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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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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因诺,陆齐并不十分确切地知道自己怀有的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说他不深究自己是什么感情,只要每天和她一起上课,只要她静静地在那边,或者为着自己欺负她的一点点小事暗自不爽,他都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着淡淡的不可捉摸的欢喜。
唯一的不爽时刻是看到因诺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没错,只是路过,篮球场总有一些毛头小子耍帅,而因诺平时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有路过篮球场时会有点不同,短暂停留,并且看着什么。
她莫不是看上哪个了吧?陆齐在心里暗自思忖,可是又不能直接问,只好在因诺去操场必经之路上假装偶遇。
“喂,因诺,问你个事儿。”他头脑中飞速思索着话头,时不时瞥向那边的球场,快了,这一场快要结束,那边那个扣篮的耍帅过分,不能污了因诺的眼睛,他为自己莫名的好心找了个借口。
“学霸有何事?”因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拿学霸这个词儿噎他,他虽然知道因诺故意揶揄,也不生气,不自知地越来越热衷于各种刷存在感。
“那个,你去买零食吗?”他随口胡诌了个话题。
“哦,我……可是,你问我这个干嘛?”因诺觉得他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想当初他们明明一天都说不到三句话,今天已经两句了。
“这不是想让你帮我带点零食吗,浪味仙一包,谢了。”陆齐假装两人很熟的样子,就这么拜托了,完全无视因诺无语的眼神。
“你想吃不会自己买啊?”因诺没好气,实事求是地说。
“我上次还给你喝牛奶了呢,买个零食还不是顺路的事啊,因诺你可别太小气了。”陆齐的语气带着打趣,他眼看着那边篮球散了场,觉得这下买不买零食也无关了,刚想说算了。
因诺带着疑问仔细打量陆齐,觉得他今天实在太不正常了,因诺的睫毛闪闪的,凝视着陆齐不动的时候,眼神里有水光,鬓角的碎发也是一如既往绒绒的,在微风当中撩拨着,陆齐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不能在这么让她盯下去了。
“不买就不买吧,别这么看人,搞得像审犯人,走了走了,就知道你小气。”陆齐突然就这么发起小火来。
这反倒把因诺逗笑了,这人可真是,莫名其妙。
很快,她就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丝莫名其妙的意义。
初中的年纪,因诺又比较早熟,她感觉到了陆齐故意找她的麻烦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一般的打趣。
只是,因诺对他除了学霸同桌的“崇敬”之外别无他想,可能陆齐也看出来了她不甚热络,起码在陆齐主动没话找话的时候,虽然因诺会回复,却也是不咸不淡的。
因诺觉得,以陆齐的花边新闻数量来说,应该是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类型,所以也不是很困扰,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又会看上其他女生,没必要为了没有表白的好感而让自己心烦。
在装傻充愣这一方面,因诺可是一把好手。
于是,他俩就这么相处着,平时会闲聊,偶尔陆齐的零食也会分享给她,除了第一次的牛奶,他倒是很自觉地不再把别的女生送给他的吃的拿给因诺,而是会观察因诺喜欢哪一种,自己买的时候多带一份。
因诺想,也许陆齐也是一时兴起,觉得她那天早上的“英勇表现”很有趣,想要玩儿玩儿,所以就这么暧昧着。
因诺并不是非常喜欢这种暧昧,她自小看着妈妈接受各种女人的白眼,皆是出自不同男人对单亲妈妈的暧昧打量。
过段时间,他觉得无聊了,自然就退却了,因诺笃定他并不会坚持很久。
这回她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好,陆齐并不反感她的不咸不淡,反而开始逐渐比之前更进一步,除了在学校,放学也是借口打球和她走一路,连周末都想要约她出去玩儿。
因诺和因若涵的关系始终不太好,两人表面的姐妹客气背后是因若涵对她自始至终的瞧不上,所以晚上放学她也不会和因若涵一路,她会先去自己熟悉的小店吃点东西再回去,而且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家里保姆和女主人都让她不是很舒服。
对于放学也要和她一路,陆齐的解释是,喜欢清净,刚好一路还可以蹭她的吃的。
因诺简直翻白眼,这人明明最喜欢热闹,又不喜欢吃她喜欢的那些垃圾食品,果真是说谎一点不脸红。
好在陆齐知道她快要翻脸的心情,每次都在她心情不爽的时候自觉闭嘴,搞得她也不好发作,反而自己憋着一股火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去。
因诺觉得不可以再拖延下去了,看起来让他自己死心是不可能了,陆齐仿佛觉得即使她憋着气,和他斗嘴,都好过自己看不到她,他每天都想见到她,这种心思越来越多,已经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上心的程度,他却乐此不疲。
如果叫陆齐那帮朋友说,他这就是犯贱,可是他不犯贱心里就不舒服。
后来时间长了,因诺怕被家里发现,尤其是几次回到家都迎接因若涵探究的眼神,她有些不安。
直到一天,她前脚到家,后脚就发现本来都回家较晚的父亲坐在客厅,形容严肃,她心下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她表面镇定地坐下,喝了口水后,就听到因启年开口道:
“刚刚送你回来那个男孩子是谁?”没有开场白,就像平时问责新兵一样严肃的口气。
因诺突然就觉得无端烦心,平时这个父亲倒是从不过问自己,除了她一开始来的时候给她安置了房间,添了很多新衣,再就是每个月她根本花不完的零花钱,可是体己贴心的话一概没有。
也许是事杂繁忙不好抽身,可是但凡他多上点心,叫若蕾多关照些。都不至于叫她连女孩子来例假这种事都是同学教会的。
看着父亲,因诺有种本来可以解释却不想多言的想法,她简单回了句:“是同学。”
“什么同学?”因启年有种拷问的语气,也许是平时话少,这一下子盘问起因诺来有种泰山压顶之感,“什么同学,要叫人家送到家属院门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年纪,最容易东想西想,别人的话也最容易轻信,这样下去不行,以后,你和若涵一起上下学,我叫小李一起接送你们。”
“爸,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也没有东想西想。”因诺小声解释。
可因启年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偏偏不听她解释,大声吼道:“女孩子家要懂得洁身自爱,你不要跟着你那过世的妈学,你姐姐就知道好好读书,你呢,净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
因诺本来决定应下,以后跟陆齐说清楚,可是因启年提到过世的妈妈,她不能再忍,她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大声说过话,可是这一次却不受控制地喊出声:
“别提我妈,我妈等了你十几年,你明知道我妈一个农村妇女会遭遇些什么,还狠心离开,我妈从来教我做人坦坦荡荡,你是我爸,我不能忤逆你,可是我不许你诬蔑养了我十几年的妈。爸,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你就没有梦到过我妈跟你抱怨山高路远吗?你良心就不会有那么片刻不安吗?”
因诺一口气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口气说完,这时候,外出买菜的保姆恰好进门,见这阵势,赶紧上去劝,当然,是叫因诺少说几句,不可以对爸爸这么没礼貌。
因启年也是气急,茶几上的果盘被他拂到地上,因诺并没有被这阵势吓到,就那么直直地回望过去,她想要看看,因启年眼中究竟有没有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愧疚。
从他一瞬间闪过的犹疑之中,似乎可以发掘那么一点点的后悔,可是那很快被因诺不听话的暴怒掩盖了,他再次用父亲的威严说道:
“上一辈的事情,你没资格乱说,这个男孩子的事情,你必须跟他保持距离!看着就不像好人,流里流气,没有个学生样。”
因诺几乎快冷笑出声,差一点就说出了口:“那个男孩子,还是你女儿因若涵的心上人呢。”可是她忍住了,只要因若涵不认,而且他俩确实也没有什么把柄,反而可能让她倒打一耙坐实了她东想西想。
她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他是我们班第一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谁知因启年直接来了句:“你别告诉我你接触他是为了提高成绩,也没见你读书多么认真。”
真的无法沟通,因诺索性闭嘴,任因启年再怎么训都不说话了。
因启年训够了,叫她出去站军姿,因诺苦笑一声,部队那一套,罚都罚到自己女儿身上了,真是该死的领导,她在心里腹诽道。
若蕾母女逛街回来就看到她又在院子里站军姿,便又如同往常每一次那样,由若蕾假装心疼她,叫她回房间,而因若涵阴阳怪气讽刺了句“呦,又在这儿展览呢。”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