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下聘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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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和叶家吃晚饭，秦夏顺手和叶家兄弟加了联系方式。
叶修常年泡在网上，回复消息很有时代特色，聊天窗口经常冒出几个黄豆；叶秋回复短信却一板一眼，邀请她有空去他们家做客。
秦夏懒得去，但却以这个做借口从老豆那儿跑了出来，在大街上散步，兴致勃勃地参观着这个年代的街头。
千禧年初，无论是广东还是杭州，街头都还没后世那么繁华。灰蒙蒙的商业大楼、半中不洋的英文与繁体广告，路过的女士们留着最流行的波波头与空气刘海，街上没有禁摩，时不时就有几辆摩托呼啸而过。
热气一阵一阵从嘴里呵出，秦夏眼尖地瞅见一个黄毛小朋友，他正充满渴望地看着摩托车飞过，嘴里模仿着摩托引擎声。秦夏大脑还未运转，笑意先爬上脸颊，她飞快上前两步蹲下，用手指比枪拦住他：“站住！打劫！”
小小一只的黄少天腰间软肉被戳，差点跪下。比柏油马路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毛衣下的肚子软软地撞上秦夏的手指，秦夏扶住他，看到小朋友看见她也露出纯粹惊喜的笑容，就忍不住想摸他脑袋：“黄少天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出来乱跑呀？”
黄少天很自觉地去牵她的手，嘴里说着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我去小姨家拜年，和阿妈一起去拿不到红包。”
他那天回家后，大人在他的零食袋里发现一封厚厚的红包，上面写着祝黄少天小朋友新年快乐，都诧异地问他在哪认识的人，要把红包退回去。
小朋友三言两语又怎么说得清楚？倒是他偷偷听大人猜测她大概是哪个内地有钱人家的小孩，家里大人不管，可怜地一个人待在KTV过年。
内地在黄少天眼里都是讲普通话的，他想到那天在KTV，他说的好些话她都没听懂，暗自苦练了好多句普通话。
“那你拜完了？”
“拜完了！”黄少天骄傲拍口袋。
“那走吧。”秦夏牵着他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什么时候回去？”
“吃晚饭前回去就行。”黄少天眼神亮晶晶地，不知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她，“你要带我去哪？”
秦夏带人去了路边一家烟花店，让他随便选。
“那天不是答应你带你放烟花吗？”秦夏摸摸他的小脸蛋，“你买回去，和你家大人一起放。以后别随便跟人跑，听见没有？”
黄少天本站在一堆烟花爆竹前选喜欢的颜色，闻言垮起小脸，回头看她：“你不陪我放吗？”
小朋友很相信眼缘这件事，他从初见起就很喜欢秦夏，忍不住想和她多说话，想要她多陪自己玩会儿，想要她对他多笑笑。
“你怎么这么没戒心啊。”秦夏笑得恨铁不成钢，半蹲下来捏他脸，单边眉毛高高耸起，“学校里教没教过不要和陌生人走？小心以后被拐卖啊！”
才不会呢。黄少天小朋友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让他躲过无数次老豆阿妈的毒打，让他得以在网游里为非作歹，他软乎乎的小手贴上秦夏纤细的手指：“那你以后还会来找我玩吗？”
秦夏想了想，没能做出保证：“如果明年你还记得我的话，我就来找你玩，行不行？”
小朋友不太乐意：“要等这么久吗？”
他追问：“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仙女教母。”秦夏双手捏住他的脸蛋，笑得邪恶，“住在永无岛，仙女教母有无上法力，只会出现在正直善良的小孩子面前。”
黄少天眼神鄙视：“姐姐以为我没看过彼得潘吗？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夏被逗得乐不可支，真是觉得黄少天小朋友人小鬼大又可爱，恨不得带回去养：“你不相信？”
会信才有鬼了。这个他很喜欢的大姐姐谎话连篇，初见说是他家姐，再见直接说她是神仙，但能怎么办，黄少天就是对她好奇又期待：“那你一定要来哦。”
小朋友的眼睛清澈又真诚，无论以后他会不会忘了她，此刻想要再见她的心情不会作假。秦夏心软，拆下了自己手腕上开过光保佑她平安的佛珠，系在黄少天手腕上，对他温柔地笑起来：“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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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夏过完年，震惊地发现自己钱包里不能再每天产出两百块了。
便宜老豆也不知道给她点现金流，送她的土特产全是广东不动产。
管家和保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秦土豪宣告破产。
“你说什么？”苏沐秋坐在网吧的位置上，诧异抬头，“你要赊账？”
新年刚过，网吧四处还残留着过节的红火气氛。崭新的福字倒贴在门上，喜气洋洋的。
人也不多，难得的空气清新。
“受日本泡沫经济时代金融危机影响，本公司难以回流，资金链断裂，目前——”
“说人话。”
“我没钱了。”秦夏老实地反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扒着椅背撑住下巴。两腿一翘一翘的，轻轻踢到苏沐秋的椅子。
新年她不在，对苏沐秋的事业支持倒是没落下，这边练个号那边打波材料，结果今天来结账才发现钱包它抗议了。
苏沐秋向下看了眼，没说话。他没想到一向出手阔绰的秦夏有朝一日会赊账，帮她代练升级的账号停顿两秒，道：“你想赊到什么时候？”
“……”秦夏很想说赊到你成年，连本带利我送你套房，只是考虑到这会影响他们纯洁的金钱关系，她只能遗憾地作罢，“等我有钱的时候？”
苏沐秋：“……”
秦夏无辜地看回去：“老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她在苏沐秋这儿信誉一向挺好的，为人大方自带了好感度，哪怕现在可能被无限期拖欠尾款苏沐秋也没想生气，问：“干嘛？”
“你能不能收留我一阵？”
“……”
夜色降临，秦夏落后苏沐秋几步的距离，跟他走进一家老小区：“你搬家啦？”
头一次听人把离开孤儿院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苏沐秋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是啊，搬家了。”
秦夏现在没钱租房子，本来是想着孤儿院缺不缺免费人手，包吃包住就行。
没想到苏沐秋已经自己租了房。
苏沐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收留她了，明明这人拖欠了好多尾款，身世行踪也成谜，寒假里喊她交易材料和神隐了似的，今天问后天回。
好像自遇见以来，如果不是当面见，就很难再联系到她。
秦夏很久没爬六楼了，踩着老楼梯到六楼时气喘得不行：“草，今日运动量超标了。”
顶楼小门没锁，被风吹开一下一下地打着墙壁。苏沐秋打开家门，回头看了看，又走上去关门：“你也太缺乏锻炼了。”
顶楼黑漆漆的，顶上有个小方框，下面架了架梯子供人攀爬。
秦夏宛如死狗摊在门上，下半身抵在门框边：“你这楼挺好，自带大阳台，中秋节还能爬上去赏月。”
“就你这体力大概爬不上去。”苏沐秋用门把上已经毛了的绳子拴住门，拍拍手走下来，“进去啊，在门口干嘛。”
“这不是等房子主人先进吗。”
秦夏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沐橙，她正在客厅写作业，看到秦夏跟在苏沐秋身后走进来，愣了愣：“哥，这个姐姐是……？”
秦夏从苏沐秋身后弹出脑袋，朝她挥了挥手，恶作剧心头起：“嗨，我是你哥的女朋友。”
苏沐秋“嗙”的一声撞到了鞋柜，顾不得撞痛的肩膀，他气得转身就想捶她，但看着她无辜的眼睛，拳头僵硬地不知道往哪打，最后他恶声恶气：“别乱说话。”
秦夏嚯了一声，不怕事大地指了指苏沐秋的耳朵：“你脸红了诶。”
苏沐秋正低头给她在鞋柜里找鞋，闻言直接把鞋摔在她脚前，没好气道：“再乱说话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
秦夏乖乖闭嘴，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苏沐橙看看转身朝她走来的苏沐秋，又看看耸耸肩、丝毫不以为意地去穿鞋的秦夏，乖巧道：“嫂子好。”
“……”
寂静。
两秒过后，秦夏突然爆笑。
被亲妹妹给予最后一击的苏沐秋心累，不理会身后抽风的大小姐，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作业写完了没有？写完了就回房间睡觉。”
苏沐橙不敢置信：“现在才七点！”
“……”苏沐秋忍了又忍，最后没忍住，狠狠按了妹妹脑袋一把。
秦夏差点笑到背过气去。
穷人的小孩早当家，苏沐秋常年在外寻找赚钱的机会，苏沐橙早就习惯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热饭热菜，一个人整理个人卫生，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秦夏窝在沙发里，看着苏沐秋检查苏沐橙的数学题，苏沐橙乖乖地去卫生间洗漱，突然有点犯烟瘾。
住广东那几天有老豆在，出门又遇到黄少天，被迫戒烟的秦夏挠了把头发，起身躲到小阳台去抽烟。
阳台门被拉开，少年顿了顿，才有些诧异道：“你抽烟？”
秦夏朝他吐了口烟圈：“你介意吗？”
苏沐秋挥散了烟圈，挤进小阳台，把阳台门紧紧关上，不让烟味飘到里面，才道：“别在沐橙面前抽。”
“那当然。”秦夏过了把瘾，就把烟掐了，“苏沐秋。”
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他名字，靠在栏杆上，正在考虑怎么和她把话说明白，起码要互相坦诚的苏沐秋一愣，问：“干嘛？”
“等你成年，我送你套房怎么样？”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下聘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