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应诺》七耐

15、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因诺，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应勤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因诺听得出来，他平静之下的暗藏情绪，应勤确实是一个忍得住情绪的人，也是终日里不曾有情绪波动的人，唯一一次勉强算得上激动的也就是之前蒋逸的笔记那次。

　　因诺有些困惑，接触得越久，她越是觉得应勤的平静和冷淡背后还隐藏着一些什么，她似乎就要接触到那些背后的东西了，可却总是感觉到应勤在把她往外推，她只要靠近一点点，应勤便退后一点点，却也没有完全远离。

　　“幼稚？应老师，我已经快要成年了，我有权利决定了，我在乎的人，以及我要做的事。”

　　“你在乎什么人我不管，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读好书。”应勤缓缓道来。

　　“可是读书本身并不是目的啊，我读书，不过是为了以后的生活做准备，如果舍本逐末，只知道读书，岂不是成了书呆子？”因诺不满，同时挑起来一块蛋糕，放进口中，感受到甜甜的蛋糕香味。

　　“你这小脑袋里倒是想的多，可是你知道吗？生活本身可能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所谓意义，不过是欺骗大家蒙头生活下去而已。”应勤不知自己为何要和因诺探讨这么抽象的话题，他原本是想劝因诺好好收心学习，最终却落到了因诺的语境当中，还跟她探讨起了意义，他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太远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呀，意义不意义的，我不知道，只是如果所有事都这样想，岂不是没有了所有热情？”因诺不服气，两颊因为争辩而微微发红，看起来像一只小松鼠，加上发际线上毛茸茸的碎发，应勤想到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他走神了片刻。

　　“在聊什么呢？应老师，因诺。”蒋逸看到这边两个人静静地说着话，刚好妈妈也叫他来招呼一下同学，他便走了过来。

　　因诺转头，一口蛋糕刚刚吃到嘴里，奶油还沾在嘴角，蒋逸很自然地拿出纸巾递给因诺，因诺顺手接过，擦了擦，可是没有镜子，还是有一小块没有擦到。

　　应勤刚想要提醒因诺还有一小块蛋糕，却见蒋逸顺势拿着纸巾帮因诺擦了擦嘴角剩下的一点点蛋糕，因诺完全呆住，她没有想到蒋逸会这样不避嫌，可是另一方面，又不见应勤有任何反应，只是微微低下头，又吃了一块蛋糕，再抬头之际，已然恢复如常。

　　因诺稍稍放下心，还好应勤没有当着他俩的面教育他们，不然这烧烤吃的真真是索然无味了，因诺为了逃离这尴尬的局面，便说要去洗漱间。

　　树下留了应勤和蒋逸两个人，蒋逸率先开口：“应老师，觉得今天的烧烤味道怎么样？”他开启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应勤抿唇而笑：“很不错，也没有想到你会邀请我来，原本你们同学之间的娱乐活动，我这个老师加进来，你们反而不自在了。”

　　蒋逸眨眨眼，狡黠一笑：“应老师，你猜不出吗？我为什么要邀请你，因诺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应勤愣住，蒋逸话里有话，理由，他需要知道理由，显然，蒋逸以为之前因诺和他在树下的对话有说到些什么，实际上，因诺并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他隐隐猜到因诺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却摸不透她真正的用意。

　　感情的事有时候就是这样，旁观者清，当事者，却全然不敢猜测那个可能性，无论是出于逃避，或是出于自我欺骗。

　　蒋逸点到为止，应勤虽想问，也不知如何出口去问了，他隐隐对于蒋逸有些某些不解，以他男人的直觉，蒋逸对于因诺绝对是有意的，可是除了刚刚给因诺擦蛋糕的这一举动有些失常外，并没有其他不妥，他即使想要以老师的威严去说什么，也没有切入的点。

　　应勤有感觉，蒋逸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而是心思埋藏在心里，应勤突然觉得有些头痛，现在的学生，和以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因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洗手间，遇到了很久没有见面的人——她的姐姐，因若涵。

　　因若涵却一点也不意外见到她，挑了挑眉梢，“呦，真是好久不见呀，妹妹。”她带了轻蔑的尾音，今天因若涵化了精致的妆，却衬得略显稚嫩的脸颊有些不和谐的老道。

　　“姐，你怎么在这里？”因诺有些惊到，自从她的抑郁症发作搬出家里之后，因若涵母女几乎快要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这次见面，倒像是意外的重逢。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你难道不知道吗？蒋逸的爸爸，和老爸，早就认识了，我以前还经常来他们家玩儿呢，今天他生日。我当然是来祝贺他生日快乐了。”

　　因诺换上笑脸：“这样吗？那你们继续玩儿吧，我要回去了。”她突然就觉得没趣了，因若涵，坏了她今天的心情。

　　她罕见地没有和蒋逸打招呼，就直接找到应勤：“应老师，你这周还补课吗？”

　　“怎么？不是你想要出来玩儿的吗？还想着学习？不可能吧。”应勤觉得因诺在开玩笑。

　　“我现在就想学习了，不行吗？你作为老师，不应该鼓励学生学习吗？应老师？”因诺带了丝低落的语气，让应勤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他略微思忖，对因诺说：“在门口等我。”

　　因诺一瞬间开心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他不问缘由的理解，因诺觉得，自己的开心，来的太过容易了，不过就是应勤的理解，她既为这样的自己感到无奈，又为这样的应勤感到一丝丝隐秘的开心。

　　待到坐上车，因诺长出一口气，还没等坐到家，就已经睡着了，睡着的因诺看起来像一只小兔子，应勤觉得，弱小却机灵的小兔子，就是因诺这样的。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自然地翘起上扬的弧度，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这片刻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