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写］池幕》余几许糖啊

3、第 3 章

　　陈风咳嗽两声：“算了，不提这个戳你痛处的事了。”又接着抹桌子。
　　“嘿，你这人，怎么就戳我痛处了？”
　　陈风当做没听见，开始说下一个问题：“方唯什么时候回来啊？”
　　陈风知道诸树行这人思想很容易带跑，故意这么问。果然，上一秒还纠结自己情商的诸树行，下一秒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后天就回来了，”诸树行一想到能和方唯见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哟哟哟，瞧你那样，”陈风不屑一顾，掐指算起来，“我要是没记错，你们这次半年没见了吧？”
　　“嗯。”诸树行点头。

　　方唯是诸树行谈了的女朋友，他们通过同事认识。今年是他和方唯交往的第三个年头。
　　诸树行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方唯表白，方唯长的漂亮工作也好，而他真的很普通——长相中规中矩，不帅不丑。常有年长几十岁的大爷奶奶说他长的俊，但问题是老一辈人看谁都觉得长得俊。
　　除了姓氏特别一点，其他部分就是普通人中的普通。没什么特长，就算有，也总能找出比他更厉害的人。
　　而且今天被陈风这么一说，“情商高”这个优点好像也岌岌可危了。
　　所以当方唯和他表白，他是完全没想到的，也没想到能在一块那么多年。

　　去年方唯被公司调到国外进修，他们就这么变成了异地恋。
　　诸树行想去找方唯，但每次都被方唯拒绝了，说是赚钱重要，这些坐飞机的钱不如攒着，将来买了房子结了婚，天天都能见面。
　　诸树行觉得有些道理。于是除了2008年十一国庆的时候他们去旅游了一趟，后面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了，都是用电话短信聊的天。

　　三天前方唯打电话说要回来，可把诸树行高兴坏了，把总共没几样东西的出租房理了又理，完事后拍了张照片给陈风看。
　　陈风是这么回复的——不错，像是样板房。
　　诸树行以为是房子干净到像样板房的程度，还沾沾自喜，结果不过两分钟，他就又收到陈风发来的消息。
　　——样板房就像你这样，啥也没有，特别寒酸。
　　把诸树行给气的喝了好几杯凉白开，但他也没法反驳，甚至还觉得陈风说的对。

　　“她回来之后咱们可得好好搓一顿啊，”陈风搓搓手，兴奋地说。
　　诸树行却一愣，尴尬地说：“我没钱了。”
　　陈风愣住了。
　　“你不是才发了工资吗？”陈风看诸树行脸色，马上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小声问，“你全给方唯了？”
　　诸树行点点头。
　　“嘿，你好歹给你自己留几百块啊？”陈风在椅子上瘫倒，使劲摇头，“又是一个处了对象就抛下兄弟的人。”
　　“我也没想买的东西，她说她帮我存着，那我就给她了，”诸树行说。
　　“行吧，到时候也不指望你请客了，”陈风笑着说，“你就负责和她恩恩爱爱，我在那给你们付款。”
　　诸树行笑了起来，盯着自己的手指，慢慢说道：“其实，我有留点。”
　　“哦？”陈风看着诸树行。
　　“想存款买个房子，”诸树行不好意思地说，“之前看中了一套房。”
　　陈风立马坐直身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激动地说：“真的？你终于要买房了？房子啥样的我看看？”
　　诸树行乐了：“你干嘛这么激动？整的好像你买房一样。”
　　“我唯一的好兄弟要买房了，我能不激动吗？”陈风伸出手要手机，“别说废话了，赶快让我看看照片。”
　　“我手机里没图片，”诸树行说。
　　“那就用电脑，你等着，我去开机，”陈风话音未落，就丢下抹布直奔他房间，把电脑打开，再搬了两张椅子，挥手招呼诸树行过去，“快来坐啊，你买的是哪个地段啊？”
　　“你怎么比我还激动？”诸树行笑着坐下，找到了要买房子的平面图。
　　诸树行看中的是一套七十平方的房子，卧室有个阳台。这房子采光很好，卧室窗户朝南，客厅也朝南，就不怕大早上太阳猛烈。

　　陈风把这张图来回看了三四次，比诸树行这个要买房的人看的还要仔细。
　　台式电脑主机嗡嗡直响，平时陈风早被吵得说“要换电脑”了，现在却一言不发，专心致志地看房子。
　　“不错，我很喜欢，”陈风移动鼠标感叹道，“价格也便宜，才六千一平，地段离地铁站不远。”
　　“你很喜欢有啥用，得看方唯喜欢不喜欢，”诸树行说。
　　“怎么不喜欢，她肯定喜欢。”陈风一手拍在诸树行肩膀上，“兄弟，这房真的不错，你抓紧时间买了，不然到时候被人抢了。行子你听我说，你现在买了这房，过几年再卖掉，我保证你赚小百万。”
　　诸树行笑了：“我还没买呢就想着卖了。”
　　陈风一脸“你不懂”：“买房就是投资，就是要长远。对了，你现在存了多少？贷款还是全款？”
　　“我想搞全款，首付已经付了，存的钱，现在还差个几万就行了，”诸树行说，“不过这事还没和方唯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到时候骗她说去看房，结果是拿房子。”
　　诸树行说完他的计划，陈风就捂住了嘴，样子十分浮夸。
　　“咱们行子会算计了啊，不错不错。我之前还说你傻，是我冤枉你了，”陈风宽慰地点头。
　　“你什么时候说我傻的？”诸树行站起了身。
　　既然房子看完了，他也该走了。
　　陈风抬头看他，笑道：“平时让你做事你都没反应，一说你傻，你这反应力立马就提升了，故意的吧？”
　　诸树行笑了笑，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对陈风说：“我走了啊。”
　　陈风挥挥手：“不送哈。明天再来。”
　　“嗯，”诸树行便转身走了。

　　外头天色已暗许久，雨早就不下了，小风轻吹着脸，非常凉爽舒适。
　　街道又成了叽叽喳喳的闹市，一些小青年骑着自行车从诸树行面前经过，高呼着“让路让路”。
　　诸树行租的公寓房离陈风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公寓二楼楼道新来了辆自行车，占据了半个走路道，诸树行得侧着走。

　　上了三楼，诸树行插入钥匙，推开房门，再把灯全打开，动作一气呵成。
　　杂乱的客厅一下子映入眼帘。诸树行闷声不响地把空箱子踩扁放在纸箱堆上。
　　他先洗了个澡，出来时把刚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坐在沙发上等搅干。
　　这洗衣机是这里质量最好的电器，他去楼下邻居家里作客过，完全听不到他洗衣机震动的声音。
　　诸树行趁着等待的时间，打开他的翻盖手机，给方唯发了短信。

　　——票确定了吗？后天几点到啊？

　　诸树行等了半天，眼睛都眯上了，对方才回了消息。

　　——后天下午三点到

　　诸树行立马回过去。

　　——好嘞

　　诸树行把电池卡拔了开始充电，换上了新的电池卡，这时洗衣机也好了。把衣服晾上，诸树行就关灯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下了班之后诸树行和往常一样买了两个菜去找陈风。
　　斜阳如熊熊烈火一样，在街道镜头燃烧殆尽。还好只是“如同”，否则这些房屋的墙壁都会是滚烫的。
　　诸树行过街时顺便留意了一下，发现纹身店锁了门，室内昏暗，没人在。
　　他走到门口，在白色墙面前绿植旁蹲下。这才看清这几株“守店”的植物真面目是什么。
　　其中一盆是薄荷，稍微凑近就能闻到绿箭口香糖的味道。这薄荷长的很漂亮，叶片翠绿，染着夕阳的余韵。
　　不过可惜的是，诸树行不喜欢薄荷的气味。他用手碰了一下薄荷叶就站了起来，走向马路对面。

　　诸树行一进陈风的店里，就看到两个大包裹放在那，他也没多想，就上了楼。
　　陈风买了几瓶啤酒，还没吃多少菜，已经一瓶下肚。诸树行吃了两口包心菜，看了下窗外，对面依旧没有开灯。
　　陈风举起啤酒杯敦敦往下灌，一口气喝光，摔在桌上。

　　诸树行想起门口的包裹，随口问道：“大风。阿姨又给你寄东西了？”
　　“没啊，”陈风愣了下。
　　“那门口两个包裹……”诸树行说。
　　陈风恍然大悟，笑了笑：“哦，那是虞颂的。”
　　诸树行疑惑了：“虞颂给你寄东西了？”
　　陈风：“……”

　　陈风放下杯子，看着诸树行。
　　诸树行不明白陈风的眼神，还以为被他说对了。
　　“你们俩已经这么熟了？”诸树行又问。
　　“……”
　　陈风微微摇头：“哎，我收回昨天说你不傻的话。”
　　“啥意思？”诸树行有些懵。
　　“脑子呢？我的意思是——那是虞颂的快递，”陈风说。
　　“哦——”诸树行恍然大悟。原来陈风说的是这意思。
　　再看陈风，陈风举起酒杯，用看上去像是自言自语，但实际上故意说给诸树行听的音量说道：“哎，人的情商怎么会差距那么大呢？”
　　诸树行装没听见，接着问道：“那他的快递干嘛放你这？”
　　“他这几天帮他妈看店，和我说打了声招呼，说有几个快递要来，我就让他和那些快递员说先放我这里。”
　　“看店？什么店？”诸树行好奇了。一家子都开店啊，看样子是个有钱人。
　　陈风摇摇头：“他没说。”
　　“哦……”诸树行吃了一颗花生。
　　“你还真是憋不住的多管闲事，哪哪都有你好奇的地方，”陈风笑着说。
　　“你不也多管闲事吗？还帮人放东西，”诸树行吃了口菜。
　　“就空个地方放东西而已，也不麻烦，再说了，我们是邻居，我肯定得帮下忙的，这样将来我有什么事了他也能帮我，”陈风戳戳自己脑瓜子，“行子你学着点，这叫什么，这叫情商。”
　　诸树行笑了：“是是是，学到了，学到了。”

　　陈风也乐了起来，二人又喝了几杯。
　　借着酒意他们聊起过去的事，比如怀念初中门口的小卖铺，那儿雪糕五毛一个，比如想起大学暗恋的某某。

　　陈风感叹时间过的真快，当初一切令人或是激动、或是期盼的事，现在都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
　　今天夜色正晴朗，除了月亮一颗星星也没有。

　　诸树行看着窗外，突然听陈风说：“哎，你说我要不要把天台理出来？最近几天的天气刚好适合吃烤肉。”
　　是个心动的提议。
　　不过让陈风说出来，倒是不那么可信。
　　诸树行晃着酒杯，嗤笑道：“等你理好了，这适合吃烤肉的天气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