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选》杰克猫咪

40、第 40 章

　　眼土一回家就看见母亲又在折腾着面粉，桌子上、手上、衣服上、脸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她两眼炯炯有神，还非常注意卫生地把头发和嘴巴都包裹了起来（视频里要求的），即使忙碌了一天也完全不觉得累。

　　弟弟眼水可怜兮兮地嚼着手中的饼子，以前他最开心的就是能吃到软软的饼子，可是现在……他已经快吃吐了。

　　“母亲，您稍微歇会儿吧。”

　　眼土的母亲抽空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已经蒸好的饼子说：“尝尝，给我提点意见。”

　　眼土无奈，只能拿起还温热的饼子放在嘴里一咬，柔软的外皮、面粉的香甜，让他像是躺在母亲的怀抱里一般，心里化成一滩春水。好吃，真的非常好吃，这些天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把毕生的美食都吃遍了。每天胃里都满满的，每天都充满着干劲儿，再也不需要发愁吃了上顿没下顿。

　　“怎么样？”

　　“好吃。”

　　母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大儿子，让他提意见提意见，最后就来了两个字，真是气死个人。

　　眼土扶住母亲的肩，劝道：“母亲，您没必要这么辛苦，有我在，不会让家人饿着的。”

　　“你懂个什么！”

　　然而这份安慰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惹来一顿训斥。

　　“你跟你爹是种田厉害，但是我也是做饭的好手，说不定还能拿个一二名回来，不仅能得到星主的赞扬，还能得好几袋那什么大米呢！可别小看了你老娘！眼木他娘这几天就没停过，听说一直在练习，势必要拿个名次回来。我又不比她差，怎么可能会输！”

　　眼土看着母亲眼中的熊熊斗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又被塞了个滚烫的饼。

　　“来，尝尝这个新做的怎么样！”

　　而另一边，刚刚进入织族领地的灵橼他们就被抓住了，织族向来排外，看见这些人竟然顺着修好的路跑到他们这里，不分三七二十一立刻先将人打了一顿。灵橼他们叫苦连天，带的东西都被收刮走了，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虽然看不太出来），最后还被关进了地牢。

　　地牢里又冷又潮湿，让适应了干燥环境的灵橼他们冻得瑟瑟发抖，只觉得骨头缝里都快浸出水来了，浑身难受得不行。

　　灵橼的老婆拍着大腿哭嚎：“你这个死老鬼，非要偷什么树苗，连累我们有家不能回，还得在这里挨打被关。哎哟喂，我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你这么个东西，害了孩子哟！！”

　　灵橼蒙头不吭地被老婆推搡着，心虚地不敢反抗。可是他不仅不反省自己的错误，还都推到了灵杨身上。

　　灵橼恨恨地说：“都是灵杨那个死小子，为了去星主那里邀功才揭发我们，现在他倒是踩着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我们却要在这里受罪。”

　　其他人没说话，也不想说话，但心中的想法，大概有一丝丝跟灵橼的差不多。他们不敢说星主的坏话，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便一致认为都是灵杨的错。

　　灵橼的老婆擦了擦眼泪，狠狠拧了拧鼻涕抹到墙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吧！”

　　灵橼却是另有想法：“逃什么逃，除了这里我们根本无处安身。再等等，星主搞了这么多奇怪的东西，织族不可能没有反应，说不定还要从我们嘴里套取信息，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留在这里。”

　　其他人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在这里虽然受到排挤，但也总比流浪沙漠和雷暴区的好。

　　等到美食节的那一天，整个眼族都沸腾了，到处都是食物的香气，混合着人们的说笑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这次季林把灵族也叫了过来，他们可以用手中的东西换取想要的食物，只要对方同意即可。而眼族也不怕灵族了，毕竟星主在这里，谁敢闹事。

　　“星主，请尝尝我的葱油饼！”

　　“星主，我炸的油条外焦里酥，快来尝尝！”

　　“星主，看看我的担担面，放了好多那什么椒，特别有味！！”

　　陶振、阿强和二狗护着季林在各个摊位前走动，时不时地品尝一下热情朴实的眼族照本宣科做出来的东西。季林吃了好几个，觉得眼族真的是老天赏饭吃，不仅种田一把手，就连做饭也十分有天赋。他两世为人，也吃过不少好吃的，但能用这么简单的材料做出美味的食物，已经很是不错了。

　　尤其是那个好像叫眼蕉的小矮个做出来的担担面，也不知道酱料是怎么调配的，面条细薄，卤汁酥香，咸鲜微辣，香气扑鼻，好吃得让季林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若不是害怕等会儿吃不下，他真是恨不得全部吃光。

　　季林扭头问陶振：“感觉如何？”

　　陶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有点意思。

　　比起季林喜欢吃辣，他更偏好红糖馒头、葱油饼这种相对较为清淡的食物。这里有很多花样儿他都从未见过，第一次吃起来倒是颇为惊喜。但问题也很明显，种类太单一了，可以凭借特色吸引一拨人，但长久下去就弊端显现。

　　季林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也有他的为难。

　　“我这里其实也有各种蔬菜水果的种子，只是比起小麦来说，这些对眼族人来讲吸引力很小。如果现在就强迫他们立刻种植这些，我担心可能会出现消极抗拒的情绪。”

　　“难道逐出家园还不足以让他们后怕吗？”

　　季林呐呐地抬头看向陶振，碰触到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时又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目光。

　　“你都知道了……”

　　陶振沉默片刻，说：“这件事您处理得不到位。”

　　季林想要解释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很苍白。他变了，再也不是陶振记忆里那个单纯善良的人，恐怕已经让他失望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在害怕，害怕或许有一天会变成跟季森一样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

　　“您应该庆幸，荒星土著比较单纯老实，即使是性格暴躁的灵族骨子里也是敬畏和恐惧。否则的话，当您放过灵橼他们之后，很有可能迎来强烈的报复。尤其是当他们意识到您的身边只有两个机器人，而他们身边却有足足八百个可以策反的人之后。”

　　“您知道最糟糕的结局是什么吗？他们会无声无息地杀掉您，分掉您带来的东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一切掩埋在红土里。”

　　“您太善良了，这种品质当然非常美好，但大部分时候上位者都不需要这种善良。如果当时我在您身边的话，我会建议您杀掉他们。”

　　季林惊讶地看着讲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说出口的陶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礼貌的微笑，让人根本猜不出那个时候他的心里竟是如此可怕的想法。

　　然而季林不仅没有感到害怕，甚至还觉得安了心。那些辗转反侧、扪心自问的夜晚，似乎也因为这些可怕的话语而变得平和起来。

　　他苦笑着坦诚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当时我也想这么做，只是最后……有时候我在害怕，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变成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命、将所有人当成棋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勇士变成恶龙，在这种没有法律约束的条件下太容易成为现实了。”

　　陶振轻轻替他理了理被汗水粘在额角上的头发：“您不会，我一开始就看到了。但是赏罚分明也是一种手段，有的时候您必须做出决断。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说到这，他又笑了，温柔地像是要将季林融化。

　　“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在您身边了，这些事交给我做就行了。”

　　季林摇了摇头，“你说的对，我还需要成长。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些，我们一起，就算再难也能度过。”

　　他凭什么把糟糕的黑暗的一面全部都抛给陶振背负？陶振也是人，也会有恐惧害怕担心的时候。他会学着去承担这些，而不是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假装无辜。

　　陶振无奈地笑了，总归是拿他没办法。

　　“好。不过您现在忧虑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请放心交给我。”

　　季林目光闪闪，兴奋地问：“真的？”

　　“当然。”

　　陶振的语气非常肯定，目光里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从来都是这样，话说的不多，事情做得却总是完美无缺。

　　季林乐得做甩手掌柜，立刻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陶振。自从辅佐官来后，他的日子立刻轻松了许多，真是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