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骑士》烈驹

57、第 57 章

　　“将军阁下，我是真的在为您担心。”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笑声引起胡丘的不适，他从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笑声中归结出他对自己的少许藐视。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见胡丘一脸的认真，收起了笑声说：“我知道你指的珍妮的过往，是你在贫民窟时一起长大的朋友，我将他调到威斯特恩卡西，他为此流露过不满吗？噢……我差点忘了，他已经不是四师的士兵。”

　　“将军阁下，我知道您会笑话我，从珍妮的身上我看到了危险，背后议论别人不是君子行为，但是我想了又想，决定说出我的意见。让我不理解的是珍妮屡次违抗军纪，而您对战士的行为最为看重，哪怕有过一丁点的冒犯，也会逐出军队，为什么对她例外？”

　　胡丘见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听完自己的话若有所思，蓝色的眼眸也深沉了些，他有些忐忑不安。

　　那位高个子女兵有着和普通人类不同的诡异气质，说是诡异，胡丘总莫名其妙地感觉它不像人，更像是伺机等待猎物的怪兽，一旦平静被打破，会做出种种可怕举动。

　　军人对危险的直觉让胡丘心生恐惧，他担心起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安危，希望能够提醒他：他的身边有一头尚未觉醒的恶兽。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听不进胡丘的警告，说：“珍妮是难得的人才，我们攻打威斯特恩卡西要塞，珍妮贡献了重要的力量。我们出兵斯加洛特星球时，是珍妮留守后方才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胡丘，用人讲得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珍妮在军纪上的确散漫自由，却无法抹掉她的卓越功绩。如果因为无聊小事将珍妮逐出军营，军队的损失将无可估量。”

　　“如果我的士兵有未达成的心愿，我会帮助它，让它不留遗憾。它会因为别人对它的善意为军队和地球生有怀恩的心，用忠诚报答我们。”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以长官对待下属的正常态度回话胡丘，冰冷的回答恰是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最真实的想法。

　　胡丘愣住了，他为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安全担忧，希望他的话引起罗纳德·杰克逊少将重视，就目前看少将军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他垂下头放下捏紧拳头的手臂，金色的眼睛熄灭了透亮的光。

　　胡丘明白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爱惜有才能的将士，但他始终忘记不了在将军府前见到的珍五号机，它像鬼魅一样刻进他的脑袋里，不断重复回忆穿着白军装的它抱着铁匣像阵风从他身边掠过，仿佛有一瞬间转过头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从它脸上胡丘看到了和在斯加洛特星球遇到的垂死之人对生存的巨大渴求完全一致的表情，它的眼中潜藏执念，胡丘竟战栗在它的目光下不敢动弹。

　　他从那双黑色的眼睛看到了成千上万的尸体堆叠出的死亡气息，珍五号机周身散发强大的执念，无欲无求的人一旦有了信念便成为极其难缠的人物。

　　胡丘隐约觉察出珍五号机气质的变化，他面对的是随时啃噬自己的强大生物，即使是从死人堆里走回来的胡丘也因害怕禁不住向眼睛的主人低下了头颅。

　　“将军阁下……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珍妮是人类吗？”胡丘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珍妮……它是我最强的武器。”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带着白手套的手划过在桌子上的狮首，头歪向一侧，牵引的嘴角划出淡然的笑意，蓝色的眼睛因方才的话冷得生寒。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没有正面回答自己，胡丘也猜出了珍妮的身份。

　　他想起在斯加洛特星球时，战友们说的话，在他们口里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无辜生命。

　　“那么……珍妮……也是被改造的人类吗？”胡丘禁不住要问，在获得答案之前，被正义驱使的他早已燃烧起怒火。

　　“胡丘，作为士兵你的问题超纲了，你不该追问你的长官军中事宜。”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依旧将手放在狮子的雕像上，这是不久前赫巴纳·斯顿元帅赠送给爱将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寓意为：“雄狮勇猛，为人敬慕，落入劣势，树威不急一时。”

　　为了鼓励如今情势尴尬的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振作精神。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手停留在狮子雕像上片刻放下了，他又把手停靠在自己的裤腿上。

　　罗纳德·杰克逊端详黑发少年的脸，胡丘似乎非常生气，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对征战者的态度激怒到他。

　　“将军阁下，你对生命怎么看？在你的眼里那些弱者没有生存的价值，难道你可以为了胜利去剥夺他们活着的权利吗？”胡丘恼怒地质问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将军阁下说战场上不需要妇人之仁，如果为了赢取胜利不择手段的话，哪怕赢了我都会觉得羞耻。”

　　“羞耻？”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不屑地笑了，他站起身走近胡丘说，“千百年来外星人是怎么对付地球人的？胡丘你不清楚吗？从洛纳贝阿星人开始，到现在的斯加洛特星人，地球人吃了多少苦？地球人有多少人被屠杀？为什么我们离开地球流浪到别的星球求生存？胡丘你的想法很天真，不该是战士有的念头。我希望你能听辨明是非，不要感情用事。”

　　“我们处在挨打的境地，要反制别人必须先想奇招，而后才能定输赢。”罗纳德·杰克逊少将说，“战争是无情的，不是你打他便是他打你。人必须成为自己的救星。胡丘，在伸张所谓的正义之前，要把压迫自己的恶给赶走，否则一切不过是理论空谈。”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话没有说服到胡丘，他昂起头以站直的军姿对他人说：“将军，我想你是误会我了。”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拍拍胡丘的肩膀说：“胡丘，我知道你们‘Ngwakta’”对地球积压很多怨言，你发的牢骚大约是所有‘Ngwakta’对自己目前社会地位的怀疑。我也知晓‘Ngwakta’对鹿丹堡的不满，鹿丹堡的人绝大多数奢靡成性，对当前局势不知情，以为打了胜仗便能高枕无忧，但这不是抛弃地球的理由。胡丘，你要记住自己是名军人。军人就是将自己无条件地奉献给自己的母星，哪怕是生命。”

　　“军人的天职是无条件服从，不服从主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罗纳德·杰克逊少将说。

　　“如果有一天珍妮背叛你了。你将怎么选择？你也会像丢弃‘Ngwakta’一样丢弃珍妮吗？”胡丘追问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他希望从将军阁下的话中得到相反答复，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他理应报答他。

　　胡丘内心异常复杂，在与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相处的时间里，他认识到了不同的将军阁下，他见到的罗纳德·杰克逊少将并非如人们传说中的冷血，他有智慧有能力。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习惯将想法转换成行动，他是胡丘见过的少数行动派之一。

　　如果要列举一位身边的实干家，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一定占有一个席位。

　　胡丘望着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想起自己一夜未眠，清晨靠在床上沉思，ReaperⅠ（死神Ⅰ）立于屋子的一边看着自己，它看胡丘眉头深锁，似乎歪着头眨了几次眼睛。

　　都说机器人没有意识，他的ReaperⅠ（死神Ⅰ）经常做出安慰主人的举动，让胡丘很是诧异。

　　胡丘回忆起与珍五号机的相识的每个片段，那时他的好友安塞比为珍五号机深深着迷，即使去了威斯特恩卡西，还是不能忘记珍五号机，每次和他通话总是要问珍五号机的情况。

　　为了朋友，他也去探望过它。

　　从罗纳德·杰克逊少将隐晦的言语中胡丘了解到珍五号机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作为战争武器被研发，瞬间把人杀死的恐怖威力。

　　就算珍五号是部机器，那时的它看起来眼神十分平淡，没有让人有坠入地狱的恐惧感。是什么能让一名普通军人变成可怕的狩猎者呢？

　　或许和它手里抱着的东西有关。

　　胡丘猜不出它手里抱的是什么，他能猜出来珍五号是为了它找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为珍五号机守住秘密，也一直要为它守住的样子。

　　胡丘不关心珍五号来找罗纳德·杰克逊少将的真正目的，他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他从珍五号机眼中看到蔑视众生的眼神，一个不愿受控于任何人的眼神……

　　如果真如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所说它是他最强的武器，他担心……有一天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无法掌控他的士兵。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没有注意浮想联翩的胡丘，继续发表观点：“珍妮不会背叛军队，更不会背叛它的母星。为它为地球奉献出了一切，它也参加过大大小小数次战争，它和你一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军人，但……不论是我刚才说的‘Ngwakta’还是任何人要成为合格的军人，就该抛弃一切偏见和杂念。”

　　“将军，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担心你的安危！”胡丘高声说完急匆匆地跑开了。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意外胡丘的反应，他望向他的背影匆匆消失眼前。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不是十分不解胡丘的恐惧，珍妮作为秘密武器被运用到战场上，在研发上自然有许多不人道的行为。

　　罗纳德·杰克逊少将无法体会胡丘对珍五号机的恐惧，但是他想到胡丘是为了关心自己才会气愤得口不择言，便一笑了之。

　　迪赛尼斯的深秋很快来临，一个月一转眼就到了。罗纳德·杰克逊少将遵从约定同费塞尔·西蒙·斯诺大尉和珍五号机再次造访博艾古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