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池将溺》(番外)》画师Meow

7、天光 (4)

　　1.玫瑰花

　　主卧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起先顾池以为这里面是江溺工作上的一些机密文件，所以一直很注意没有去碰过，也没有刻意问过他。直到某一日付冬忽然提醒顾池，说江溺藏着一个保险柜，里面都是他的老底。
　　顾池疑惑：“什么老底？”
　　付冬神秘的说：“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你放心，绝对是你能看的东西，就看江爷敢不敢给你看了。”
　　顾池若有所思。

　　他当然不会故意去看，也不会逼江溺给他看。左思右想之下，顾池觉得可以旁敲侧击的问问江溺。实在不行，迷乱之中悄悄引诱下也是可以的。

　　比如……
　　某日那啥完，顾池趁着江溺尚未反应过来，吊着睡意迷迷糊糊在他耳边问他：“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江溺一愣，在他脸上亲了亲，眨眼作无辜状道：“我的事情，哪敢瞒着你。”
　　顾池撇撇嘴默了半晌，想了想又问：“那你有什么东西不敢给我看吗？”
　　这句话暗示意味就很明显了。
　　显然，江溺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所以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顾池身心疲惫，也没力气等他作答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朦胧中只觉有人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轻声说：“怕你笑话我……”

　　第二天醒来已近正午。

　　顾池完成导师交给他的任务之后就回了国，虽说偶尔也要出差，但工作重心都在国内，假期时多时少，好在江溺不用再跟着他到处跑了。而最近几天正好是休闲日。

　　旁边的床位早已没了人，顾池只迷糊记得江溺似乎是抱着他去洗漱了，洗漱完还给他喂了早餐。顾池睡眠深，是那种半夜被一个梦惊醒，三秒再睡过去还能把梦再续上的人，也不晓得江溺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顾池浑身酸痛的从床上爬起来，在家里也不需要换睡衣，游魂似的打算下楼去厨房捏点菜吃，这个点江溺肯定已经在厨房了。
　　然而他的脚步在门口就顿住了。

　　目光所致之处只见那个被江溺当成宝贝一样神神秘秘藏在主卧隔间的保险柜正门户大开着、摆放在门口的置物柜上。
　　这个保险柜是真的很大，看上去很高级的样子，反正顾池觉得就算江溺把密码告诉他了他也不会开，那锁看着比摩斯密码还复杂。但此刻它是敞开的，里面那些东西顾池隔得有些远，因为近视也看不太清。
　　他愣了愣，犹豫几秒，捞过床头的眼镜戴上，朝那个他好奇了好久的柜子走去。

　　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几乎什么都有，可仔细看起来又像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什么书本，对联，贺卡，围巾，甚至还有……对，顾池的目光就是停留在这里，然后再也移不开了。
　　那束已经枯萎的百合花，以及它身旁摆放着的熟悉无比的贺卡。

　　他浑身僵硬，思绪混乱不已，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深蓝色的贺卡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
　　他颤着手打开，里面还夹着一张写满了中文的纸——是贺卡上翻译出来的内容。
　　心腔里面的心脏突然毫无章法的狂跳起来。

　　里面的内容那样熟悉，他记得自己当初是用英文写的，因为是送给陌生人，所以内容很简单：

　　愿先生天天开心，万事如意。
　　感谢您的玫瑰，芬芳了我一整个冬季。
　　——与您萍水相逢的顾先生

　　话语相当客气礼貌，毕竟他当初根本不知道那只给他送了一个月玫瑰的小熊玩偶里，装的是他朝思暮想的混蛋。
　　顾池在牛津等他来，他来了，自己却从头至尾不知道。
　　是啊，那个傻子怎么可能舍得他。
　　他那么自私，怎么会真的遵守承诺一辈子都不见他了。
　　他怎么会……不要他呢。

　　顾池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捧出那束枯萎的花。
　　这束百合早已萎靡，再看不出当初的清纯美丽。江溺将它装在一个玻璃罩里，定格住了它最颓败的模样，却也成功将顾池的心困在了那里。
　　这一困，便是一生。

　　顾池取下眼镜，抹了抹被泪花闪烁了的眼。

　　那束百合是学校给他的额外奖励，他当初将它出去时心里只有感激，竟从来没有想到过——没有哪个陌生人会每天在同一个时间、站在同一个地方，风雨无阻，就为了给你送一束玫瑰。
　　只有江溺。
　　他的人间就是江溺。
　　他当时怎么没想到。

　　…………

　　彼时江溺还在厨房里做饭，动作前所未有的笨拙，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虽然心里慌乱，更多的还是不好意思。他怕顾池会笑他，保险柜里装着他幼稚的爱意，都是他藏了很久的小秘密。有些羞辱启齿，有些也是青涩而隐秘的年少心动。
　　没过多久，楼上响起了脚步声，江溺的脊背也骤然紧绷。
　　他对顾池的任何响动都很敏感，往常只要顾池下楼，脚步再轻他也能听到，并回头笑着喊他一声，乐此不彼。而这时顾池的脚步声错乱又慌张，江溺吓了一跳，立马熄了火跑了出去。

　　人还没看清楚，江溺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他裹着夏日的温凉，卷着清冽的暗香，侵袭而至，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让江溺不知所措，心跳如狂。
　　即使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是会为这个人情动。每一次拥抱都像重逢，每一次重逢都像初见，每一次初见，犹如初恋。
　　吻他依旧会脸红心跳，说情话仍然会面红羞涩，亲.热时还是习惯看他的脸。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每一秒都不比年少时爱的少。

　　“……怎么了？”江溺抱着他轻声问，侧头吻了吻他的脸。
　　顾池深吸一口气，竭力遏制住内心奔腾的感动，闷声问他：“……你去牛津看过我？”
　　江溺心跳如擂，半晌才“嗯”了一声，有些低。
　　“是我求莫晗辛带我去的。”江溺是，“当时我要动手术，他们怕我熬不过危险期，就带我去看了你一眼。”
　　他动手术这件事莫晗辛告诉过顾池，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江溺曾去牛津看过他，这些年江溺一句也没有提过。
　　“……那只小熊是你？”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顾池还是想问。
　　“嗯。”江溺没有否认。
　　“一个月的玫瑰，都是你送的？”顾池又问。
　　“都是我。”江溺紧了紧抱着他的手。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池突然说。
　　江溺沉默了。
　　他不敢啊。

　　“……你走之前，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打扰你，我怕你不愿再见到我。”江溺哑声说。

　　他当时怎么不想见他，想他想的要疯了，看着他和他的朋友谈笑风生，看着他一个人孤独又落寞的走在牛津街头，他嫉妒他的朋友，也心疼他，可是他不敢出现啊，他不敢……
　　他怕顾池会更厌恶他，他当初都不知道顾池还肯不肯回来。

　　“没关系。”
　　“嗯？”江溺一怔。
　　“我说，没关系。”顾池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过了会儿，江溺听见顾池在他耳边小声说：“江溺，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人。”
　　江溺狠狠一震。
　　“阿溺，那张贺卡是我写给那只小熊的，我想对你说的不是这个。”顾池轻声道。
　　江溺愣了愣：“什么？”

　　“先生，愿您年年有我，岁岁有我。
　　感谢您的出现，救赎了我整个四季。
　　——您的顾先生”

作者有话说

　　江溺:我是您的江先生。
感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