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都是骗人的！》映物

61、他乡·山猫

　　小山村的考察与荆山之预想的差不多，她的活儿不多，主要就是与金良言一起跟在导师身后做一些记录工作，写写画画，拍几张照片，同村民交流几句，最后再同金良言一起将零碎资料整合成一份简短报告。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效率总是出奇的快，金良言把这称为两人的默契，“毕竟我们很容易看出对方的意思，可能在整理材料上也一样”，他们去村头招待所找导师上交报告时都是选饭点去，正好一趟把晚饭也解决了，之后导师也不再给他们加什么任务，报告交上两个学生就算闲着了，有时候能连着闲着一晚上再加一整天，直到又有新的调查任务。

　　有一日两人撰写报告速度太快，两人走到村口招待所时刚好碰到做饭的师傅刚刚开着三轮摩托拉着一车菜回来，金良言灵机一动，他知道荆山之与导师等一起吃饭会拘谨，拍了拍师傅的后背，操着方言聊了几句家常，便宜价钱买了一篮子菜，一小袋子米。

　　“你以前告诉我你厨艺不错，如今我可有机会检验检验了。”回到金良言的屋子后荆山之清洗着袋子里一颗饱满的西红柿时道。
　　“那是自然，”金良言正在将黄瓜切片，笑道，“我听钟溪午说你的厨艺也是一绝，我有没有资格尝尝？”

　　“不想进厨房，夏天太热了，点起火之后尤其热。”荆山之将风扇开到最大档，对着自己猛吹，“我不想做饭，洗菜择菜之类的还好，至少能吹着风扇做。”
　　“那好吧。”金良言轻快道，他知道待会儿他在厨房里忙起来的时候小师妹也必然闲不住。

　　果不其然，荆山之也跟着师哥钻进了烟熏火燎的厨房。
　　“你不是说不做饭的吗？”金良言将酱油瓶递给荆山之，顺便揶揄一番。
　　“此一时，彼一时嘛。”荆山之眨眨眼。

　　当简单的饭菜成品呈上桌子时，荆山之忍不住好奇，莫非清透的人做出的饭菜也是清透的。
　　“你是怎么做到了，”荆山之端详着炒熟的黄瓜，“为什么你炒出来的菜色会这么好看？”
　　金良言认为没什么，他只是随便炒炒而已，毕竟他的水平之停留在饭菜能够好吃的咽下去。

　　“看头清透的人做出的菜叶子也清透，熬的粥也是。”荆山之点评道。
　　“那你呢，”金良言筷子挑起一片微微蔫了的菜叶，笑眯眯道，“热的蔫了？”
　　“那是因为火候过了，”荆山之立即分辨道，“口味不会有太多影响的，顶多看起来不太好看。”

　　她热火燎天翻动着菜叶时，一抬头，忽然发现一只乌黑的肥猫站在窗台，她盯着猫，猫也盯着她，大猫黄色的眼睛像两颗神秘的水晶球，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回过神来时，锅边的菜叶儿已经卷了起来。

　　“都是因为那只猫猫了。”荆山之嘟囔，“你有没有看到，一只超大的猫。”
　　“黑色的对吧？然后比一般猫都大，”金良言道，“我知道这只猫，每次放假回来都能看到好多次，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感觉从小就有那么一只猫。”

　　“那那只猫不得超级老了。”荆山之一听“从小”这两个字，寻思着这猫少说也有十来岁了。
　　“对啊，我一直纳闷猫能活多少岁，”金良言点点头，“从我开始记事就记得有这么一只猫。”
　　“或许那只猫会修炼。”荆山之期待道。

　　“有道理，我还在村后的山上见过他，你记得山后那个狐狸庙吗，说不定他在跟着狐狸修行。”
　　“我想去看一看。”荆山之顿时来了兴致，“万一我们恰好看到一只狐狸一只猫盘腿修炼呢。”
　　“这可有点吓人了，”金良言笑道，“不过我觉得狐狸庙应该会作为一个考察点，说不定过几天导师就会带着我们去。”

　　夏天的天总是格外的长，两个无事的学生最后还是出门去村后小山了，临行前不忘互相喷了满身的花露水，毕竟山里的蚊子实在猖狂。
　　距离村后的隐隐青山越近，路边的人家越少，一步一步走上去，山路越来越陡，闹耳的蝉声渐渐消失的高树丛林之中，将暮的天空掠过几只飞鸟，荆山之与金良言走走歇歇，互相交换着彼此家乡的方言，有时有些口音太傻或者太过好笑，两人不得不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不笑倒在地。

　　傍晚的微风带来一阵草木的清香，荆山之勉强止住了笑声，回首一望，延绵的山路在脚下蜿蜒，山路山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下那群砖红瓦的房子。
　　金良言花了好多时间，才向荆山之指清楚那一座红瓦小屋是他的房子。

　　山道边的青草繁茂滴翠，蓊郁的树木如绕绕绿云，泥土与青草的淡淡香味萦绕鼻尖，撩拨人的心弦，静谧而温和，依稀能够看到远处的袅袅炊烟，荆山之驻足凝视着，耳边仿佛有钟声穿过朦胧的空气。

　　“钟是山那边一座庙里的，我小时候上学还会路过，不过后来好像是暴雨，冲垮了路，现在得从另一个村子上山才能看到那座庙，”金良言解释，“一般山下是听不到钟声的。”
　　最后一声钟消散在树林中时，荆山之望着几只回巢的山鸟想到大概也只有这样清静山水才能养出师哥这般毓秀的人来。

　　金良言说的狐狸庙藏在树林中的一棵雪松旁边，像是用石头搭成的一个简陋神龛，里面有一个狐狸头的小人盘腿的石像，周围还落着几片树叶。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荆山之弯腰大量小小神龛。

　　“是啊，我爷爷说她小时候就见过这个庙，”金良言道，“不过他没见过狐狸妖怪，也不怎么信山里真的有妖怪。”
　　“好想见见你说的这个狐狸妖怪。”荆山之好奇的摸了摸石台上的香炉，蹭了厚厚一手灰。

　　“说实话不太想见到，你会被吓到。”金良言真诚道。
　　“我就是好奇啦。”
　　“唔，说不定狐狸妖怪就在这周围，听到了你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荆山之狡黠一笑，拔了三根草杆充当香，插到了破香炉里，“如果我为他上香，他会不会满足我的愿望？”
　　“这样的话……”金良言莞尔，小心翼翼的握住荆山之的手，十指相扣，牵着她走到神龛前，“你猜猜我要许什么愿望？”
　　“我才不猜呢。”荆山之撒娇道。

　　“我知道你不猜也会明白，”金良言笑了笑，“虽说这样的愿望好像应该到月老庙里，不过，我想这样好像更符合我们。”
　　金良言虔诚喃喃，荆山之捏了捏他的手，她听到师哥小声说“希望……我与身边的姑娘……永远……一起……”，无须完整的言语，她已明白师哥的心意，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声对着他道：“我同意了哦。”

　　两人相视一笑，看向神龛，忽然香炉中火星乱蹦，莹莹鬼火点燃了三支草杆做成的香。
　　荆山之看着金良言，金良言看着荆山之，两人同时变了神色，后退两步，转身就跑，跑了一段路后，恐惧感渐渐消失，两个人又对视一眼，扶着路边的树喘息，忍不住大笑。

　　“我说，咱们就这样跑了？”金良言喘着气笑问。
　　“当然不，”荆山之将手圈成喇叭状，对着身后的树林大喊，“谢谢你的批准呀——希望你的修炼也能够顺利——”
　　神龛后的小灌木中钻出一只玄色猫咪，缓缓立起身子，化作了一个长着狐狸脑袋，穿着儒冠宽袖的妖怪，默默向着青年男女离去的方向作了一个揖。