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
“她想见你。”
徐修在他们回来后第三天的清晨给柯乙打了一个电话，留了下了这么一句话。
说话的时候澹台悠仪就在一边，柯乙正在煮咖啡，便叫她开了扩音。
徐修说完话就沉默了，连带着柯乙也停下了手，看着杯子中的咖啡没有说话。澹台悠仪闻不到咖啡的味道，但是她能看见热气还空中若隐若现。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却觉得那忽隐忽现的雾气竟然是带着冷气一般将柯乙包裹其中。
柯乙好像是在发呆，可是眼睛中闪动的目光却又在说不是。他沉默的有些久了，久到澹台悠仪以为徐修早就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柯乙说话了：
“好，你来接我一下吧。”
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波澜不惊。
徐修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于是柯乙又重复了一遍“你跟我一起去”就让澹台悠仪挂断了电话，然后他自己又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的继续煮着咖啡，喝咖啡，然后走到回客厅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以民国时期为背景的电视剧。这个年代对于澹台悠仪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久远，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为这个时期添加上各种悲情烂漫。
澹台悠仪看着他，当下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过她又不想走开，也不想从他眼前飘过去，于是便停在了原地，看着他也看着电视。
时间一点点走着，气氛也在一点点凝固。最后终于在凝固成型之前被赶来的徐修打破。
“你就这么去看她？”徐修看着眼前穿着米色短袖兜帽，脖子上戴着银色吊坠，耳垂上冰蓝色耳钉正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柯乙不满。
柯乙点了点头，说着就要走。在他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却又停了下来，他回头，在徐修的眼中则是看见他对着客厅的空气开口了：
“澹台，你要去么？”
忘记了他家还收留了一个小鬼魂。徐修感觉到自己眼皮抽了一下，有些事情似乎正在从他的认知和掌握中抽离。
澹台悠仪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一句。当下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询问。
若是往常，他都是默认澹台悠仪一定会跟着他，但是这次他却问了，还加了一个“要”字。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而且澹台悠仪隐约有一种感觉，因为她的回答，她和柯乙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
这变化是自己想的么？澹台悠仪扪心自问，可以的话她不希望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同样也不要疏远半分。
徐修看不见澹台悠仪，但是柯乙能看见，所以他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纠结之色。
柯乙眼眸微垂，心道自己果然是过分了。
因为澹台悠仪一直没有回答，他便站在门口等着。徐修在门外面不明所以，只是拉了拉他说：“走吧。”
柯乙也觉得她不会跟自己走了，正要抬脚出门，就听见澹台悠仪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去？”
说着竟然飘到了他面前。
于是柯乙笑了。
徐修看着他笑的样子，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柯乙看了过去，他便叹着气带着人走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澹台悠仪看着这个电梯，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到柯乙家的那个晚上。仔细算了算，发现她已经离开自己的壳子大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她都在做什么呢？澹台悠仪回想了一下，她第一天晚上遇到了高羽林，接下来便是看他拍摄，然后是遇到一个拿刀子的粉丝。之后好不容易得了几天假期，出去之后连着两天又被粉丝追，最后跑到了一个小岛去录制，遇到了展沉后还顺带帮柯乙抓了一个偷他东西的人。
时间不长不短，但是她算是领教到了那群疯狂粉丝的手段，跟踪，追拍，持刀威胁，甚至还有不经意间地偷拍。其中便是以高羽林为首。澹台悠仪现在想起那些照片和那天晚上窗户上她的影子都会觉得后脊发凉，毛骨悚然。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柯乙，心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他为什么不会害怕？
莫名的那一句“习惯了就还好”重新被她从回忆中抓出来，刚才的疑问便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让她心酸。
于是她没有忍住，抓住了柯乙的手小声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柯乙猝不及防被她握住了手，下意识就要挣脱，只是耳边也传来了那声若蚊蝇却依旧软糯地声音让他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停止了动作。澹台悠仪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可以确定，这个人很容易心软。
澹台悠仪说完就松开了手，但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于是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无精打采。不过上车时她还是注意到了徐修设置的导航，看见那个熟悉的地名后心道果然。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疗养院，这个地方其实澹台悠仪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甚至在婉清告诉她有这么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看着这条熟悉的路，突然想起来一件久远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跟着导师来这里实习，原本想着这疗养院会有什么稀奇事，便心不在焉，连导师问话都常常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导师接连骂了好几句。
倒是后来她还真的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疗养院最里边有一个病房，白日里看着亮堂，但是总有那么一股股阴冷地气息在蔓延着。
“光天化日之下都如此阴森，晚上岂不是要吓死人 ？”澹台悠仪还记得她当时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后来被她的导师听见了，不知为什么气得敲了她的头一下。
不过那个房间直到她实习期满离开都没有进去过，她有的时候也想过里面住着的是谁，只是最终畏惧那阴冷的气息而不敢靠近。
时间一久这件事情也被她抛之脑后，只是现在突然想起来，让她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预感。
澹台悠仪看着他们到了地方；看着戴着口罩和的柯乙下了车；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阴冷的房间。每走一步，澹台悠仪的心就沉了一份。当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心沉甸甸的。
“一起进去么？”柯乙看着徐修问道。
徐修摇了摇头。于是柯乙又问了一遍澹台悠仪，她也摇了摇头，心道只要是不进去就好了。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徐修身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听说徐修是喜欢柯冰的，但是现在看起来消息竟然有些不可靠。
柯乙见她盯着徐修看便猜她其实知道了很多，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推开了门自己走了进去。
开门的那一瞬间，澹台悠仪还是没有忍住，向里面看了一眼。仅是这一眼，她便明白了自己先前为何会觉得这里阴森了：
现在是白天，阳光照进来将房间里面的阴霾完全驱逐的同时，也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摊开在了澹台悠仪的眼前。她看见原本该是白色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甚至是地板上都密密麻麻贴满了剪影，有些是从照片上裁剪下来的，有些是从杂志上，还有些便不知道出处了。但是所有的剪影的主角跟高羽林藏在加密文件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柯乙。
这还不止，澹台悠仪原本以为靠着墙的病床上有人，当随着柯乙将门打开，她才发现那是一张柯乙的等身海报，病床的主人甚至还贴心地给它盖上了被子。
这是何等的疯狂！澹台悠仪下意识后退半步，头皮发麻，当下便觉得此处不应该是病房，更像是被禁锢的囚牢。
“哥，你来了啊。”一个近乎天籁地声音从里面穿了出来。声音轻快，甚至还带着惊喜。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澹台悠仪又没有忍住，又看了一眼。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慢慢靠近。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子。她的半张脸全部被纱布包住，剩下的半张脸红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紫一块，跟临时拼凑起来的破布一样。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虽然带着笑意，但是更多的是死寂，眼尾处的一道划伤直接拉到了下巴处，这样让她看起来甚是吓人。她用着同样残破的左手握着轮椅的操纵杆，右边-看着那空荡荡的下半截-竟然是失去了小臂。
澹台悠仪视线下移，惊讶的发现她的左腿竟然是被全部截去，右腿仅剩下大腿部位。即便如此，露出来的部分也是红白青紫交错。
看到这些的时候，澹台悠仪的脑子忽的一下就空了，直到柯乙的眼睛跟她对上。
柯乙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但是他还是迅速关上了门，将澹台悠仪的视线隔离。里面的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
“外面的是徐哥哥么？”
“他在医院外面。”柯乙带上了门。
“他还是…”
后来的话澹台悠仪就听不到了。
她看了一眼靠着墙壁的徐修，此时他脸色苍白，双手甚至还有一些颤抖。
“原来你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柯冰么？”澹台悠仪呢喃一声，便飘到了另外一边，和他一起在门口等着柯乙出来。
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出来，却没有想到这等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了，他们从清晨出门到现在日头已经悬在正空中，柯乙还是没有出来。
正当澹台悠仪犹豫要不要去看一眼的时候，就看到一大群护士跑了过来，同时病房的门也唰的一下突然被打开。
“哥！！！！！！”撕心裂肺地喊叫声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压抑许久的绝望，之前的天籁之音已经荡然无存。
柯乙的右手臂这一只残破不堪地手死死地拉扯着。见此情景，澹台悠仪本想上去拉人，却看见赶来的护士长立刻冲上去将已经准备好的镇定剂一把拉过拉扯着柯乙手臂的手，然后将镇定剂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镇定剂很快就发挥了效果，拉住柯乙的手也渐渐松开。随后护士们也都如数进去，将他挤出了门外。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徐修本来想上前，却被柯乙拦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跟小柔在一起，就不要过去了。”
听见他这么说，徐修已经踏出去的右脚默默地收了回去。
澹台悠仪赶紧凑上前去拉过柯乙的手臂查看，发现上面竟然残留着三道抓痕，旁边两道稍微好点，只是抓破了皮，但是中间那一道最深，已经有血珠沁出。
“你没事吧？”澹台悠仪面带担忧地问他。
柯乙先前便觉得火辣辣的，不过澹台悠仪的手附上去之后他便觉得那一处的火热降下去了几分。他看了一眼澹台悠仪，用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说了一声没事。
然后他就叫上了徐修，两个人找到前台问了一下医务室的位置，便连忙赶过去包扎伤口。
澹台悠仪也是一脸紧张，直到医护室的医生要柯乙伸出手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一直拉着他。惊慌之下连忙甩开了手，以至于柯乙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奇怪的弧度抖了一下。
看着医生奇怪的目光，柯乙只能说自己刚才不小心拉扯到了，这才没有忍住。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于是医生也就没有过多纠结，在给他消毒贴好创口贴后还说了一句：“你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还怕疼。”
柯乙倒是面无表情承认了，倒是一旁的澹台悠仪红了脸。
等他们处理好之后，徐修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工作室给柯乙收到了三个剧本，以及专辑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了需要他们回去一趟。
他们前脚刚离开医务室，后脚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们。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护士长。
她正一脸严肃地走过来，锐利的眼神穿过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柯乙说道：“病人的心理状态一直都不稳定，这你是知道的！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
语气虽然强硬，倒也不至于喋喋逼人。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柯乙满怀歉意地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护士长见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他们两兄妹都是他们这群护士看着长大的，该照顾的一定会照顾好。
“如果没有必要，你就别再来刺激她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听见柯乙对她说：“屋里面跟我有关的东西也都拿走吧。”
护士长离开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了。
两人一鬼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疗养院。走到车边的时候，徐修正要习惯性地走向驾驶座，却被一只贴着创口贴的手再次拦了下来。
“你状态不好，还是我来吧。”
柯乙说着就拿过了钥匙准备开车。
就在他的左手正要去拉开车门的时候，手腕上的手环似乎闪了一下。柯乙愣了一下，仔细看过去才发现竟然是那手环上的纹路亮了起来。
想起来这个手环作用的他立刻收回了手，从后备箱上拿出了之前徐修用过的探测器，在车身上过了一遍，最后终于是在驾驶座的下面找到了一个跟踪器。
澹台悠仪愣怔地看着他这般熟练地操作，心里又酸了一下。余光不经意间看见有一个人影跑走，她抬头看去，竟觉得那背影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