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踏雪觅食 ...
-
荆山之早上是被冻醒的，她看了眼表，还能再窝一个小时左右，火红色大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客厅钻进了卧室，爬上了她的小床，抢占了她的被子。
荆山之不满的扯了一下被子，卷在被子里的大狐狸被扯的翻滚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亲昵的将脑袋靠近荆山之的手蹭了蹭，软软的，热热的。荆山之早就习惯了大狐狸的撒娇，随手捋了几把，继续要扯会属于自己的被子。大狐狸不甘示弱，咬住被子的一角与荆山之展开了拉锯战，最终结果是狐狸连着被子一同摔下床去了。
“啊……”狐狸又变回青年模样，伸了个懒腰，走向窗边，拉开窗帘窥探几眼欲亮未亮的天色，反身坐到床边，哼着自己瞎编的小调，“亲爱的姑娘呀，今天你要去哪里的远方，又要去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去上学呀……”荆山之懒散且郁闷的回应。
“醒醒吧，外面下雪了，你要早点起才能不迟到。”
“不想起……”
“快点起来，我还等着你做早饭。”
“什么早饭，不就是泡包方便面嘛，”荆山之睡眼惺忪四处翻找眼镜，“你也可以去烧点开水泡了，孝敬一下我……”
白无瑕帮荆山之从床上找到她那副厚眼镜，那副一戴上就会让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加渺小的眼睛。
“不想吃泡面，红烧的，酸菜的，小鸡蘑菇，海鲜的，都快吃吐了。”白无瑕死气沉沉，“今天起得早，就不能弄点其他东西吃？”
“要不去食堂吃吧？”荆山之晃晃悠悠去洗漱，恍恍惚惚道，“反正也在家也没什么吃的。”
“那我呢，还要变成小猫的样子吗？”白无瑕之前通常是以一只叫“小白”的狸花猫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变成小猫也不错。”洗着脸的荆山之声音听起来湿漉漉的。
“我觉得狐狸的样子更好看。”
“嗯嗯，但是你变成狐狸也太大太红了，”荆山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抬起满是洗面奶泡沫的脸，直视白无瑕，“话说，作为一只狐狸你是不是严重超重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大一只狐狸，还有，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偷偷溜出去做狐狸毛洗剪吹，不然怎么那么红那么柔顺？”
“我觉得吧，大可能是因为我哪里都很大的原因吧。”白无瑕愉悦且满意的看着正在洗去泡沫的荆山之僵住了几秒，“至于毛发光滑什么的嘛，可能是跟你稀疏的头发形成鲜明对比所以你才会那样觉得吧。”
“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吧。”荆山之满不在乎的打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随意扎起一个马尾。
“其实姑娘们不应该总是扎马尾辫。”白无瑕没头没脑的评论了一句。
“为啥？”
“你想想马尾巴长在哪里不久清楚啦？”白无瑕忍笑。
“别管我的马尾巴了，你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荆山之敏捷的抓住了那只企图从洗脸台偷走她眼镜的手。
“好好好，”白无瑕放下眼镜说道，“不过我不想变成狸花猫出去，校园里的母猫太多了，我嘛，太受欢迎了，有点应付不过来，而且变成狸花猫之后‘小白’这个名字好傻。”
“那就随便你。”
“你这么不情愿是不是因为我变成人的模样太漂亮了，你担心我出去之后会被其他人喜欢上，然后勾搭走了？”白无瑕笑嘻嘻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狐狸精嘛，都是光鲜亮丽的。”
“我才没有这样想呢，我觉得要是我身边总是跟着个漂亮男生，那肯定蛮风光的，说不定会让其他同学眼酸，他们会想我这样普通的姑娘怎么会认识你这样漂亮的人，所以呀，”荆山之继续说道，“要是你总是在我身边肯定会有好多事的，大家会猜你和我的关系什么的，哎……主要是我不是很擅长和同学交流。”
“那我还是要变成狸花猫吗？”
“你不想的话就不用啦，去食堂吃顿饭而已了，碰不到几个熟人的。等我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去，你去拿上猫粮，”荆山之瞧了眼窗外的大雪，喃喃道，“不知道大黑小黄他们还好吗。”
“大黑”“小黄”是荆山之给两只常见的校园猫起的名字，不止一次被白无瑕吐槽没文化底蕴。
屋外的雪覆盖了远山近亭，但天空依旧飘着小米粒一般的碎雪，伴随着狂风击打在行人脸庞上，白无瑕被冷风噎得喘不过气来，半真半假的抱怨：“早知道在家吃泡面了。”
荆山之倒没什么想法，她只觉得小雪粒儿打在脸上还蛮舒爽：“你闻到了吗，雪的味道。”
“雪有什么味道？”白无瑕用力吸了几口冷气，“我觉得鼻子僵了。”
“说不出来，就是那种……哎，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是雪的味道。”荆山之停下脚步，捧起在花坛边上的碎雪随便堆了个小雪人。
白无瑕凑过去，弯下腰用鼻尖轻轻触碰了迷你雪人一下：“一点味道都没有呀。”
“哎就是雪的味道，我也说不清，可能可以理解成冬天尘土的味道？”荆山之又立即否定了自己这个说法，“不对不对，算了，我不说了。”
路边的雪还未被清扫掉，踩在脚下松松软软，还有微微的咯吱咯吱声，姑娘与狐狸精的身影在纷扬的雪花中朦胧而缥缈，似真而似幻。
“喵呜——喵呜————”经过校内宿舍的门口时，两只猫咪窜了出来，一只大些的黑背狸花猫，一只小些的黄背橘猫，嗷嗷叫唤着，飞快的向荆山之跑来，柔软的尾巴缠绕荆山之的脚踝，扫来扫去，或是用脑袋轻撞荆山之的膝盖。
“啊，啊，饿啦，”荆山之抚摸两只猫咪，掏出猫粮倒在地上的一个小碗中，“现在这么冷，你们可怎么办呀？要不要跟我回家？”
“你说好吗大黑？”荆山之摸了摸大黑的脊梁，猫咪的皮毛冰冷而丝滑，又戳了戳埋头苦吃的小黄，“你呢小黄，要不要跟我回家？”
“呜——喵呜——”两只猫吃着猫粮，并不瞧温声细气同他们说话的姑娘，只是发出吃食物的满足声音。
“别光吃嘛，回应我一下啦。”荆山之笑眯眯地又戳了下大黑。
“他们听不懂你说的话。”白无瑕也蹲下来摸了一下小黄猫，“说不定你在他们心里跟外面乱飞的麻雀没什么区别，只是你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碗里会自动长出食物来。”
“所以，还是我这样的狐狸更好一些吧？”白无瑕冲着荆山之眨了眨那双迷离的狐狸眼，让姑娘一时失神。
“你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大黑和小黄也会修炼，”荆山之想象到，“等我到七八十岁，躺在安乐椅上昏昏沉沉烤着炉火的时候，某一天会有一个美貌的少年郎悄然走到我的跟前，他会告诉我他就是修炼成功的校园猫，然后轻轻亲吻我枯萎的双手，在我耳边轻轻叙述着我年轻时投喂猫粮的玫色往事。”
“嗯……也有可能吧……”白无瑕有些不自在，他想到眼前年轻丰润的姑娘日后苍老而枯萎的模样感到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荆山之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也想到了变老，时光会变，她也会变，但是白无瑕似乎会是永恒不变的。
“走吧。”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想到了老去与岁月这个沉重的话题，气氛忽然有些冷凝，两人并排无声踩着雪，继续向着食堂，各自想着各自光阴怅然的心事。
白无瑕不自觉的浮想联翩，他锈迹斑斑的千年记忆在脑海中随着光影浮动，一段一段的记忆如同百态纷然落叶，洋洋洒洒落入时光的幽潭，幽幽深潭映出了无数熙攘身影，其中有她或他，也有荆山之的笑颜，那所有的也是独她一份的，与旁人不同的。
白无瑕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你其实也没你自己想的不普通。”
“嗯？”
“我说我觉得你不普通，”白无瑕说，“今早上你不是说你是个普通姑娘吗？”
“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呀……”荆山之莞尔一笑，伸手接住一粒雪花，任它在掌心的温度下缓缓融化。
“可能比这满地的雪花还要普通好多。”荆山之自顾自的补充一句。
“不行，”白无瑕挑眉，“我说不普通就是不普通，你个二十来岁的人胆敢质疑我？”
荆山之干干巴巴，用背书般的声音予以回击：“不能迷信权威，要敢于质疑，带有批判精神，用批判的眼光来看待你这种旧事物……”
白无瑕不以为然，半开玩笑道：“你当然不普通呀，不然我这样厉害的妖怪怎么会要找到你。”
荆山之稍稍一愣，不远处隐在雪花中的红色建筑物图书馆映入了她的眼前，令她猛然想起了昨天那个女人，据说是白无瑕姐姐的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她悄悄扫视了俊美狐狸精一眼，狐狸精的眯着眼，弯弯的，像月牙一样，全然不知道刚刚的话语又触动了姑娘警惕的心弦，没心没肺的笑嘻嘻望着前方。
“白无瑕，你说的话我可以信，对吗？”
“当然呀，你突然这么正经的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荆山之也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她当然是相信白无瑕的。
前方的寒风撕碎了漫天雪花与茫茫路途，荆山之莫名的预感到她将从橙色的童话梦境回到了现实，这种微妙的不安感从露在冷风中的指尖一直寒到了心尖，不止是狐狸姐姐的话语令她心惊，一种好梦将醒的无力感将她裹挟缠绕。
“怎么啦？感觉你好像很冷呀？”白无瑕歪过头笑嘻嘻问，“是缺少亲爱的我的温暖吗？”
“呀，这都被你发现啦。”荆山之缓缓吐出一口气，在低温下变成一团白雾，也弯起眼来冲着白无瑕笑眯眯的。
大概是昨天又睡得太晚了吧，荆山之将自己无中生有的担忧归结于此，毕竟她好像很久没有熬到凌晨才睡了，自从好久之前遇到白无瑕之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踏雪觅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