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卡卡西的千层套路》温斯

29、番外四

　　01

　　定居在“雨都”的人们，有着自己的生存法则。这里是被遗弃的城市，是犯罪者的天堂，这里是东京。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夏日祭，可以看到秋叶原的海道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船体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灯笼和彩旗，即便是雨水湿漉漉的气味，也阻挡不了各种食物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仰望夜空，电闪雷鸣，恍如白昼，暴雨倾盆，人们躲在船檐下，手里提着小小的花火，彼此沉默的站立着，庆贺这盛大的祭典。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举行什么邪教葬礼。

　　几艘深蓝色的警船漂泊在四周巡逻，维护治安，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

　　雾之峰莲摘下警帽，倚靠在桅杆上点了支烟，他沉默地望着那一株株火星四溅的烟花仙女棒，只觉得无聊和讽刺。

　　这群人还真不怕天打雷劈，东京的没落是既定事实，可有些人死活不愿离开，难道是打算跟着一起消亡吗？

　　这座城市明明根都烂透了，却还要维持假惺惺的体面，做给谁看呢？其实这些人再明白了不过了，烟火燃尽之后，仍是无尽的冷夜。

　　就像有些人，消失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呵，不过他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雾之峰莲呼出一口烟气，舔了舔嘴唇，自从七年前姐姐失踪后，他的父母就离开了这座令人伤心绝望的城市，只剩下他还留在这里，活在过去的时间里，每日每夜被愧疚和痛苦折磨，靠药物维持睡眠和生命。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那天放学他没有翘课去游戏厅，如果他像往常那样和姐姐一起回家，也许姐姐就不会——

　　悔恨千万次也已经没有了意义，嫌疑犯高井庆，那家伙至今还没落网。

　　雾之峰莲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案卷上那一张张血淋淋的照片，像垃圾一样被丢在泥泞里的尸体，少女们被砍去的双脚，还有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夏日祭，呵，也许不是祭典，而是祭奠。

　　“啊啊啊————”

　　“扑通——”

　　“救命！！！”

　　不远处忽然传出了一阵骚乱，雾之峰莲皱了皱眉，立刻启动“监视者”，他的右眼顷刻间被一副暗色透明的的镜片覆盖，各类数据浮现在眼前，耳边传来机械的女声。

　　【欢迎回来，雾之峰警官。】

　　“捕捉。”

　　【十点钟方向出现人群骚乱，据主眼观察，制造骚乱的主体是一名穿着灰色连帽衫和黑色运动裤的男子，身高178cm，年龄35岁左右，持有武器为一把匕首，现正逃往西区7番，是否需要请求支援？】

　　“暂时不用。”

　　【了解。】

　　雾之峰莲看到同伴已经跳下船去营救不幸落水的群众，捻断了香烟，迅速骑上水上摩托，追捕逃犯。

　　02

　　西区7番，也被称为荒区。盖因这里废弃已久，无人居住。

　　逃犯的踪迹消失在狭窄的楼巷中，水上摩托被迫停在巷口，雾之峰莲抬头看了看几乎锈烂了的铁护栏，和半死不活淹泡在水里的歌舞伎町招牌，嘴角冷不丁向上一勾，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泛起阴森森的冷笑。

　　等逮到这条阴险狡猾的臭鱼，先打个半死再说。

　　雾之峰莲“啧”了一声，拔出配枪，虽然已经习惯了这该死的潮湿，但像脚下这种肮脏狼藉，混合了各种恶心油污和秽物的地方，仍然十分令他感到不愉快。

　　沿着楼梯向上搜寻，踏进了顶层的建筑，这里原先应该是个小天台，没有完全被雨水淹没，四处都是废弃损坏的家具和垃圾，显然十分适合藏匿……算了，碰碰运气吧！

　　他将被雨打湿的刘海捋到脑后，压低声音道：“监视者，搜寻逃犯方位，请求三组支援。”

　　“收到，雾之峰警官。”机械女声一丝不苟地执行着程序语言，“目前暂未发现逃犯踪迹，支援组将在十分钟后到达目——”

　　伴随着金属击裂声的戛然而止，“砰”地一声巨响，雾之峰莲的头猛地向后仰去，“监视者”被什么打飞了出去，碎裂的镜片在他脸上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如注。

　　雾之峰莲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上，天空电光骤亮，雷声轰然炸响，他紧闭着眼睛，红色丝丝蔓延开来，整个人就像泡在血水里。

　　好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而躲藏在暗处的人却更加小心谨慎，耐心地观察着，等待着，分辨着传到耳边各种各样的声音。

　　时针转了一圈，似乎确认了躺在地上的人确实没有了威胁，那人才如同雨中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一脚踢飞了雾之峰莲手中的警枪，眼中的怀疑渐渐消散，不过保险起见，最好还是补上一枪。

　　拨动击锤的声音方响起，眼前“哗”地溅起一片水花，一道尖锐的光亮袭来，他猝不及防地偏头躲避，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如雷，震得似乎连瓢泼大雨都静止了一瞬。

　　原本躺在地上的人已不见踪影，他目眦欲裂地逡巡着四周，急促又愤怒的喘息着。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喉间猝然剧痛，他眼前一黑，下意识抬手格挡，却早已错失时机，刚劲猛烈的重拳快速暴打在身体各个部位，他勉强护着头脸摔倒在地，却没有丧失冷静，双脚死死踩住地面，腰臀发力，髋关节猛地向上一顶，试图将身上的人甩脱开。

　　但雾之峰莲显然也不是个花架子，他借力顺势在地面上翻滚一周，又猱身扑了过去，上肢的右勾拳是假动作，他屈膝一沉，左拳重击对方下颔，同时猛地撞膝腹部，手臂箍住头颈，拧身抱摔，再次占据了上方的攻击主权。

　　雷霆海啸般的拳击下，对方彻底丧失了反击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因为走到了绝境，身下的逃犯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疯狂尖利的笑声。

　　“你笑什么？”雾之峰莲冷冷地盯着他。

　　“因为……咳咳……”他满嘴鲜血，唇角大大咧开，玻璃球般的绿色眼珠缓缓移至眼角，巩膜布满血丝，“实在是太像了嘛……”

　　雾之峰莲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你，和你姐姐，”他两只眼睛笑弯，诡异地像一张嘲讽假面，“长得真像啊……哈哈哈……”

　　“高井、庆？”雾之峰莲呼吸都跟着颤抖，声音嘶哑，眼睛发红，“是你？！你这混蛋——我姐姐在哪！快说！”

　　“我不知道呀，”高井庆胸膛急促起伏，笑容逐渐兴奋，他呵呵笑着，“我本来想砍掉她的双脚，让她一辈子都跑不了……”

　　“她在哪里？”雾之峰莲双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他神情恐怖，布满杀气，“快说！我姐姐在哪里？”

　　“咳咳咳——”高井庆脸色发紫，眼球凸起，四肢疯狂挣扎。

　　“快说！她在哪里？”

　　雾之峰莲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掐死高井庆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时空在这一刻悄然扭曲，两人周围的一切撕裂又重组，雨声渐消，空气中没有了潮湿的气味，喧闹的人声如同即将烧开的沸水，人影绰绰。

　　直到夜空中猝然炸开一朵华丽绚烂的烟花，亮光刺眼。

　　高井庆的右手胡乱间抓到了什么，他拼尽力气砸向雾之峰莲的太阳穴，趁他失去防备，用力将人一把推开，手脚并用的朝人多的方向逃跑。

　　“站住——”

　　雾之峰莲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03

　　七月下旬是木叶一年一度的夏日祭。

　　夕阳的余晖散尽时，街道才开始真正热闹起来，商铺摊位的夜灯笼也一个接一个亮起，人们穿着多彩多样的精美浴衣，三三两两，携伴同游，热闹非凡。

　　“啊，火影大人，火影夫人，晚上好~”

　　“哇啊！是六代目大人！还有一护和晴，好可爱~”

　　“卡卡西大人……”

　　路过的村民和忍者们欢快的和卡卡西一家打招呼。

　　“哈哈哈你们好啊，玩的开心，”卡卡西一一微笑回应，然后小小声和雾之峰礼吐槽，“都和他们说了千百次不要叫‘大人’了，真是的，实在是太别扭了。”

　　“说的是呢，卡卡西大人，”雾之峰礼挽着他手臂，故意取笑道：“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

　　“……礼，”卡卡西无奈，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感觉浴衣袖子被拉扯，他低下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三岁的宝贝女儿，“怎么了，晴？”

　　“爸爸！捞金鱼~”旗木晴一手紧紧攥着金鱼糖，看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七岁哥哥，目光炯炯道：“我想去玩儿！”

　　旗木一护脸上的表情明显不情愿，他才不想玩那些小孩子的幼稚玩意儿，而且捞金鱼的摊位离这里有段距离，他和鹿代可约了等下一起去秘密基地的。

　　“啊……那我陪晴去玩吧，”卡卡西总是拿自家女儿没有办法，和雾之峰礼相视一眼，笑道：“那，一个小时后在河边的风铃店集合，可不能错过今晚的烟花，我听鹿丸说，有神秘惊喜哦~”

　　“没问题~”雾之峰礼比了个“OK”，她也和小樱约了去尝下“菓子酱”新出的甜品。

　　“妈咪……”旗木晴伸手拽住雾之峰礼的浴衣裙摆，漂亮清透的灰色眼瞳噙满犹豫和依恋。

　　自从几天前雾之峰礼给她讲了“辉夜姬”的故事，并开玩笑地告诉她其实自己是从异世界来的这件事情，旗木晴就坚定的认为自己妈妈是从异世界来的仙女，并且陷入了妈咪随时可能会消失不见的恐慌中不可自拔。

　　并未预料到女儿会信以为真到如此地步，尽管她和卡卡西之后解释了好几次，旗木晴至今仍未完全打消对此的担心和疑虑。

　　雾之峰礼哭笑不得地蹲下来，拉着旗木晴的小手，柔声道：“宝贝，妈咪保证不会消失的，你放心和爸爸去玩吧，我们等下一起看烟花，好吗？”

　　“好吧，”旗木晴轻易就被哄好，乖乖点头，露出开心的笑脸，“一会儿见，妈咪~”

　　雾之峰礼悄悄松了口气，卡卡西揶揄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那我们走咯~”

　　“嗯，一会儿见。”

　　雾之峰礼挥挥手，暂且告别了亲爱可爱的家人，准备前去赴甜品之约。

　　炎炎夏夜，人流如织，繁华初上，灯火辉煌。

　　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转眼之间，她已经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还组建了幸福的家庭。

　　雾之峰礼忍不住有些感叹，当年那个几乎被毁于一旦的小山村，如今欣欣向荣，在这片土地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也从那个彷徨失措的少女，成为了两个孩子的母亲。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家人，他们过得还好吗？那样猝不及防的分离……

　　“喂！怎么回事？！”

　　“哎呀！谁撞我？”

　　“别挤呀！”

　　“哪个不长眼的XXX敢撞老子！”

　　前方人群忽然出现一阵骚动，打断了雾之峰礼的思绪，她刚想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忽然鼻尖嗅到一股潮湿阴凉的气味，熟悉到立刻唤醒了内心深处的记忆，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都让开！”

　　“放开！我是警察！”

　　“喂！！！高井庆！！！！！！！”

　　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猛地冲开了人群，像一条挣脱了锁链的猎犬，朝她的方向狂奔而来，雾之峰礼来不及躲闪，被那人狠狠撞开，她惊愕地睁大双眼，交错之际，对上一抹充斥着血色的绿眸。

　　刹那间，寒意遍布全身。

　　【那个人……认识我？】

　　雾之峰礼呆住。

　　“哈？警察是什么？你瞎嚷嚷什么！撞到人还有理了！”

　　“滚开！你犯了妨害公务罪不知道吗？”

　　“什么罪？你还犯了‘惹本大爷我不高兴罪’呢！臭小子找打是不是！”

　　“喂喂！大家快把他逮住！等警卫队来了——”

　　“放手！你竟敢袭警——”

　　喧哗的人声和被剪碎一般的光影嘈杂混乱，在那被割裂的细小空隙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雾之峰礼的视线中。

　　“莲？”

　　她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身体本能的朝那片闹嚷嚷的地方跑了过去，手臂用力拨开围在四周的人群。

　　“火影夫人？您怎么——”

　　“小心啊！六代目夫人，这人很危险！”

　　“快压住他！不能让他伤害礼桑！”

　　雾之峰礼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众人面前，他穿着几乎湿透了的警察制服，被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压制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迹，眼中的戾气在抬头看见她的瞬间全然消散，神情震惊。

　　“放开他！”

　　雾之峰礼声音颤抖，她两腿有些发软，强自冷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拜托各位，请放开他！”

　　“……姐姐？”

　　雾之峰莲以为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地朝她伸出了手，失血与伤痛的后遗症却在这时爆发了出来，他费力睁大双眼，却阻挡不了黑暗的侵蚀。

　　纯靠体力压着人的村民们骇了一跳，赶紧撒手人迅速跳开，面面相觑，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诶？这人是……

　　雾之峰礼紧紧握住他的手，双膝落在地上，她惊惶失措地抱着晕倒在她怀里的雾之峰莲，他身上的血污沾染在她深蓝和服的白色花瓣上，雾之峰礼呆呆望着满手的鲜血，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礼？”

　　“礼？看着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唤回她的意识。

　　无数盛大绚烂的烟火绽放于夜幕之上，美的惊心动魄。

　　雾之峰礼蓦地抬头，她眼中盛满了哀求的泪水，浑身瑟瑟发抖。卡卡西从来没见她这样的表情，简直让他心如刀割。

　　“卡卡西，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