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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玉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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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北姑娘最后还是没能跟听剑走。
一舞之后,她的身价已经达到了八千九百灵石,这个价位放在风月楼炼气期弟子中,已经是罕见。
自从听剑为她加上三千灵石后,牌上的数字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而后突然疯涨。
没有得到美人青睐,听剑似乎也没有当回事,文昭之更加没有时间去探究。因为初北姑娘跳完一舞后,就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来到听剑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然后听剑拉着文昭之就跟着他走了。
两人跟着管事一路往上,最后走到了四层最里面的屋子,推开门,正好就看见正对着的窗户外,双炎城的上方挂着的彩旗。
一眼能望到天边。
文昭之眨了眨眼睛,左右这么一看,发现屋子的左边有一张梨花木桌案,上面有一个巴掌大的香炉,有两缕白烟从香炉两侧缓缓流出而后升起。
桌案后面侧躺着一个女子。
这大概是文昭之进来后看见穿得最正常的女子,一件白色外袍披在身上,内着群青绸缎衫,腰间耷拉着一根青玉色的细长腰带,头发顺着肩膀滑下,乌黑如墨。其相貌自然不俗,不过有别于听剑那极具鲜明的容貌,这位看着更加温润如水。
再看房间右边,右侧挂着的珠帘,每颗珠子上都染着不同颜色。珠帘后面还坐着一个人,恰好在暗处,看不清具体模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文昭之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听见了敲木鱼的声音。
这个想法一经入脑,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东边有人送来消息,说是你回来了。我本来还不信,今日一见,不免有些欢喜。”女子见两人进来,坐直了身子,示意他们入座,“吾友,今日上门,是来取我的命么?”
文昭之刚坐下,听见这后半句,立刻转头去看听剑。
此时听剑已经恢复原本相貌,看见文昭之的动作,干脆手一伸,把人拉到自己身侧,随后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下 挑眉道:“杀你,何须我进门。”
说罢对方气势陡然暴涨,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瞬间冲着文昭之而来。
文昭之忽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刚准备拿出寒鸣,余光就瞥见了一道黑芒。他顺着黑芒方向转头,发现它竟然是朝着珠帘后的人而去。
黑芒的速度很快,甚至都没有拨动珠帘。
眼看着黑芒就要刺入那人头顶,文昭之忽地深吸一口气,转而发现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消失了。
黑芒也瞬间停下。
“你的命不值钱,但看在前段时间你没去剑宗贺礼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听剑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那柄黑色的剑就乖乖回到她手中,化为一柄小拇指大小的剑,顺着她的手腕向下,消失在衣袖中。
“听你的意思,我不送礼这件事情,比二十年前我在四方前线捅你一刀更重要?”女子面露惊讶,又转而失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看清楚你。”
“那是因为你年纪大,记性不好。”听剑接道,“我当年就说过,我理解你。哦,不对。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想不明白,想来你脖子上的东西已经彻底沦为摆件。正好我那院子还缺个装土的瓶子,不如你把它借给我好了。浇浇水施施肥,名贵花草我就不指望了,能长出一株杂草就算你立功了。”
“你!”女子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看着就要发怒,最后竟然平静了下来,转而掩唇笑道,“哈哈哈,听剑啊听剑,曾几何时你也是不周界一狂人,手中剑随心而动,怎么现在已经沦落到只会耍嘴皮子功夫了?”
听剑闻言竟是叹了一口气。
女子听见这叹息声,认为自己戳中了她的伤心事,面色稍缓。
不料下一秒,就听见她说:
“你这人当真黑心肠,我方才分明说过暂时不杀你,你现在却要我违背刚才说的话。”
女子冷哼一声,道:“这里是风月楼,区区凝丹小儿,你以为本座怕你不成。”
“哎,元婴修士杀凝丹小子还要借用背后势力,太丢人了。”
“你!”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文昭之思考者要不要自己先回避一下的时候,背后的珠帘忽然发出了声音。
一人走到了女子身边,拉着她的手坐下。
此人是一名青年,头戴青玉冠,面容俊俏,不过这都比不上他那双眼睛。
目光炯炯,但双眸下垂看时,却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
文昭之认出了此人。
禅宗的了心,被称为禅宗百年来最有悟性的弟子。虽然有佛名,但是个俗家弟子,从他开始学习佛法到离开禅宗,都没有剃度。
几年前禅宗弟子来交流时,其中一名弟子带着了心的画像,恰好被文昭之看见了。
了心身份一明,结合之前听剑说过的话,女子身份也明朗了。
涟漪雪,风月楼唯一一个以元婴修为成为管事的弟子。
关于这两个人的事情,他早些年也从剑宗弟子口中听过一二。风月楼的小妖女对禅宗弟子见色起意,禅宗弟子对风月楼小妖女一见钟情。这件事情当初在不周界闹得满城风雨,两人一度被视作异端。
不过后来的事情文昭之就不知道了,因为每次问起,那负责说书的师兄就是一副不屑于口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污了他的嘴。
文昭之先前听听剑形容的时候就有猜测,不过说书师兄一直都是用妖女一词来形容涟漪雪,所以他当时只是猜测。
眼下见到真人,再听她们交谈,文昭之忽然明白为什么说书的师兄会是那样一副表情。
“好友远道而来,我们未曾奉茶已是失礼。”了心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朝着涟漪雪点了点头,后者一身怒气瞬间消散,不情愿地起身离开。
听剑半个身子就靠在文昭之胳膊边,看着她离开,忽然笑道:“茶就算了。不过了心大师在这种地方礼佛呐?”
“好友说笑了,还未多谢你照顾初北丫头。”了心面色温和依旧,“听好友之言,想来今日所托之事,很危险。”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谁让我乐于助人呢。不过大师后面所言,何以见的?”
“雪儿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生了心魔,修为不进。”了心叹气一声,继续说道,“若好友有事相求,自然会拼上性命。但好友今日故意用言语刺激雪儿,为关系添恶,是想减轻她行动时心里的负担。”
文昭之听着这句话,心想:这个了心,不管在佛学上是不是有悟性,光是洞察力这点就已经强于不少人了。
谈话到了这一步,他算是听明白了。
涟漪雪,了心,还有听剑三人本是好友。二十年前发生了某些事情,让涟漪雪伤了听剑。为此她一直心怀愧疚,想要找机会弥补。至于听剑介不介意,此事另说。
现在听剑有一件危险的事情需要她帮忙,但又不想让她为此丧命,所以一开始就恶言相向,为的就是在遇到生命危急时,对方心里会有一种“我凭什么要为你这个无耻小人送命”的想法,从而果断离开。
这就是他的师姐啊。文昭之在心里想着,不管表象如何,心总归是软的。
被了心道破心思的听剑面色不改,只是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两份玉简交给了心。
“一份给你,一份给她。大师今日之语说错了一点,要让她做的事情不难,有丧命之危的人是你。”听剑说道,“这上面记载的东西与天道规则相关,大师对佛道两家都有涉猎,是破解此法的唯一人选。”
了心面露惊讶,结果玉简后翻开了他的那份,看了看,顿时面色大变。
……
两人出门时还是清晨,踏上归途已是黄昏。
文昭之跟在听剑身后,低着头正在思考,没有注意到自己与听剑的距离越拉越远。
“想什么呢?人都要丢了。”听剑拉了他一把,捏着他的脸凑近道,“莫非你惦记上初北姑娘了?”
“哪有!”文昭之面色一红,“看上她的难道不是师姐么?她跳完舞看见旁边数字的时候,脸都快笑歪了。”
“哟,观察这么仔细,还说没有别的心思。”听剑拉着他继续往回走,“有想法就大胆上,还是说,你小子该不会是个穷鬼吧。”
文昭之冲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从楼里走了一遭后,他算是想明白了,听剑先前的行为就是恶意扰乱市场,故意哄抬价位。
既然那种事情避免不了,不如给她添些身价,以后选择也更多些。这是她给的答案。
最重要的是,她就喊喊,只要最高价不是她,那就是一分钱没花。
助人为乐……啧。
文昭之心里吐槽归吐槽,但还是觉得心里轻快不少。
他快步向前,与听剑并肩而走着。
回去的路上已经没有出门时这般热闹,街道上的人已经从一开始的人头攒动变成了零零碎碎。
不过这并非意味着这座城池很快就会陷入宁静,这不过是夜晚欢愉前的小休罢了。
走了一段路后,文昭之突然拉住了听剑的手,后者低头,听他问道:“师姐,那伤还疼么?”
听剑揉了揉他的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