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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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青山摇曳，细雨连绵，微风轻荡湖面，一叶扁舟顺游而下，舟头，有女子白衣胜雪，幽幽吹着那一管碧绿的玉箫，侍女静静站在身后替她撑着一柄油纸伞。
箫声呜咽，带着一种柔肠百转的深情又有一种不谙世事的漠然。侍女听着，心中莫名染上些难以排遣的凄切。
一曲毕，舟已靠岸，但女子只是怔怔望着湖心出神，并没有下舟的意思。墨般的长发，睫毛上，已挂了星星点点晶莹的雨珠。那一种春寒时分的绵绵细雨，无从躲避，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沾上
你的肌肤，宛若慢性毒药一般渐渐侵蚀。
侍女站了会儿觉得有些寒了，终是忍不住开口：“二公主，早些回去吧，别着凉了。”
侍女的话让霂离一直有些发散迷茫的目光终于聚回了点，她握着玉箫的手不自觉收紧，“阿澜，你觉得……什么是爱？”
侍女有些疑惑的扫了一眼女子，印象中，几百年如一日，二公主一心问道修炼，始终如一的澄澈道心曾被举族巫圣巫女预言将是千年来最快突破飞天境的族人，可如今……二公主的箫声中莫名夹杂了太多说不清的感情，莫非，是为三月前她救下的异族公子？侍女心神一震。
霂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侍女回应，眼中像蒙了一层水雾，“林胥要了我的身子却没有要我，这是爱吗？”
侍女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伞柄几乎从手上脱落，“二公主，你……你和林公子已行云雨之事了！？”
霂离淡然点了点头，嘴角竟带着一抹凄艳的笑，“我觉得我是爱他的，我觉得他应该也是爱我的，可昨日我看到他和姐姐在一起了，我说我愿意成全他们代替姐姐去死，可他为什么接受了，还很感激我呢？”
侍女浑身颤抖起来，像是听闻了什么可怕的事，一下子瘫软在地。
南希落张开眼来，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程然床头睡着了。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看起来肿肿的眼睛，自从被三世镜的碎片震裂了固魂后，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都是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她叹了口气，瞥了眼墙头的挂钟——早上6:50了，很不争气的，肚子叫了声，于是她起身去厨房开始新一轮的轰炸。
程然又一次是被厨房过于可怕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弄醒的，为了保卫厨房不被拆掉，他硬是让自己从后背的剧痛，还有晕眩中清醒过来，刚准备下床，南希落已经走了回来，折腾了那么久，她带出来一只几乎全黑的馒头。
程然看着她，心里的怒火直往上冒，正欲发作，一个馒头被塞在了嘴里，南希落顺便使了下定身术，天真无邪的冲他眨了眨眼睛，“别生气了，我大清早起来给你做早饭赔不是了。”
程然两条斜斜上挑，颇有英气的眉皱到了一起，眼中涌动着愤怒与抗议。
南希落垮脸，“我昨天那一下真的是失误，我真的和那群小妖一点关系都没，我后来还帮你把航诺带回来了，大男人气量别这么小。”
程然死命瞪大眼睛，嘴里憋着含含糊糊说不清楚。
南希落叹道：“好啦好啦，我让你打回来嘛，我现在解开术法，你答应我不准骂人。”
程然点了点头，眼中凶光还没消散。
南希落打了个响指，程然僵硬的肢体一下子血液重新流动，他一把拿出塞在嘴里的焦馒头，“我靠，什么玩意儿，硬的跟个石头一样！”
南希落悄悄递上一根木棍，闭上眼睛脸上一副英勇就义，“打吧打吧，你打我一棍解解气，但事先说好，别打脸啊！”
程然当真接过南希落手上的木棍，“啪”的一下，一棍打在南希落身边的地上，其凶狠程度连棍子都一折为二了，响声将南希落吓得浑身一激灵，随后她就听到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南希落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个地方，你打哪不好偏往老子身上招呼！你是不是看老子不爽很久了，你是不是祖上和老子有仇啊！自从碰到你，老子有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吗！……”
南希落抬头，撇着嘴，委屈巴巴：“你骗我，你说好不骂人的。”
“老子骗你了么？老子是答应你不骂人，但你他妈是人嘛！”程然骂到血上头，有些累的坐回了床上。
南希落认真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她……她还真确实不是人。
“那……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南希落溜也似的一瞬间移到门前，给了他一个青春洋溢的笑。
“站住！”
南希落心下迭声叫苦，她很不情愿的回过身，皱眉道：“大哥，我都这么诚心诚意的和你道歉了，你还想咋样？”
“我要许愿。”
“……”宛若平地惊雷，南希落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她愣了好几秒，可从程然眼中看到的只有正经，没有玩笑，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南希落竟然激动到整个人颤栗，站也站不稳，一下子撞到桌几，摔在地上，碎玻璃杯扎了满手的血，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马上爬起冲到程然身前，“天哪，我是把你打开窍了么？早说我就早点打你那一棍了。”
程然无语。
二人走到客厅，航诺正盘腿坐在拼图垫子上看着电视里的小猪佩奇。
程然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取出医疗箱，南希落真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一直在沙发上傻笑。
程然很没好气的抓过她的手，直到酒精棉碰触到伤口，南希落才疼得倒抽一口气。
程然白了她一眼，“终于知道痛了？地府有没有换契灵人的业务？”
南希落一边往手上吹气，一边道：“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契约撕毁不了呢。所以你快点把愿许完，我们好聚好散。”
程然低头替南希落仔细缠上纱布，声音淡淡的，“第一个愿望，过两天我会带航诺去一趟甘南，希望你在魔鬼城，护我们安全。”
其实这个旅途，程然心中已经盘算了很久了。只是这次航诺出事更加坚定了他必须要带他去一趟那个地方的决心。
从很早时候开始，他就发现航诺的身边总是聚集着无数的鬼物，他看着孩子在黑暗中被无数幽冥之物伸出手拉扯，发出孤独而绝望无助的哭喊，他却无能为力，或许从他自航远身上拿到能助他看到幽冥之物的挂坠和那柄有撕裂阴阳之界能力的噬魂刀后，他就应该猜测到，航诺和航远，身上有着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秘密，连接着一个世人都未知的领域。
他是在航远死后，看到他的日记，才得知了一个叫做魔鬼城的地方。
航远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To Do List。其中列出了所有他所能想到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美好最幸福的事。譬如，给最爱的女人补办一场世纪婚礼，带着最爱的女人环游世界。那张清单应该是对未来生活的幻想，但很奇怪，他并未在那张清单里看到过航诺的出现，甚至那时在部队里，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航远是单身的，他也是在他死后才得知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目前寄养在他母亲那里。可他母亲自儿子死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常常施虐于航诺，他有愧于航远，因此才选择将航诺带在身边。
日记本里夹着许多女子的肖像画，但无一例外，画中的女子穿着一种完全不同于现代风格的服装，黑蓝色的纱裙，眼尾处攀着一只蝎子。那种清清冷冷的气质与服装总让他想起游戏中那些远古蛮荒时期的灵女。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他打开了航远的日记本。其上几乎所有的叙述都是围绕甘南地区的魔鬼城展开的。
有一页的文字让他印象深刻——媚媚，今日已经是我失去你的第三千个年头了，沧海桑田，众神凋零，不知多少个世纪过去，可我还活着，每百年以不同的身份生活在这片大陆，我已厌倦厌烦，可只要想起你，我便觉得自己还能够坚持，一切也都在往好的方向进展。轮回盘我已经拿到了，只要找到三世镜，合两神器之力，便可为你续命，我们便能重逢，我已受够了隔着冰棺望你的日子，触手是冰凉，我的心底也是冰凉。
从取走轮回盘的那刻，我已彻底背弃了青阳。幽冥界，妖界，神界，人界，四界之事再与我无关。远古四族，我已经失望了。天汐域的消失，幽煌的陨落，云中居的避世，包括在夹缝中求生存的青阳，媚媚，是不是特别悲哀，特别好笑，幽冥界唯一攀附真龙的青阳，永远都得不到攀附黑莽之族完全的信任和接待，可现在却是唯一还存在着为幽冥之主酆都大帝卖命的人。
其实青阳才是真正的弃族吧。上古七大创世神之一的青龙沧恒，其子岐沧因贪玩本性带给了一部
分凡胎□□的人神力，创造了青阳族，他与篪魅打赌，神族心性太过清冷，人性本恶，由人提升而成的神最终会因贪嗔痴三毒而带给清冷的神界翻天覆地的变动。
我们是该感谢岐沧赋予了我们机会，可拥有兽身的岐沧，毕竟亲与之更加相像的妖界，他选择做妖界之王，在同样攀附于他的我们与妖族之间，他选择将青阳送给幽冥，作为与酆都大帝蚩焕签订幽冥界，妖界互不干扰，和平共处条约的筹码。
其实在岐沧心中，我们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造出的玩物而已。真龙神岐沧在惊心动魄可以说是四界噩梦般的两次弑神之战后不久，不知何故消失了，至今不见踪影，可我竟无法像我的族人一样为此感到痛心疾首，甚至有一丝快意。
此次时机成熟，我将百年来不间断出现的灵异见闻搜集在一起，不断拜访那些疯言疯语说自己在一面镜子中看到了三生的人，终于，我将目标圈在了甘南的魔鬼城，不出意外，当年弑神之战中丢失的三世镜就在那里。
于是，我用计将轮回盘偷了出来，一是为了媚媚你，二也是想再提醒一下我那些愚蠢的族民，无论你们怎么做，蚩焕都不会给与你们一丝一毫真正的信任，我想把一切都毁掉。
媚媚，等我，一定要等我，我迫不及待想见到你了。
回忆中断，却还有太多谜团，诺诺的自闭症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程然觉得自己有必要代替航远去一趟甘南。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黯淡，他一直不想许愿是因为他无法付出来生，他的来生早在西特里雪山就已经注定是要交给航远的了，他有愧于他。
可如果只是被南希落拿走三分之一的命，应该……没关系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