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不如搞事情》银溯

39、绝密科研所（11）

　　中央计算机的数据库中存放着海量资料，且每一项都是分门别类排放好的，查阅浏览起来非常方便。
　　以前许凌一直引以为豪，但此时他却希望这些资料能排列得杂乱一些，这样也好给入侵者添加一些麻烦。

　　虽说是尖端科技，但中央计算机操作起来并不复杂，只是层层的审核耗费了周青文大量时间。好在人质的权限挺高，能查阅的文件也多，只是时间有限周青文来不及筛选，便直接按照等级排序将前一百项全部选中。
　　许凌刚刚才来提交过资料，身上还带着那块装着他们研究成果的硬盘，不过现在这块硬盘已经被周青文征用，他清空了里面原有的东西，将选中的文件全部拷贝到硬盘中。

　　许凌感觉心在滴血。
　　那块硬盘里装着的东西很多，除去已经提交的内容，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没有任何备份的。
　　现在硬盘被清空，也就代表着他们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

　　“不愧是尖端科技，传输速度就是快。”文件很快拷贝完毕，见硬盘空间还有剩余，周青文顺手又拖了点东西进来。待一切完成，他这才将硬盘收好，然后懒懒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OK，感谢配合，你可以走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离开了，带着个人质肯定不方便，周青文回头想拍拍许凌的肩膀，但他的手却落了个空——许凌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定睛一看，他正站在中央计算机的另一块面板前不知在做些什么。
　　周青文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危机感，“你在做什么？！”
　　许凌没有应他，指间在其中一个按钮上重重按下。

　　“哔——”
　　“指令确认，自毁装置启动。”
　　“倒计时开启，59、58、57……”

　　“操？”
　　没想到这人居然做得这么绝，周青文向他看去一眼，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欣赏。
　　不得不说，这人在某些方面还挺对他胃口的，够疯，而且很有搞破坏的潜力。
　　如果他的目标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许凌做完这一切便静静地立在一边，看起来丝毫没有要逃跑的迹象，周青文看许凌这样也不急了，他抱起手臂慢悠悠地问他：“你不走吗？”
　　“走？我一半的心血都被你毁了，而另外一半都在这里。”许凌拍了拍中央计算机，“我不会走，我要跟它们待在一起。”
　　他的眼神一狠，“你也一样。”

　　这是要他陪葬啊。
　　但听完这番话，周青文还是笑盈盈的。
　　“这样啊，那行，我留在这陪你。”他说完就靠着操作台坐下了，还不忘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招呼许凌：“你也坐会儿？”

　　许凌表情一滞。
　　这个剧情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自毁装置已经启动，一分钟后这里将被完全摧毁，生命受到威胁，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淡定？

　　“……40、39、38……”

　　耳边的倒计时唤回了许凌的神志，他狠狠皱起了眉，“这里一会儿就炸了。”
　　“我知道。”
　　“那你还不走？”
　　“门关着呢，我出不去。”
　　许凌：“……”
　　门关着，但他有开门的权限啊。
　　在他预想中，周青文难道不应该为了自保而逼迫他开门逃生吗？

　　不得不说，周青文这一波操作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25、24、23……”
　　倒计时越来越近了，冰冷的女音机械地报着数字，宛如催命符一般在他们的耳畔萦绕不绝。房间隔音极好，除了机械音之外就只能听到许凌粗重的呼吸声，周青文好整以暇地望着对方，被口罩掩映着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许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的不急。
　　所以他急了。

　　“你真不怕死？这个自毁程序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青文随意耸了耸肩，“哦？那我就更要好好见识一下了。”

　　疯子。
　　许凌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刚开口就被周青文打断，“你看起来好像不希望我留在这里？”

　　许凌一噎。
　　那可不吗，周青文的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他的计划全盘落空。
　　而看到许凌的表情，周青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行了，别跟我演戏了，你不是会随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这点你骗不过我。”周青文从地上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他似乎是永远不能好好站着，刚起来就又斜斜地倚在了操作台上。

　　早在刚遇到许凌时他就已经发现，这个人求生欲非常强。
　　他很聪明，知道要怎么保全自己，因此在被挟持后他自始至终都很配合，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也都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为此甚至不惜泄露中央计算机中的信息。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研究成果被毁而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吗？
　　生气是一定的，但放弃生命，这还真不至于。

　　许凌不知该怎么接话。
　　明明才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对方居然就把他的性格摸得这么清楚，这让他本能地感觉不适。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选择。

　　“还不动吗？时间快到了。”周青文淡淡地提醒。
　　许凌一惊，只是走了一下神，倒计时就已经进入了尾声。

　　“……11、10……”

　　他不再犹豫，拔腿就向操作台背后跑去，周青文缀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手掌按在了一块突起的金属板上。
　　“指纹验证成功。”
　　金属板向旁边滑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摄像头，许凌将眼睛凑了上去，然后又是清脆的一声“叮”。
　　“虹膜验证成功。”

　　“……8、7、6……”

　　墙壁动了，周青文这才发现这面墙壁上竟还隐藏着一道暗门，金属门足有五六米厚，看起来防御性能极佳。
　　厚重的金属门开启不便，可能是太久没有被使用过，它的动作更显迟钝。周青文根本不等它完全打开，看到门缝足够一人通过时，便不由分说地将许凌向门内塞去。
　　许凌刚想迈步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大力袭来，他踉跄着被挤入门内，身后的人也随之而入。虽然还没站稳，但许凌的求生欲仍促使着他扑向了墙边，他用尽全力拉下一个开关，身后的金属门还没完全开启便开始慢慢合拢。

　　“……5、4、3……”

　　金属门运作得并不快，但好在开启的部分也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身位的距离。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前，最后一丝缝隙终于在许凌焦急的眼神中消失无踪。
　　光线与声音都被隔断，周青文耳边却还回荡着刚才听到的“2、1”。

　　两秒后，剧烈的震动袭来，金属墙壁摩擦发出刺耳的嗡鸣，伴随着仿佛天边传来的、低沉却厚重的闷响。
　　周青文下意识去扶墙壁，但剧烈爆炸中墙壁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平稳。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脚下也有些不稳，见状他也不勉强自己，找了个离门口最远的角落就蹲下了。
　　不多时，他感觉脚边滚过来一个人，黑暗中他看不真切，但合理推测一下，这应该是许凌。

　　终于，震动平息了。
　　耳边重新归于寂静，徒留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良久，又多出一句喃喃的低语。
　　“……嚯，威力可以啊。”

　　许凌后怕地坐起，他听到周青文的声音离他很近，便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衣物与地板摩擦的动静在封闭的环境中非常明显，周青文笑叹了口气，“躲什么，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还能躲到哪去？”

　　……说的也是。
　　但该防的还是得防。

　　刚经历了一场爆炸，两人的脑子都还有些嗡嗡的，好不容易等缓过来一些，周青文又不安分了起来。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他便在身周不断摸索了起来，一边摸还一边向另一个人问话：“诶小许啊，话说咱们该怎么出去？”

　　……小许？
　　许凌嘴角一抽。
　　他现在这个身份地位，加上三十多将近四十的年纪，真是好久没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
　　他甩了甩头，勉强忽略了这个称呼，“如果门还没坏的话我能打开，万一坏了……那就只能等人来救了。”

　　“这样啊。”周青文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壁坐着，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似乎要撕破黑暗看清对方的脸。
　　而他的下一句话则带上了几分戏谑，“那如果等人来救的话，我就只能再一次拿你当人质了。”
　　“你说呢？”

　　许凌身体僵了一瞬。
　　他说？他还能说什么。
　　本来还想趁机拖周青文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直接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还先他一步发出了威胁。
　　他能怎么办，这地方就他们两个人，他躲不开，也打不赢周青文。
　　还不是只能按他说的做。

　　活了这么些年，许凌头一次这么憋屈。

　　他深呼吸一口气，凭着记忆摸到了墙边，但不是之前的门所在的那堵墙，而是另外一边。
　　周青文察觉到了他的去向，便也摸着黑站了起来，“所以，这里有另一个出口。”

　　“有，但我没来过，不知道在哪。”许凌一边找一边说，能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太和善。也对，毁了人家心血还威胁人家，任谁也不可能再笑脸相迎。

　　周青文知道，他还是在拖延时间，甚至根本就没打算认真找那个出口。
　　不过没关系，他有办法让这人认真起来。

　　“小许啊，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了？”
　　周青文煞有介事地道，说完还用力吸了两口气以佐证自己的观点。

　　许凌也下意识的深呼吸了一口，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

　　这里有没有通风口来着？
　　许凌不确定。
　　也因此，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慌。
　　他越慌，胸闷的感觉就越明显，到最后甚至有些喘不上来气。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我们不会闷死在这里吧？”周青文有些担心地道，但如果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能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比起刚才，这里的空气确实稀薄了一些，但还远没有到“呼吸不过来”的地步。他这么说，只是想刺激一下许凌而已。

　　许凌也确实被刺激到了。
　　捕捉到周青文话里的某个字，许凌心里一紧，然后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想活，无论如何都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