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关不如搞事情》银溯

61、乌云之下（8）

　　不多时，现场已被警方封锁。
　　将闲杂人等全部清空后，赵队看向一旁靠墙站着的人，重重地吐了口气。
　　又是他。

　　情况他刚才已经了解过了，根据医生的分析，这三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半小时之前，而周青文是半个小时前才来的，所以他们的死应该与周青文无关。

　　虽说如此，但看到周青文时赵队还是打心底里觉得难受。
　　两天被卷入三桩案子，这频率未免也太高了点。

　　周青文手上还捧着束花，周围没地方放，他也不能直接扔地上。现场勘察还没完成，作为发现人他暂时还不能走，他摘了片花瓣放嘴里叼着，有些发愁似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路过他身边的赵队下意识看他。
　　“没什么，只是为这束花感到可惜。”周青文又叹一声，“本来是带来慰问病人的，可现在看来只能祭奠死者了。”

　　赵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周青文有些苦恼地咬着花瓣，神色间看起来还是不大满意。“可是祭奠死者的话，这花也不合适啊。”
　　思索一阵后，他又将视线落在了赵队的身上。
　　“警官先生，要不这花送给你吧？”

　　怼到面前的一大片红色让赵队本能地皱起了眉。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连轴转，总共也就在车上见缝插针地眯了半个小时，但那根本顶不上什么用。过分鲜艳的颜色刺得他眼睛生疼，嘴上的话不由也开始生硬起来：“周先生，情况特殊，请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听到这话，周青文的眼神黯淡下来，举着花的手也慢慢收了回来。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吧。”他垂下视线，语气有些落寞。“仓库里遭人性骚扰，大街上遇到恐怖袭击，就连探望病人都会意外碰上命案。”
　　沉默两秒，他无意识地嚼碎了嘴上叼着的花瓣，任由鲜红的汁液沾满嘴唇，苦涩的味道充盈在口腔中。
　　“实在很抱歉，我以后尽量不出门了……”

　　赵队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一听，这人的遭遇也太凄惨了点。
　　不过走哪哪出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柯南体质？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以此缓解疲惫的神经。案子就像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各种线索也错综复杂地搅和在一起，他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应付这些事情上。

　　看他这个样子，周青文的语气中带上了点担忧：“警官，我知道你们办案很辛苦，但即便再忙也得照顾好自己啊。我……我知道自己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红色康乃馨代表着健康长寿，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队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勉强笑笑，然后接过周青文手里的花。
　　当然，之后会怎么处理就不一定了。

　　捧着束花返回现场，赵队不出意外地受到了一众队员的注目礼，而停留在门外的周青文则是拿出了耳机，连上手机假装刷剧。

　　“有什么新发现吗？”赵队随手把花塞到一个队员手里，旁边的副队则是拿着个小本本过来跟他汇报情况：“三名死者的死亡原因都是药物中毒，初步判断是点滴中混入了有毒物质，但具体成分需要等待医院的检测结果。医院护士的查房频率是两个小时一次，死者死亡半小时前正好有护士去换过药瓶，根据时间推算，这名护士的作案嫌疑很大。”
　　“人叫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查轮班表了，估计马上能有结果。”
　　“嗯。”赵队点了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继续查看本子上记录的内容。“护士那边小刘去跟，另外再查查今天内都有谁进过这个房间。留两个人在这守着，其他人跟我走。”

　　听到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周青文立刻切了部电影出来看着，赵队的目光匆匆从他身上略过，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您好，周先生是吗？”有一名小警员走上前来客气地冲他笑笑，“抱歉久等了。麻烦您再跟我描述一下发现死者时的情形，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该说的都说完后周青文就可以走了，他其实想留下，但确实找不到什么留下的理由。不过他也没走远，就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咖啡店坐着，耳机里的对话声还在继续，听起来，那边正在查监控。

　　“……除了医生护士之外，今天进过这个房间的只有两个人，周青文的嫌疑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这一个……”
　　“这人有点眼熟，放大我看看……江庆？”
　　“……死者是他朋友，估计是来探病的。不过这个时间点……护士查房前十分钟……”
　　“……不能排除嫌疑，继续查。”

　　耳机里的声音有些模糊，而且杂音很重，周青文必须把音量拉满才能勉强听清他们谈论的内容。
　　只是听着听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人数不对。

　　之前他向前台打探过消息，今天内来问过这些玩家所在病房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江庆，还有一个陌生人。
　　可监控显示去探望的人只有他和江庆，那就是说，另一个陌生人并没有进过玩家们的病房。
　　周青文眯了眯眼。
　　问了房间号却不去？这个人很可疑啊。
　　直觉告诉他，这人是敌非友。

　　那么，是伪装者？
　　感觉又不是很像。
　　根据之前那场战斗的了解，那群伪装者大多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基本不存在什么弯弯绕绕，否则也不会选择直接在大马路上对他们出手。
　　而现在这个人的行动逻辑，很明显跟他们不一样。

　　“……队长，这花怎么处理？”
　　正思考着，耳机里突然传出了这么一句话。
　　之后是赵队的声音，“随便。”
　　再然后又是一连串的讨论，对于那束花，他从头到尾只给了那两个字作为回应。

　　拿着花的队员踌躇了一阵，随后对话声渐渐减弱，似乎是他离开了原来的房间。不多时，耳机里传来一阵剧烈的摩擦声和落地时的撞击声，再后来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花被扔掉了。

　　得出这个结论，周青文“啧啧”着摇头，顺便取下了一直戴着的耳机。
　　行吧，也算是有所收获。

　　天色有些暗了，夜晚即将来临，周青文叉了块蛋糕放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眼神却依然望向医院的方向。他没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虽说中途出了些小差错，但他来这里可是为了伏击伪装者的。
　　虽然现在鱼饵丢了一大半，但总归还剩一个不是。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医院这种地方，从来不会因为时间晚而变得冷清，不过等他磨磨蹭蹭地吃完东西再次返回去时，住院部已经停止探望了。这个情况周青文早就预料到了，他远远地望了一眼最后那名玩家的窗口，然后进了他正对面的那栋楼。
　　医院的天台向来是上不去的，周青文退而求其次，趴在楼梯间的窗口往外面看。这栋楼很高，上下楼的人基本都会选择电梯，楼梯间鲜少有人使用，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为保证病人的休息，住院部跟其它楼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好在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来的路上就准备好了望远镜。透过镜头向对面望去，他能看到那名玩家有些紧张地靠坐在床头看书，但他很明显只是摆个样子，那本书摊开在他腿上，半天也没有翻到下一页。
　　原本这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npc，但现在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了，估计是知道隔壁出了事，另外两个人都换了房间。

　　这么看来，他自己恐怕知道自己是饵。
　　周青文脑子一转就明白了。
　　隔壁三个玩家都死了，他不可能猜不到原因，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不换房间，那他就是做好了当饵的准备。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受了什么人的指示，被迫成为了这个诱饵。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不换房间这一点对周青文来说都是有利的。
　　至少之前踩的点都能够派上用场了。

　　蹲人是件非常枯燥的事情，何况这边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伪装者如果要行动的话必定会更加小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坐在床上的玩家更加不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现在就处在这么一个情况之下。
　　不知道伪装者会不会来，更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来，那人的精神紧张到了极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也更加焦躁。

　　夏天的夜里气温倒是难得的舒适，习习凉风吹来，带走了白天的燥热。
　　树叶随着微风发出细碎的声响，树影婆娑间，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将望远镜的倍数调高，周青文细细地打量起了楼下的树丛，他没有发现伪装者的踪迹，只有野猫贴着墙边一闪而过。
　　没等他继续观察，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靠近。

　　“嗨，小可爱，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