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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宋代的马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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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政体系的建立
(一)职官系统的完善。五代时朝廷有马坊使的设置,后唐明宗之初,改马坊使为飞龙使,长兴元年七月,又分飞龙院为左右二院。宋太祖时仍相沿未变,到太宗太平兴国五年,改飞龙院为天厩坊,雍熙二年,又改为左、右骐骥院。随着马匹的增多,监牧之事逐渐繁多,于是在咸平三年始置群牧司,“以内臣勾当制置群牧司,京朝官为判官”。景德四年,以知枢密院陈尧叟为群牧制置使,“自是率以枢臣专领,以重其事”。群牧司设使、副使、都监、判官等官。其职掌是:“掌内外厩牧之事,周知国马之政,而察其登耗。凡受宣诏、文牒,则以时下于院、监,大事则制置使同签,小事则专遣其副使。都监不备置,判官、都监每岁更出诸州巡坊监,点印国马之蕃息者。左右骐骥院勾当官各三人,以诸司使、副及内侍充,掌牧养国马,以供乘舆及颁赐王公群臣、蕃夷,给骑军厩置之用。”这样,自骐骥院以下及各州监牧,凡涉马匹之事统归群牧司管辖,为北宋马政系统之最高机构。元丰五年改行官制,将群牧司隶属于太仆寺。崇宁二年又规定:“太仆寺依旧制不治外事,归尚书驾部;应马事,上枢密院所隶官司。”据《宋史·职官志》二载:枢密院下属有支马房,“掌行内外马政并坊院监牧吏卒、牧马、租课”。以上只是机构归属的变化,并不是马政管理系统的削弱或对马政重视程度的减轻。
为了处理各种具体事务,宋代还设有许多专门机构。如牧养上下监,“掌治疗病马及申驹数”;估马司,“凡市马,掌辨其良驽,平其直,以分给诸监”;卖马务,“掌受退而出市之”。即把诸蕃部入市的马匹中,不合规格的驽马转卖给民间饲养。神宗熙宁七年,又创置提举茶马司,其中买马司专掌招买西北诸蕃马。
对于分布在京城之外的诸州牧监,规定由当州知州、通判兼领之,“诸监马置勾当官二员,又置左右厢提点”。每监根据所牧马匹的多少,配备有饲马兵校若干人。这样,就形成了上下完善的一整套马政体制,以保证马匹买卖、牧养、治疗、取用的顺利进行。
(二)监牧制度的完善。宋太祖整顿监牧,“始置养马二务,又兴葺旧马务四,以为放牧之地。分遣中使诣边州岁市马,自是闲厩之马备矣”。太平兴国四年,北宋出兵灭亡北汉,并乘胜进攻幽燕地区,得到汾晋、燕蓟之马四万二千余匹,“始分置诸州牧养之”。次年,于诸州“择丰旷地置牧龙坊八,以便牧养”。另据《玉海》卷149《马政下》载,太平兴国五年始称马务、马监为牧龙坊。(景德二年七月,又改称牧龙坊为牧监)。经过太祖、太宗及真宗初年的努力,到真宗大中祥符年间,宋朝监牧已颇具规模,京畿地区计有左右天驷监四,左右天厩坊二,统隶于骐骥院;在外之监共十六个,分布在黄河南北地区,即河南洛阳监、大名大名监、□州广平监、卫州淇水一二监、郑州原武监、同州沙苑监、相州安阳监、澶州镇宁监、邢州安国监、郓州东平监、中牟淳泽监、许州单镇监、滑州灵昌监。据《宋史?兵志》一二载,淇水监分为第一、第二,原武监《玉海》记为广武,亦据此书改。“又有牧养上下监,以养疗京城诸坊监病马。”南方泉州、福州、兴化军一带亦有监牧,其中泉州有浯州、列屿二牧,福州有水峭、龙胡、沥畸、海澶四牧,兴化军有东越、侯屿二牧。当时,“凡内外坊、监及诸军马凡二十余万匹,饲马兵校一万六千三十八人”。
宋朝诸军之马,“皆本军饲养也”。在外屯戍者就近放牧,禁军之马“每至三月分出于近京州郡放牧,至九月复还本军。”不论内外坊、监还是诸军牧马之地,均“自畿甸及近郡,使择水草善地而标占之”。其牧地最多时是在淳化、景德年间,坊、监和诸军班共计98700顷。此后,由于坊、监废置无常,经界不明,加之侵冒者的蚕食,牧地渐缩,终两宋之世,再也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凡坊、监牧均置有凉棚、泉井、马厩等设施,“春夏出牧,秋冬入厩”。每岁按马数和牧马人数的多寡,拨给相应数量的草、麸料、盐、油、药、糖等类物资,条教其备。
骐骥院所管坊、监马匹,大中祥符元年规定,皆春季出牧,孟冬则分别其羸病,就栈饲养,“其尚乘之马,惟备用者在焉。”次年又规定,骐骥院马数必须“旬奏月比”,在此之前则是每日必奏。可见宋朝对马匹增减之重视程度。对于诸外监之马的增减,也有详细的奖惩条例。如大中祥符元年制定的“牧监赏罚令”规定:“外监息马,一岁终以十分为率,死一分以上勾当官罚一月俸,余等第决杖。牧倍多而死少者,给赏缗有差。凡生驹一匹,兵校而下赏绢一匹”,“三岁都比,以该赏者闻”。天圣七年改为从通判到官之日起,记录所辖马匹,“岁一考之,官满,较总数为赏罚”。生驹不到四分者,罚;生驹多、死数少者,赏。北宋以大名府、■、卫、相等州七监为孳生监,作为主要繁殖马匹之地,选择良种善马,“合牝牡为群”。群牧司判官每年十二月巡行诸监,“阅二岁驹点印,第赏牧兵”。嘉八年群牧司规定:■生诸监,“每监岁定牝马二千,牡马四百,岁约生驹四百,以为定数”。这次的规定具体简明,易于检查督评。对于新增殖的马匹,治平二年规定:诸监生驹满三十个月,选牡之良者送淇水第二监饲养,满六十个月后,给配诸监为种马;其牝马满三十个月,则本司另立群放牧,满五十个月后,再拨配其他诸监。从以上规定看,北宋监牧条例已日渐趋于完善。
马匹又分为御马三等,给用马十六等。御马为皇帝专用之马,给用马供国家日常各种用途,包括颁赐臣僚、诸军用马、驿铺传送等。宋代国家养马主要满足军事需要,故对诸军配备或补充战马,也有详细规定:“凡配军,视其奉钱之数,马自四尺六寸至四尺三寸,奉钱自一千至三百,为四等,差次给之,至五月权止。外州军士阙马,先奏禀乃给。”凡阙马军士,“视其阙之多寡,以分数配填”。随着军事局势的变化,各个时期诸路配填的比例也不同。如庆历四年,“诏陕西、河北、河东填五分,余路填四分”。至和元年,“诏军士戍陕西、河东、河北填七分,余路填六分”。
(三)买马制度的健全。宋代的买马分为四种形式:一曰券马,即“戎人驱马至边,总数十、百为一券,一马预给钱千,官给刍粟,续食至京师,有司售之,分隶诸监”。一曰省马,即“边州置场,市蕃汉马团纲,遣殿侍部送赴阙,或就配诸军”。另一种称马社,指的是“陕西广锐、劲勇等军,相与为社,每市马,官给直外,社众复裒金益之”。还有一种称括买,指“军兴,籍民马而市之以给军”。总括起来说,宋代买马不外两种对象,一种是周边少数民族马,主要方向在西北;另一种即国内民间马。太祖、太宗两朝由于战事较多,向周边少数民族买马还未形成制度,故多次括买民间马,以“补战骑之阙”。此后虽逐渐减少,但仍不失为补充官马的一种形式。北宋市买蕃马主要在河东、陕西、川峡三路,对象是吐蕃、回纥、党项、藏牙、白马、鼻家、名市诸族。对西南诸族的买马,主要是出于政治需要,因为这里所产之马皆“驽骀下乘”,不可备行阵之用。泸州知州何悫说:“西南夷每岁之秋,夷人以马请互市,则开场博易,原以金缯,盖饵之以利,庸示羁縻之术,意宏远矣。”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所以当时将这类马统称为羁縻马。
宋代买马对马龄或尺寸等都有严格的规定,划分等级,按等给值。凡券马到京师后由估马司定其值,“自三十、五十至(八)千,凡二十三等,旧选三岁至十七岁者”。景德二年诏:只市四岁至十三岁者。沿边买马之州皆置有买马场,由主要官员按等招买。如康定元年,规定陕西等路括买战马,“自四尺六寸至四尺二寸,其直自五十千至二十千,凡五等”。官府对马价及马龄、尺寸的规定并非一成不变,随着市场和军事需要的变化,其规定也时时改变。如康定二年,由于以前所定等级偏高、价格偏低,买得马匹不多,诏河北军州市马“宜增值。第一等二万八千、第二等二万六千、第三等二万四千、第四等以下及牝马即依旧直,仍自第二等以下递减一寸”。这个价格已相当高了。为了鼓励官员尽职,宋代还规定“买马及三千匹者转一官,比但以所买数推赏,往往有一任转数官者”。熙宁三年规定按朝廷所定买马额,“以十分为率,买及六分七厘转一官,余三分三厘均为三等,每增一等更减磨勘一年”。南宋初,改为推赏以马送到京师的实收数为准,如果死于途中,则“黜降有差”。神宗熙宁时,创立茶马法,专以蜀茶交易马匹,影响后世最为深远,详情后述,就不多说了。
宋代对私人买马限制颇严,真宗咸平五年,还制定了“秦州私贩马条例”,规定:“自今一匹仗一百,十匹徒一年,二十匹加一等,三十匹奏裁。其马纳官,以半价给告事人。”即使官员私买马也不允许,以保证政府对马匹的控制。但是由于官府买马“市良而弃驽”,又不准民间私买,蕃人往来驱赶,死于途中不少,获利不多,使得交易马匹减少,影响了政府用马。所以有时也允许私人买马,但良马必须卖给官府。总的看来,有宋一代禁止私贩的时候多,开禁的时候少,开禁只是调整马匹交易的权宜之计。
北宋的保马、户马、给地牧马诸法
北宋牧监养马虽然制度较健全,但仍存在不少问题。首先,监马少,占地广,花费巨大。河北牧监平均一马占地150亩,其中广平监的五六千匹马,就占有邢、BC3A、赵三州良田15000余顷,平均一马占地达300亩至250亩。据包拯的调查,漳河南北良田,被水淹毁的有6/10,其余四分中又有三分被牧监占有。农业和牧马争地的矛盾突出。仁宗时,叶清臣估计,当时全国监马仅三四万匹,占良田共九万余顷,岁费钱百万缗,平均养一马,耗费五百多缗,是一种极大的浪费。其次,牧监之马多不合骑用,每“驱至边境,未战而冻死者十八九”。据中书省、枢密院的报告,河南北十二监,从神宗熙宁二年至五年,每岁出马1640匹,可供骑兵之用者才264匹,“余止堪给马铺。两监牧(熙宁初,在河南北各置监牧司,分管在外诸监,五年废)岁费及所占牧地约租钱总五十三万九千六百三十八缗,计所得马为钱三万六千四百九十六缗而已”,还不到成本的零头多,每年亏损50多万缗。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王旦、丁度、宋祁、叶清臣、李中师等许多人都先后曾提出鼓励民户养马的办法,以为补救。宋祁在仁宗时提出,不仅河北、陕西、河东产马之地可以让民户养马,就是京东、京西、淮北不产马地区亦可允许民户养马。叶清臣还提出了具体方案,即于河北、河东、陕西、京东西五路,命上户养一马,中户二户养一马,“养马者复其一丁”。熙宁初年,李中师甚至提出废“河南北监牧,省国费而养马于民”的建议。
实际上在王安石改革马政制度以前,宋王朝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有限地改革了马政,实施了牧马于民的办法。早在真宗时,曹玮知秦州期间,便试办了民户养马,以补充官马之不足。仁宗天禧元年,宰相向敏中提出将官马出卖,由民户牧养,国家“缓急取之,犹外厩耳”。于是下令将牧监“十三岁以上配军马估值出卖”。庆历时又令“河北民户以物力养马,备非时官买”。神宗时推行的保马、户马法,就是在以上建议和实践的基础上发展完善起来的。
在王安石变法中,当保甲法推行之后,保甲教阅缺马的问题便突出了,所以改革马政便首先从推行保马法入手。熙宁五年五月,诏开封府界诸县保甲愿养马者投名,马由官府提供,每年不许超过3000匹。次年八月,颁布了曾布拟定的保甲养马法条例,自开封府推行于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陕西五路。具体条例如下:
凡五路义(勇)保(甲)愿养马者,户一匹,有物力养马二匹者听。以监牧见马给之,或官与其直使自市,毋或强与。府界毋过三千匹,五路毋过五千匹。除袭逐盗贼外,不得乘越三百里。在府界者岁免(输)体量草二百五十束,(加)给以钱(布)。在五路者岁免折变缘纳钱。三等已上十户为一保,四等五等十户为一社,以待死病补偿者。保甲马即马主独偿之,社户马半使社偿之。岁一阅其肥瘠,禁苛留者。凡十有四条,先自府界颁行焉,在五路者,委监司经略司州县更度之。
保马法的实施,节省了北宋政府的开支。实施两年后,即到熙宁八年,根据官府的推算,官养一马,按中价计之,每年需要27千钱,而民间养一马所免除的“折变缘纳钱”只合144千钱,每匹马节支126千钱。同时还极大地降低了马匹死亡率,从熙宁五年、六年的情况看,“官马死倍于保甲马”。另外“保甲有马则可习骑战,平时可使袭逐盗贼”,加强了北宋的军事力量。保马法实施以后,屡有变化补充,到熙宁九年,根据蔡确的建议,在京畿地区罢给保甲养马者钱布,只免输草。元丰六年,王崇拯又建议河东路保甲“十分取二,以教骑战,每官给二十五千,令市一马,限以五千”匹。诏以京东路盐息钱给之市马,“于是保甲皆兼市马矣”。次年,霍翔建议“京东、西路保甲免教阅,每一都保养马五十匹,给十千。限以京东十年,京西十五年而数足”。“愿以私马印为保马者,听养至三匹,蠲除之外,每匹名次下一人,许赎杖罪。”
推行保马法后,遂逐渐废去牧监。熙宁五年,废太原监,七年,废去东平、原武监,又把淇水二监合而为一,八年,除存沙苑监外,其余八监全数废去。所省监钱除给市易司外,其余充熙河路“岁计”。诸监废除后,国家需马“仰给市马,而义勇保甲马复从官给,朝廷以乏马为忧”。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元丰三年二月,根据王拱辰的建议,在开封府、京东西、河北、陕西、河东等路州县推行户马法。规定:民户各计资产买马,坊郭户家产二千缗、乡村五千缗者,养马一匹,家产增倍者,增加一匹,最多不超过三匹。所养马必须达到四尺三寸以上,八岁以下,“及十五岁则更市如初”。当年六月,根据各路所当养匹数,定开封府为4694匹,河北东路为615匹,西路为854匹,秦风等路642匹,永兴等路1546匹,河东路366匹,京东东路717匹,西路922匹,京西南路599匹,北路716匹。为了防止商贾乘机提高马价“以病民,命以群牧司骁骑以上千匹出市,以平其直”。户马法的推行对保证北宋军事用马起了极大的作用,此后和西夏作战,“颇调户马以给战骑”,只是当时“借者给还,死则偿直”,故户马仍然能维持。到了元丰七年,下诏命河东、延、环庆等路各发户马二千匹“以给正兵”,河东取之本路,延益以永兴路和京西路坊郭马,环庆益以秦凤路和开封府马。由于这次征调户马,“后遂不复补”,直接地破坏了上述诸路民户继续养马的条件。当年,还在京东、京西二路,“罢乡村先以物力养马之令,尚养户马者,免保马,凡养马免大小保马税租支移,每岁春夫催税甲头盗贼备赏保丁巡宿,凡七事。于是京东西户马更为保马矣”。为什么这么看呢?马端临说:养“户马则是蠲其科赋,保马则是蠲其征役”。由于上述蠲免均属征役,当然是变户马为保马的行为。这样,户马法已完全被破坏殆尽,元丰八年四月,北宋政府只好宣布取消户马法。户马法如此短命,完全是由于王安石罢相后,宋神宗主持变法期间,改变了王安石原来的宗旨,把变法改革引到加强军事力量和夺取对外战争的胜利的方向去,一切为这一目的服务,一当军事需要,就不惜破坏其他法规。关于神宗的这一动向,漆侠先生已有详细的阐述可以参阅,就不多费笔墨了。
宋神宗死后,哲宗即位,“言新法之不便者,以保马为急”,连变法派的重要分子章此时也说:“保甲、保马,一日不罢,有一日害”。于是下诏将执行保马法最为彻底的京东、京西两路保马,分配诸军,“余数发赴太仆寺,不堪支配者斥还民户而责官给元价”,于是“保马遂罢”。元符初年,应王岩叟之请,恢复了洛阳、单镇、原武、淇水、东平、安阳诸牧监。牧监虽然恢复,但其原有的弊病并未根除,随着北宋末年政治的腐朽混乱,反而愈加严重。曾布说:“元中,复置监牧,两厢所养马止万三千匹,而不堪者过半”。枢密院也认为:“熙宁中,罢诸监以赋民,岁收缗钱至百余万。元初,未尝讲明利害,惟务罢元丰、熙宁之政,夺已佃之田而复旧监。桑枣井庐多所毁伐,监牧官吏为费不赀,牧卒扰民,棚井抑配,为害非一。盖自复监以来,臣僚屡陈公私之害。若复元仓卒更张之法,久当益弊。”这段话既批评了牧监所存在的弊病,又反省了元初年仓促罢去保马法的盲目性。由于已经认识到继续坚持“元仓卒更张之法,久当益弊”,所以在绍圣三年接受了知县韩筠的建议,下令推行给地牧马之法,规定:官授民牧田一顷,民为官牧马一匹,蠲其租赋,“不责孳息”,不愿者不加抑配。“应有监牧州县悉施行之。”次年,遂废去淇水、单镇、安阳、洛阳、原武等监,惟存在东平,沙苑二监。此法实施后,并未全力贯彻推行,直到徽宗大观元年,有司统计各路给田牧马之数,总计为1800匹,其中河北西路就占1400匹,其他诸路数量都很微小,河东路仅9匹,而开封府、京西南路、京东东路竟无一匹。所保留的二监中以沙苑监规模最大,占地9000余顷,牧马6000匹,每年花费40余万缗钱,自元符元年到二年,马“亡失者三千九百,且素不调习,无以任骑乘。”。由于其他牧监罢废,所留者又是如此混乱的状况,给田牧马也未努力推行,所以哲宗时期为北宋马政最为混乱时期,国家拥有马匹数量也最少。究其原因和统治阶级内部党争激烈,盲目地反对熙宁新法有极大关系。徽宗统治时期给田牧马一度取得较大成就,但由于统治阶级已彻底腐朽,内部斗争更加激烈,致使朝令夕改,莫衷一是,最终使北宋马政彻底垮台,徽宗末年时,已搞得国家几无一马。简要情况如下:由于哲宗时期给田牧马效果不佳,所以大观四年索性罢去此法,此后国马更加缺乏,遂又于政和二年再度恢复,从京东西、河北等路开始,以次推行于诸路。“尽括泽潞、京西、山东、河北等田”以给民养马。由于推行得力,规模大,范围广,到宣和二年再次罢去给田牧马法时,诸路所牧之马竟达九万余匹之多。此次变更是因为蔡京下台,新用事者攻击其法不便的缘故。当时下诏将这些马尽数赏赐童贯和补充陕右诸军之缺马者,由于护养措施不力,“道毙者十八九”。所收田地“以赐诸苑囿及道宫”。宣和六年,宋金关系交恶,“始悟阙马,乃复给地牧马,既无马以给民,又不得元田,州县强民出马以牧,文具而已”。靖康时,金军逼近开封,遂尽括京内外马匹,加上在京骑军之马,还不到20000匹,全数交给宦官梁方平所率之军去防守黄河,“至则大败,马复歼焉”。
建炎以来的马政
宋室南渡之初,“无复国马”,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从马政制度看,南宋仍然承袭北宋,只是规模、人员有所缩小。比如京师仍设有骐骥院,建炎三年四月,下诏将其官吏由北宋原额减半。说明其所管马匹已大大减少了。至于牧监系统更是不可与往昔相比,从绍兴三年起,开始设置牧马监,数十年间,陆续在饶州、临安之余杭与南荡、镇江、扬州、鄂州、郢州、德安之应城、苏州、秀州等地置监。这些牧监不仅规模小,而且存在时间短。如扬州牧监,有马千匹,隆兴元年十月置、次年五月废。应城监,乾道六年置,直到乾道九年才有马634匹,不久亦废。。南宋置监目的在于繁殖马匹,由于地理环境不适合养马,故繁殖率极低,如郢、鄂州之间的牧监,有牝、牡马千余匹,十余年间才生驹30匹,又不可用于骑乘,“故凡国之战马,悉仰川、秦、广三边焉”。南宋和北宋一样在川秦置有提举茶马司,川司设在成都,秦司先在凤州河池,后改设在兴元府。南方买马司置于绍兴三年,分别在广南西路的邕州和宾州,起初置有买马提举官专领其事,后废去,以经略安抚使代行其事。
南宋的川秦茶马贸易与北宋时相比,发生了许多变化。北宋实行的是榷茶买马,建炎二年,赵开主持四川财政,上书指陈茶马五害,指出官买官卖茶叶弊病甚大,只会蚀本不能盈利。于是大更茶法,实行商买商卖,茶商只需向官府买得茶引,便可持引贩茶,严禁私贩,政府只管卖引、征税,不再干预茶叶卖买。自从赵开变更四川茶法后,终南宋一代再无改变。实行的结果增加政府收入,到建炎四年,“茶引收息至一百七十余万缗,买马乃二万匹”。这是南宋川秦买马的最高额,此后茶引年收入竟达二百万缗之多,大大超过了北宋时的水平。另据载北宋蜀茶年收入为:熙宁七年40万缗、元丰二年50万缗、元丰七年100万缗、元年120万缗。南宋川秦马的另一变化,乃是买马总额大大低于北宋水平,其中川司马额上升,秦司马额下降。除了建炎四年的买马额相当于北宋水平外,此后各朝买马额均在万匹上下,宁宗嘉泰末年数额最多,也只12994匹,“自后所市未尝及焉”。形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主要在于陕西的丧失。自从张浚富平大战南宋丧失陕西后,失去了西北的主要买马场。以往北宋茶马贸易,川司提供茶货,秦司负责买马,川司极少买马,如今西北马源减少,只好增加川马额。南宋川秦买马场初为七场,即秦司西和州宕昌寨、阶州峰贴峡寨共二场,川司黎、叙、文、长宁、南平等州军五场,后将文州场划归秦司,川司增加珍州场,总计八场。从买马场看,川司多于秦司,买马额(见下表)二司几乎相当,可见陕西的丧失对南宋马匹贸易影响之大。不仅马匹数额有影响,而且对马匹质量也有很大的影响。北宋主要靠秦司买马,所得马均为西北良马,而南宋所得西北良马惟秦司“宕昌、峰贴峡、文州所产是也”,川司黎、叙等五州军所产皆羁縻马,“格尺短小,不堪行阵”,“羁縻马每纲五十匹、其间良细不过三五匹,中等十许匹,余皆下下,不可服乘”。也就是说每年所买之马半数是不能用于军事作战的,即使如此,“然累岁所市多不及额焉”。原因:一是“茶马司靳吝钱帛,蕃蛮马至,多不即偿故也”。茶马司这样做是由于“守卒兵官有市马赏,茶司属官亦有,而都大主管官独无之,故至此”。二是“庆元中,金人既为蒙国所侵,冀之北土遂失,己未岁(1199年),乃于洮中置场买马”,使得西北马源更加紧缩。三是“旧博马皆以粗茶,乾道末,赵彦博为提举,始以细茶遣之”。结果是西北蕃人“尽食永康细茶,而宕昌之茶贱如泥土”。秦司买马场如此,而川司的情况亦不妙,由于“雅州徼外夷人亦有即山种茶者,由是纲茶遂为夷人所贱。然蜀茶之细者,其品视南方已下,推广汉之赵坡,合州之水南,峨眉之白菜、雅安之蒙顶,……但所产甚微”。不能满足博马之用。南宋川秦买马另一变化,便是马价上涨严重,且多用钱绢支付。川茶通商后,茶叶大量涌入蕃部,“其茶既多,北人遂贱茶而贵银绢 ”,和北宋时的情况正好相反。因此导致马价上升,“祖宗时一驮茶易一上驷”,“今宕昌四尺四寸下驷一匹,其价率用十驮茶,若其上驷,则非银绢不可得”。淳熙以后,南宋每年用于川秦买马的费用、仅钱一项就达二百四十九万余缗。如此巨额的钱币外流,对南宋经济带来极不利的影响。
南宋的政治、军事重心在东南,故川秦所买马匹还有个向东南转运的问题。川马每年拨发江上诸军58纲,秦马每年拨发三衙112纲。每纲50匹,共计8500匹。绍兴二十七年,又命川马不赴行在,分拨江上诸军,加上殿前司与马、步司以及进御之马,总计为8700匹。然而“卒未尝如数”。这是因为累年买马往往不能足额,加之“起纲远来,或死道路,其仅至者,但有皮骨,茶马司以其将毙者,责付诸县鬻之,至则随死,而计纲赴江上者,又为押纲卒校窃其刍粟,道毙相望焉”。所以南宋每年花费巨额财货,所买之马有相当部分并不能使用上。绍兴二十四年以来,三司取马用兵校4400人,一年一往返,所有费用由沿路州县支付,造成当地很大负担。
南宋把广南西路所买之马统称为“广马”,包括两种马,一种是“岭南自产小驷马,直十余千,与淮、湖所出无异。”非南宋博马主要对象。另一种买自罗殿、自杞、大理诸蛮,而自杞等不产马,是从大理转购而来。“大理地连西戎,故多马,虽互市于广南,其实犹西马也。”。是南宋博马的主要对象。南宋博买广马始于建炎四年,到绍兴七年买马额达2400匹,淳熙二年达到3000匹,为广南买马最多的一年,通常年买马额为1500匹。由于西南也产茶叶,所以南宋以金银锦绢及盐支付马价。每年买马费为黄金5缢,中金250镒、锦400端、绮4000匹、廉州盐200万斤,而得马1500匹。价格是马必须四尺二寸以上,付银40两,每高一寸,增银10两,最高每匹马可卖到六七十两。
此外,南宋还在淮南一带买马。孝宗隆兴初年,张浚为江淮都督,认为川广所买战马不仅价高,“而又道远多毙”,淮马价廉,“且军中即日可得”。请示孝宗同意,遂在当地收市马匹,“逮督府废乃止”。“然淮马矮小,实不可用,其可用者乃取之淮北耳。”乾道以后又准于淮南买马,多有越过淮河到金国境内盗马来售者,后金人抗议,孝宗以为失体面(实际是怕破坏两国和议),下令禁止。由于南宋极缺战马,沿淮买马是不可能长期禁止的,仅理宗宝庆四年(1228年),两淮制府就贸易“北马”5000余匹,“而他郡亦往往市马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