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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共度良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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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福禄全的一瞬,尹瑄的眉头狠狠地皱起了。
……果然还是读错档了吧?怎么剧情一点都没变呢?
待福禄全在她面前站定、开始同她说贺喜之词时,尹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果然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之间,反应满半拍的尹瑄意识到,福禄全出现在她面前,便意味着沈临今晚可能会点她侍寝!电光石火间她紧皱着的眉头就松开了,生怕晚松一秒会被当成是对皇帝不满。
“尹才人快些回去准备着吧,可别耽搁了。”宣完口谕的福禄全乐呵呵一笑,和蔼地做出了提醒。
尹瑄忙谢过他的好意,没敢像之前那回一般递给福禄全一份“心意”,带着清月便脚步匆匆地回了长春宫。
眼下她有事要做,也顾不上去约温初晴和苏晓看小人书了,如何活过今晚才比较要紧。
侍寝的流程,她上一次就熟悉过了,所以这一回皇后没有再派嬷嬷过来,清月和云舒算是第一次服侍她做准备工作,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的,好在最后没有忙中出错。
等一切准备就绪,尹瑄开始安静等到轿撵来接她。左等右等都没听到动静,尹瑄渐渐地便有些急了,生怕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要是遇袭事件发生在今晚,她作为今日被翻到侍寝之人,无论如何也脱不开关系。
一想到这儿,她便冷汗直流。她实在不想坐以待毙,便趁着轿撵尚未到来,先让易安和喜顺将长春宫上上下下都排查了一遍,重点关注其中有没有混入不相识的、面生的、奇怪的人。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还是认认真真去执行了。
一遍排查下来,宫中没有任何问题,可尹瑄还是无法完全放心,而轿撵……仍然未至。
就在她心底的不安逐渐蔓延开来,双手都差点要开始颤抖之时,她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圣上驾到。”
尹瑄:?
对哦,之前云舒说得好像是,“陛下驾临翠云轩”?所以沈临今夜不是要她去紫宸殿,而是要驾临长春宫?
反应过来后,尹瑄反手一个存档,再不敢耽搁,赶忙出门跪迎天子驾临。
“臣妾参加陛下。”
跪下去的那一瞬间,尹瑄心底的不安不减反增。她忍不住想着,自己这档是不是读得时机不对,她应该再等上一会儿,好歹等知道了沈临是如何遇刺的再出手。现在她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要是突然发生点什么,根本反应不及……
正怎么想着,尹瑄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四周,结果就注意到暗处有个黑影似乎正急速向沈临冲去。
是刺客?!
“陛下小心!”
尹瑄脑中登时警铃大作,她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扒在沈临身上试图以身挡刀的时候还把他带得一个趔趄。
沈临:……
从黑暗中走来的福禄全:……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沈临眸色微深:“……还不从朕身上下去。”
尹瑄的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寻回几分理智:“不是刺客吗?”
“你看福禄全像吗?”
“……不像。”
尹瑄赶忙松开手,不再像八爪鱼一般缠在沈临身上,身旁宫人古怪的眼神让她恨不得当场抠一条逃生地道连夜换个星球生活,甫一想到方才自己的举动说不定已经构成御前失仪之罪,她膝盖一软,“嘭”地一下跪在了地上:“臣妾知罪。”
“你何罪之有?”
尹瑄哽住了。她也说不清自己所犯何罪,像是御前失仪,但又不完全是。
就在她认真思考到底给自己申请个什么罪名会显得比较合理的时候,沈临已经越过她向着偏殿去了,一直走到门口他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尹瑄:“还不过来?”
听出沈临这句话中并不含怒意,尹瑄觉得她又好了又行了又能活了,一下子就从地上起来,快步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那点时间里,她还有闲工夫想想,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在安全中又稍微带几分愉快地度过。
然后她便看见,沈临一进屋,径直就往她基本没怎么用过的书桌走去了。
“……陛下?”
尹瑄有些迟疑地开口后,又瞧见福禄全抱着厚厚一叠东西进了偏殿,他将东西尽数放在桌上,为沈临润好毛笔磨开墨,方才道了一声“奴才告退”离开了屋子。
尹瑄:?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摆在沈临面前的,极有可能是所谓的“奏章”。从奏章的数量来看……沈临怕不是要在这些东西上耗个一整晚?
尹瑄不明白了。沈临选她侍寝到底是因为什么?图她长春宫比较偏僻无人打扰,他能安心批奏章吗?
沈临第一份奏章看到一半,才突然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似的,将目光放在了尹瑄身上:“你……”
被迫使用了并不成熟的察言观色技能的尹瑄抢在沈临把话说完前答道:“臣妾明白,臣妾这就找到凉快的地方安静待着去,决不打扰陛下工作。”
沈临:……
在尹瑄踏出第一步后,沈临开口叫住了她:“你回来。”
尹瑄顿住脚步,颠儿颠儿地走到沈临面前一福身:“陛下还有何吩咐?”
沈临将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递到了尹瑄面前:“把这本东西抄两遍,抄完再睡觉。”
尹瑄:?
这又是什么操作?
她看看沈临手边那厚厚几摞奏章,又瞧瞧自己手中这本算不得薄的书册,合理怀疑沈临是因为自己睡不了一个囫囵觉,所以才想拖她下水共沉沦。
但……堂堂一国之君,应该不至于无聊到这份上?
甩开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尹瑄捧着书册,正准备退下,对之前的皇帝遇袭事件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踌躇着想要多问上一句:“陛下,您……”
沈临将目光从奏章上移开了几寸:“有话直说。”
“陛下您遇袭的事儿……”注意到沈临正望着自己,尹瑄的声音一点一点小了下去,“遇袭的事情……可是解决了?”
沈临眸色微沉:“怎么?你刚才是担心朕又出事,才那样扒在朕身上的?”
尹瑄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挽回形象的大好机会,当即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
“自然是解决了。”沈临目光一凛,“难道你觉得,朕会任由危及朕性命的事一而再地发生,却只是坐以待毙不成?”
您这么英明神武,怎么不在事情第一次发生前就将其阻止呢?
心底腹诽着的同时,尹瑄也确定了一件事——沈临果然有她每一个存档点的记忆!至于之前他的态度与反应为什么会如此平和……也许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刻意伪装的?
当然,这些多余的话,再借尹瑄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着沈临面儿说。她当即将头一低,语气诚恳道:“臣妾不敢。”
“……你倒确实有些用处,留着不坏。”沈临面上展露出星点的满意之色,“去抄你的书。”
“好嘞,臣妾这就……”尹瑄将几乎已经到了嘴边的“爬”字咽了下去,“这就离开。”
沈临把她的书桌给占了,她就只好翻出备用的纸笔,在用膳的圆桌上将东西摆好、架势打开,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抄起书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色渐深,尹瑄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当她的下巴第三次磕在桌子上,笔尖的墨水第五次将纸面弄得漆黑一团时,她听到沈临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稍显无奈的叹息在一片静寂中显得特别响,一下便把尹瑄吓清醒了。她转头看过去时,就发现沈临也在看她,那对漆黑似墨的眸子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沈临将奏章往桌上一放,开口道:“抄得怎么样了?拿来我看看。”
尹瑄的目光回转到自己所抄的纸张上,脑中跳出八个大字——
惨不忍睹、一塌糊涂。
她硬着头皮将这堆东西递到沈临面前,后者的叹息声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重了。
“你的字……”
沈临顿了一下,但尹瑄猜测着他可能是想说“真丑”,且颇有几分猜对了的把握。
最终沈临还是没说出“丑”字,而是将之形容为“颇具特色”:“你父亲不是请了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么?怎么还会写成这副模样?”
尹瑄差点又要不过脑子编瞎话搪塞沈临,好在她还未完全被困意侵袭,保存了些许理智。这点仅剩的理智让她想起,沈临大概早已把她的过去扒了个底朝天,她要是瞎说又被听了出来,此事很难善了。
基于此,她只好根据真实情况编瞎话:“父亲确实请了先生教臣妾,那先生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但是……在继母的授意下,先生教得并不用心,所以臣妾学得也……惨不忍睹、一塌糊涂。”
这段话的前半部分都是真的,原主有个先生,但先生除了她以外,还负责教继母所生的几个孩子。在父母的明示下,先生只当她不存在,一颗心都挂在了其他学生上,压根儿没管过她。就他那教书态度,原主能识字已经可以算作奇迹了。
虽然生活不易,但原主自己争气,她偷偷存下了弟弟妹妹们写废不要的练字帖,捡根树枝就能在沙地上练字练一整天。
所以,原主的字并不差。
但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尹瑄。作为常年书写硬笔字、毛笔字只在小学时接触过一两次的现代普通女青年,能写出一手好的毛笔字才比较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