握紧了男人的手。
而是屠夫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无辜生灵的鲜血。
魔墙人偶占据着这个空间的最高点,十根手指灵巧摆动,似是顶尖钢琴家的双手在琴键上来回飞舞,演奏出行云流水的乐曲。在她的领域中空气皆听从她的号令,指尖跃过的地方生出硬质的墙壁,再借由强大的精神力片片拧碎,刀片阵雨的形成过程大抵如此。
空气取之不尽,魔墙人偶的攻击自然用之不竭,棂无暇去计算这是发动的第几波攻击,她的行动范围有限,上空随时会降下的刀片雨就像数枚不定时炸弹,稍不留意就会命丧于此。魔墙人偶也不傻,早在建构起新空间的同时就竖起数面玻璃墙,层层难以直接用肉眼观察的障壁极大阻碍了棂的活动,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也得不到施展的余地。
「嘁。」
『魔法叶』绚烂的光辉为这个特异的空间增添了别样的色彩,绿色的乱流主动迎上锋利的玻璃片,以己身的韧性接下了锋利的刀尖。
叶身在接触到刀片的刹那发生了弯折现象,再由此把附着在尖头上的全部力量卸掉并分散出去,使之不再构成威胁。魔墙人偶咯咯狞笑:「不愧是‘傲慢’,同时对数以千计的个体进行精准操控,我越来越想要你了!」
「那就凭本事来取。」
棂的掌中光华暴涨,她猛地将这股能量注入地里,接二连三的草柱拔地而起,纷繁的绿叶遮天蔽日般盈满整个空间,霸道的气流像是要将一切卷入碾碎为粉末才肯罢休。看不见的墙也被叶片厮磨划过,奏出刺耳的杂音。
精神力场辅助下施加的精神重压无法轻易压垮和自己等同实力的敌手,当『精神干扰』的力量强制将『草之誓约』压下时,场上已寻不见棂的踪影。
『刀叶』斩切空气向着魔墙人偶横劈过来,棂自认自己的偷袭还称得上出其不意,然而和击中肉身的触觉大相径庭,她的攻击被迫在距魔墙人偶数厘米的位置止住。通过先前的大范围攻击她是可以确定这里本没有这块碍事的玻璃的——
『光墙』。
通过镜面的反射、折射和散射来定位吗?棂瞥了眼地面上那些玻璃墙,倒挺像她干得出来的事。魔墙人偶的光感非比寻常,对光源的感知能力达到了顶峰的她,对光的行进路线自也是了若指掌。
换言之,只要存在可反光的物品,整个空间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冷气贴着她的皮肤流过,像是被剧毒的大蛇缠绕过全身的冰凉和麻木感,棂心下一惊,维持着现有姿势迅速使出『刀叶』,借着击碎玻璃的反作用力飞快弹离原位。不出她的预料,向上约摸半米的空间毫无预兆地被未知力量撕裂开一道黑黝黝的口子,大批浅青色的能量球坠落而下,方才棂待的位置给生生凿出了一个大窟窿。
啧,连那恼人的玻璃都被『预知未来』给打穿了。
「看见没‘傲慢’,时间是能够弥补先天差距的!」
魔墙人偶的语气轻飘飘的,甚至带了些讥讽的笑意,不可谓不得意。她自始至终没有挪动过位置,这个世界里发生的任何事却都在她的股掌之中,由她掌握,由她书写。那张滑稽脸上的五官几近扭作一团,直教人一阵反胃恶心。
「怎么了?再不使出真本事陪我玩玩,你的命也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何等的嚣张。
的确,虽然体力有在持续的战斗中受到损耗,但就目前而言双方都未伤分毫,若是长时间纠缠不清,先被消耗殆尽的定是进攻的那一方。
「呼——」
果然……
粉嫩的小舌缓慢舔舐过嘴角,棂微微伏下身子,「真是糟糕透顶的恶趣味。」
魔墙人偶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棂的眼神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眼神,装载不可一世的骄傲、目空一切的无畏,和她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时简直一模一样——然而,其中还混杂进了别的、她所没有的什么东西,使得那泛着冷意的瞳眸更为明艳美丽。
肮脏的杂质。她无端对那双漂亮的眼睛产生了极大的怒意及厌恶,魔墙人偶按耐不住想把它们从那张好看的脸蛋上抠挖出来,享受把晶体捏爆的快感,再将原拥有者作为自己的食物吞噬掉!
又是一轮刀片雨,她选择了密度更大的攻击方式,然而棂的移动速度相较之前快了很多,魔墙人偶注意到她准确无误地闪过了所有的障碍物。
「我的视觉是及不上你,不过找出被刮花的镜面还是绰绰有余。」
掌心触地,巨大的吸引力使『叶暴风』的领域轰然展开,转瞬扩张成强势的飓风。锐利的刀片阵雨粗暴地扯开绿叶的漩涡,直直撕裂棂的胸口,刀刀皆瞄准要害。鲜艳的红喷溅而出,她并未减缓速度,反而更加用力地奔到魔墙人偶身前,沾染上血污的『刀叶』拍击而至,魔墙人偶生生受下这一击,但下一秒更加渗人的出血量却是在提醒她们一个不争的事实。
一柄尖刀深深没入棂的小腹。
不顾身上沾染的血迹,魔墙人偶狂笑着将挑至刀尖的棂自高处甩下。
「是我!是我赢了!‘傲慢’!我赢了!!」
棂的嘴角弯曲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手握胜利的——
是我才对。
低低吟诵起晦涩的语言,沉重的咒文庄严回响,千斤顶一般的重压负在魔墙人偶身上,令她动弹不得分毫。
她认得这语言,是现代社会失传的古精灵语,就连身为古代种的魔墙人偶自己也很少使用——不,哪里不对……
魔墙人偶蹙眉,从棂被打落开始,这里的温度就突然升高且没有停止的迹象。她极力挣扎想要摆脱这仿佛中了定身魔咒的情况,面对不可预测的未来她终是轻微颤抖起来。
施加在她身上的重力并非来自棂念诵的古精灵语,而是她的本能在传递着名为“恐惧”的、不曾体会过的情绪。
她在害怕,因此她挪不开步子。
无法逃离,宛如结局已被注定。
整个镜面空间被火海侵袭,炽烈的火舌箭矢般窜上高空,就连魔墙人偶身上残留的棂的血也仿佛被什么引燃一般化为火焰迅速灼烧,堪称不可思议的上千度高温足以将任何事物焚烧殆尽,何况区区血肉之躯的宝可梦。
那是吞没一切的烈火。它在欢叫!在舞蹈!
「啊啊啊啊啊——!!」
上空回荡着魔墙人偶痛彻心扉的嘶吼:「不可能!草系宝可梦不可能会使用火系技能!!」
棂微笑,低声呢喃:「你以为我之前那么玩命地近你的身是为了什么啊……」
以血为祭,流焱当空。
镜世界失去支撑它存在的力量渐次破碎,残破的碎片里满满承载的都是魔墙人偶过去的回忆。
魔墙人偶是马戏团的王牌明星,擅长扮演小丑逗人发笑。
她不知道何谓“喜欢”,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自己被教授的技术。她很聪明,掌握要领极快,加之种族天赋,很容易就成为了王牌当家。每当表演赢得满堂喝彩,就是她内心里最为愉悦的时候——即使她并不知道这份心情源于何处,又是因为什么奇妙的反应才得出的结果。
但魔墙人偶很清楚这并非由于什么“喜欢人类”、“热爱这份工作”、“把‘让人们露出笑容’当作自己的使命”之类的低贱理由而产生的自豪感,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会对她笑。
在这样的日子里,她的杀戮心理也得到了抑制,魔墙人偶甚至觉得,她或许终会被这样的生活磨去作为“七原罪”的本性。生来便是高位者的她本能地瞧不起那些被人类驯化的宛如家畜的宝可梦,但不知为何,在他的身边竟会对那些劣等种生出一分理解。时间一长,只是被他注视着就会无端平和下来,有时那空无一物的胸膛则会很奇异地变得滚烫,双颊也时常不自然地升温。
这一切美好的幻影,止于她从皮球上摔下来那天。
那时的□□感受放到如今的臆想中会失了其真实感,唯一清晰的是自己摔掉了两颗牙,血沫星子沾到了嘴角,腥甜的液体泛着苦味。台下的观众猜想是她有意为之,都捧腹大笑夸赞她的演技绝妙,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一次失误。
前排一个捂住眼睛的小女孩悄悄将手指扒拉开一条缝,瞧见了自她眼中滑落的晶莹颗粒,小心地拉扯身旁女性的衣袖,“妈妈,那只魔墙人偶在哭哎。她一定很疼。”
“你做得真棒,魔墙人偶,你就是明日之星!”男人在演出结束后高兴地搂住她,顾自沉浸在对未来的展望中。“太棒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去飞云市,甚至更大的雷文市进行表演,然后名满全合众!这真是太棒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从前会因为他的言行变得温暖的胸膛犹如以往那样空荡荡的冰凉彻骨,剥夺了她在长久平淡生活中滋养出的情感中仅存的温度。
到头来,他所给予的不过是对工具的一点关怀罢了。
魔墙人偶在深夜离家出走,不再对任何人和事抱有依恋的她久违地感受到了那股不安分的力量的暴动,没有对过往的人和事出手是她最后的仁慈。
棂侧脸仰望层层分离的异空间,胸腔的跳动一下比一下沉重。
带着回忆长眠吧,“色欲”。
「啊……」
棂感到一丝不对劲,伸手摸上脸颊,指尖率先触及一片湿润。
叶藤蛇,哭了?
是了,她们共用一颗心在悲鸣,如何不感同身受?
修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在看天花板,等反应过来自己在看时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别处。
阿觉瞥了眼他要死不活的鬼样,嚼着买回来的零食,含混不清道:“唔酥都叽电了尼想岁到森么嗣候?”
修问:“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高德的功劳哦。他说你太久没回来不正常,打电话问伯特又说你早就离开了,顺道提及寇恩和天桐去了梦之遗迹也一直没音讯,索性一起搜寻了。”咽下嘴里的食物,阿觉抖了抖空掉的包装袋,噘了噘嘴,又打了个哈欠。“你不用一直这么萎靡不振。”发生那种事也不是你的错。
修跟没听见似的翻过身背对阿觉。
“真菰博士她,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阿觉耸肩。
“谁知道呢。”
真菰抱膝坐在自家院子里,眼里空落落的没有生气。她的面前是一个隆起的插有小木板的小土堆,简简单单的构成了梦梦蚀的坟墓——松露拿小铁锹挖土,真菰亲手埋葬了他。
天桐抵达目的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精干的女博士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紫色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她像是在看着土堆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
“汇报完了?和联盟。”真菰突然出声,天桐总算确认了她没有在神游。
“嗯……理事长说今明两天之内会召开等级为SS的视频会议,合众所有要职人员不得缺席。”
“很少会看到你们聚集起来讨论一件事。”这样的意外评级也只是SS,3S的会议是要等阿尔修斯降临毁灭世界吗?不,那个时候再召开什么狗屁会议恐怕都无济于事。
天桐寻思片刻,把一枚夹杂粉色烟雾的水晶片拿出来放在手心,“遗迹里捡到的,我猜是寇恩在对战中偶然收集的……大概是梦梦蚀吸入过的梦境的外溢反映,我和伯特一致认为交由你来处置比较妥当。”
真菰没有波澜的眼眸凝视着那枚亮晶晶的玻璃片,等天桐略觉手酸才犹疑着拿过。
“寇恩他……还好吗?”
……
“还在抢救,我一会儿去急救中心等消息,方便第一时间联系伯特。”天桐沉吟,高德还是很有本事,认识源青枫这个首屈一指的名医,要知道连冠军在他那里问诊都是要排号的。
“现在就去!”真菰的眼神一瞬间火热得烫人,“现在、立刻、马上!寇恩需要你的陪伴。”
绿发侍者欲言又止,他又看了看真菰,对着那个小土堆一鞠躬,终是朝着救助站的方向奔跑而去。
送走了天桐,真菰小心翼翼地把这脆弱得随时都会消散的梦烟提取出来交给一旁的食梦梦,她也不确定被吃掉再吐出来的梦是否还能进行二次重塑,她将唯一的筹码放上赌桌,唯愿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梦似乎特别美味,食梦梦的表情看上去很高兴,情不自禁吐出粉色的烟雾来。
雾里满满的都是她的梦,面对陌生的情景真菰全无印象。
梦里的她获得了一种叫梦之能源的新型能量,并且利用这种清洁能源使合众的发展更为欣欣向荣。幼年形态的梦梦蚀——也就是食梦梦那时还处于懵懂期,他望着真菰恬静的睡颜也眯起眼睛笑起来,一口吃掉了她的梦,还不满足似的咂咂嘴,趴在她脑袋上假寐,等待训练家做下一个美梦好投喂他。
是了,被食梦梦和梦梦蚀吃掉的梦将不再于记忆里留下痕迹,难怪她完全不记得。这个梦里“梦之能源”的概念比她自己思索出来的要早得多,真菰晃晃脑袋,若不是这个梦被梦梦蚀吃掉了,指不定她早就投身于对梦之能源的研究了。
第二个场景是原本的梦之研究所爆炸那天,进化后的梦梦蚀身上插满仪器的金属管,他的表情很痛苦,就像一个孱弱的小孩被不良少年狠狠揍了好几拳却叫喊不出来。豆大的冷汗滑下,打湿了小部分台面。
混杂了部分的记忆的梦吗?真菰若有所思,这又是一项新的发现。
她看向食梦梦,示意她放出下一个梦境。
梦梦蚀并没有失踪,引发爆炸后虚弱的他一直沉睡于梦之遗迹,为了不被居心叵测的人发现他选择藏匿起自己的气息,隐去自己的存在。他等着有朝一日真菰来找他,但再没有一双手会温柔托起他,也再没有一个女声会唤他的名字。
再等等,她一定会来的。
虽然陷入梦境,但是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依旧存在。遗迹的杂草从小苗长到了齐腰的高度,先前在此筑巢的豆豆鸽也进化成了波波鸽远离乡土,积雪覆盖过这破旧的遗迹也年年化作春水滋润土壤。
漫长的等待总是煎熬的,梦梦蚀试着放出一点梦烟,烟雾中的真菰还是个小孩子,她第一次遇到名为食梦梦的宝可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是被我的梦吸引过来的吗?”
她没来由地被唤起了回忆,梦梦蚀不是她在野外捕获的宝可梦,待某次自己从睡梦中转醒就瞧见一坨粉红的圆球也趴在她的桌上睡得正香,口水流了小半张桌子。
缘分就此结下,一人一宝可梦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倒也这样度过了十几个年头。
在寇恩试图破坏由魔墙人偶建造的玻璃墙时,梦梦蚀还剩最后一口气。他艰难撑开半只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方位。
真菰,他最爱的人,终于来接他了。
“梦梦蚀!”
我在哟,主人……
再见……
看到这里真菰再也忍不住,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跪在地上,脊背弯曲将自己缩成一团,任泪水交错纵横。
伯特觉得备受煎熬。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真是恨透了自己道馆馆主的职务,血浓于水的亲人在急救室命悬一线他却不能亲临现场为寇恩祈祷,只能焦急等待天桐传来的消息。
道馆早已打烊,但出于己身的责任在和天桐换班前他不能离开这里。室内一片漆黑,除了一盏落地灯找不出一丝光源。爆香猴蹲坐在沙发扶手上,担忧地望着自家隐忍不语的训练家。
神呐……伯特十指紧扣,关节隐约发白。如果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去交换一个奇迹。
通讯器嗡嗡鸣响,是来自天桐的电话。
“喂喂、伯特!”对面的呼吸特别急促,想必是一路跑去急救室的。
“寇恩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不用担心……”
后面天桐还说了什么伯特已经听不见了,他捂紧嘴缓慢滑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啊啊、本大爷就知道,”他哑了声,却依然在笑,“寇恩那家伙怎么可能丢下我们……”
太好了、太好了……
“你遇到的奇葩真不少。”源青枫脱掉手术服换回他的日常装束,戏谑的目光在等他下班的高德身上来回扫荡,“凌晨那个在爆炸中只受轻伤,早上送来这个全身无一完好的地方还能保住性命——万幸,那张脸差点就可惜了。这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你看,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不如请你吃碗拉面?我知道飞云市有家新开的拉面馆,那味道,绝妙。”
虽然知道奸商不奸就不是奸商了,但奸诈成这样是源青枫始料未及的,敢情他近十个小时的操劳只抵得过一碗拉面?这货成功刷新了他的下限并且不可见底。
“我说,死小孩的伤可以说是你庇护下的结果,那寇恩呢?他的造血功能非常强大,几乎是外流多少就再生多少,他真的是普通人吗?”
“据我所知是——至少不是‘天选者‘。”
源青枫的脸色在高德说出“天选者”三个字时阴沉下不少,良久干巴巴回应一句:“被上天赠予祝福的异能者,生活未必会好过多少。”
“是啊。”
置身于纯粹的幽蓝色的世界,找不到边线,叶藤蛇抬头便能看见浅到几近透明的冰晶蓝“雪花”接二连三飘落,低头则是如同镜面一般平整光滑的水面以及自己的倒影。见鬼的是自己仍违反物理定律,好好地伫立在此。
但,确确实实是人世间稀少的美景。
抬眼望去,远方半沉入水中的一弯三日月上,高贵的君主蛇含笑安静地注视着这位访客。一笑倾人城,赛过世间任何以唯美闻名的画作。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